第401章和好行不行

分別已久的夫妻倆一見面便劍拔弩張，宜黛轉身進了內殿，梁祁燁厚臉皮跟進去，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宜黛冷冷問他：「陛下來訪有何貴幹？」

梁祁燁道：「馬上便是除服禮，我要帶著靖北一起祭拜，想接他去綵排流程。」

宜黛道：「讓桑珠來接就是了，你不是什麼都差使她嘛，怎麼今兒勞動御駕親臨。」

梁祁燁嘴角噙著不明所以的笑意，「靖北是我兒子，我來看看他。」

「你還記得他是你兒子！」

「不是你說的，這幾年靖北跟著你么？」不讓他在兒子幼年時接觸，或許是怕兒子學了他的心狠手辣，他如了她的意，可這話里話外又是怪他沒有擔起父親的責任。

宜黛憤憤看著他，覺得他如此討厭，明明是他不負責任，說起來倒是她的不是。

「我會讓程芳送靖北去乾元殿，要怎麼排練流程你看著來。」

「你不陪同么？有些奠儀是要咱們倆一起完成的。」

宜黛道：「各排各的，祭拜時一塊兒出現不就是了？」

眾人皆知帝后貌合神離，又在外人面前裝什麼恩愛夫妻呢？

梁祁燁沉默以對，良久才道：「朝中已有大臣提議，除服后舉辦選秀大典，皇后怎麼說？」

宜黛心裡一咯噔，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銳意：「我能怎麼說，陛下做主便是，臣妾定然盡心安排。」

梁祁燁目光沉沉看著她，緩緩道：「那便辛苦皇后了。」

他們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婚前梁祁燁對宜黛許下的承諾，他終身不納二色，只有宜黛一人足矣，夫妻相互扶持到老。

宜黛只有過一瞬間的傷感，隨後便道：「既然要選秀，不如把另一樁事也辦了吧，靖北已經三歲，他是陛下的嫡長子，也該立為儲君，安社稷民心。」

梁祁燁眼含審視：「靖北年幼，立儲言之過早吧。」

「年幼又如何，遲早都是他的，早立晚立不都得立，陛下難道還有別的想法？」

她眼裡毫不掩飾的野心讓梁祁燁心情複雜，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地方，她從來不是偏安一隅的女子，就算沒有他，她的小算盤也打的啪啪響。

「皇后不必擔憂，不出意外的話，是他的。」

宜黛面上驚怒：「意外？會有什麼意外？他如果遭遇意外，那一定是你默許的！」

沒有梁祁燁的允許，後宮不會有庶子出生，沒有庶子靖北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他會有什麼意外，誰敢讓他有意外！

「宮裡出生的孩子，小時候是子憑母貴，他會不會有意外，取決於你的態度。」

梁祁燁靠近了她一些，說話時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宜黛耳際，他們久未親近過，竟讓宜黛某一處躁動不安，臉紅心跳著悄悄遠離了一些。

「我是中宮皇后，他還要怎麼子憑母貴？」

「黛兒，你熟讀史書，從古至今嫡長子登基為帝的有幾個？他貴不是貴在他是嫡長子，而是他是我愛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對他沒有感情，只是因為我愛他的母親，連帶著愛他，沒有你，他在我這兒什麼都不是。」

他說這話時滿臉的冷肅，讓人絲毫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是啊，父親不像母親有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流程，母親會愛自己的孩子，這是一種本能，父親多半不會有這種本能，他沒有生過也沒有養過，甚至兒子長的都不像他，他怎麼會愛這個孩子呢？

宜黛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如果梁祁燁不愛靖北，不認這個嫡長子，她該怎麼扶持靖北登基呢，如果梁祁燁有了妃妾庶子，甚至後宮里出現像周貴妃那樣的人物，她和靖北的處境會很難。

宜舒說她可以去父留子，扶持幼子登基，自己垂簾聽政，可古往今來能做到的也就那兩個人，宜黛自認為不是什麼天縱奇才，她要真有這本事，也就不會被梁祁燁騙的團團轉。

就在宜黛苦思冥想之際，梁祁燁悄悄坐到了她身邊，宜黛回過神來便發現他離她極近，一抬眼便撞進他隱忍深情的眼眸里，她立刻起身想走開，被他按著肩膀坐下。..

他微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些蠱惑：「黛兒，你告訴我，當真想讓我選秀么？」

「我……」宜黛有些無措，「我說不讓選有用嗎？你是一國之君，你做的決定沒人能反抗。」

「對，我做的決定沒人能反抗，只要你說你不想讓我選秀，我便不選，朝臣也不能奈我何。」

宜黛心砰砰直跳，想著到底是要面子還是要裡子，不過片刻便有了答案。

「你婚前答應過我的，娶我之後不納二色，與我相伴……」

「與你相伴到老。」梁祁燁接了這句，他說，「可你說和我老死不相往來，是你先破壞了盟約。」

宜黛又生氣了：「那是因為你……」

「因為我做了許多錯事，我知錯，並且願意悔改，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你當真要和我決絕，成為一對怨侶，看著我身邊美妾成群，庶齣子女接連蹦出來，妃妾和你爭，庶子和靖北爭，你為了保全自己和兒子剷除異己，殘害未出世的孩子，你要走上趙太后的老路么？」

如果梁祁燁要納妾，這大概率就是宜黛要走的路，她不是一個惡毒的人，但梁祁燁的妃妾庶子威脅到她和靖北的地位，她定然要剷除的，她會成為自己也唾棄的人。

「你用靖北來威脅我？梁祁燁，他是我過了一趟鬼門關才生下的孩子，你怎麼可以……」

她沒想到自己歷經艱險為他生下的兒子如今成為了他要挾她的籌碼，他們母子倆於他而言到底算什麼。

梁祁燁緊緊抱住她，沉聲道：「我知道，在你心裡，靖北比我重要的多，可在我心裡，你比靖北重要的多，我愛你，愛屋及烏才會愛他，若你與我決裂，他在我這裡算什麼？就當為了靖北有一個完整的家，咱們和好好不好？」

宜黛靠在他懷裡眼淚洶湧，身為一國之君，他如此卑微的祈求，她還能怎麼辦。或許時間真的能抹平很多事情，她如今想到宜悅，想到宜舒，已經不覺得那般痛徹心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