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人終歸心乃定

另一邊，崔特醫院。

忙活了好一陣，安格妮斯總算是完成了「治療」。「萬無一失！」安格妮斯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信地說道。「遭了，都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安格妮斯朝窗外看去，這才發現快要天亮了。她趕緊跑到窗檯前，揮動翅膀，往窗外飛去。

天色漸明，安格妮斯揮舞著翅膀，化作一道流星，劃過深邃的天空。

。。。

待安格妮斯回到家，她當即變回人類模樣，穿著睡裙和粉色毛絨拖鞋。為了確保布雷沒醒，安格妮斯決定往樓下瞄一眼。她輕輕地走出房間，站在樓梯上往樓下看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看見布雷竟在沙發坐著，正抬著頭望向窗外。這令安格妮斯有些不知所措。「怎麼辦？他發現我了嗎？」安格妮斯在心中問道。

懷著不安的心情，她決定去試探一下。她打算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往樓下走去，看看佈雷的反應。說做就做，她開始往樓下走去，並故意發出踩樓梯的聲音，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就往樓下走。

本以為布雷會轉頭看看自己，但沒想到的是他根本就不為所動。這讓安格妮斯想不明白。待她走到他的身邊時，她裝作剛睡醒時的柔弱聲音，幽幽地喚了聲：「布雷……」

但布雷還是沒反應。

「呃……」

見他沒反應，她乾脆直接就坐在了他的旁邊，伸出手抱住了他。他這才有了一些反應。當她還想裝出一副睡臉去面對他時，她發現他的眼裡滿含淚水。

「是你啊……」布雷開口道，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了？」安格妮斯趕緊換了副表情，認真地看著他。「我……我……」布雷哽咽著，似乎下一秒眼淚就要爆發。

「沒事的佈雷，和我說，或許我能幫上忙。」

安格妮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與他並肩而坐。

「我……我剛才夢見弗萊迪里了。」布雷說著，顫抖的語氣似乎是在憋住淚水，「我們在夢裡相擁，他告訴我他不會再離開我了。但我醒來時，發現只是一個夢。那他說的是真的嗎？」

布雷望向安格妮斯，渴望的眼神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這……」

安格妮斯想要好好安慰一下他，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許久，她才說：「首先，佈雷，你能夢見他，這說明你們之間有著很強的聯繫。你們的靈魂，似乎早已有了交集。他的那番話，可能是在告訴你，他會沒事的。」

「所以，不用太擔心啦！」安格妮斯向他伸展開手臂，「來，抱抱。」

「安格妮斯……」布雷突然緊緊抱住了安格妮斯，安格妮斯的臉瞬間就紅了，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她也抱住了佈雷，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希望如此。」布雷說著，騰出一隻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

太陽逐漸升到頭頂，布雷和安格妮斯再次來到了崔特醫院。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重症監護室外，除了凱德他們之外，還有佈雷的媽媽和弗萊迪里的媽媽。兩位媽媽一見到佈雷，趕緊擁了上去。

「哎呀布雷啊！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兩位媽媽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怎麼了，媽……還有，阿姨？」布雷看著眼前的兩位長輩，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

「弗萊迪里的傷很重，他很有可能會離開……你真的沒事嗎？」布雷媽媽說著，

一旁的弗萊迪里媽媽不禁伸手擦了擦漸紅的眼眶。

「沒事的媽……我可以的……」

布雷正說著，突然就沒了底氣，聲音越來越小。一旁的安格妮斯見狀，立馬抱住了佈雷的手，抬起頭，一臉微笑地看著他：「沒事的佈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布雷望了眼身旁的安格妮斯，苦笑道。

就在這時，一個醫生從眾人身後的一扇門裡緩緩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幾份報告，神情非常地沉重。

「打擾一下，請問誰是弗萊迪里先生的家屬？」醫生問道，語氣中有些匆忙。

「我是他的媽媽。」弗萊迪里的媽媽忙說道，手裡已經顧不上擦拭眼角的淚，嗓音顫抖著，「我兒子……他怎麼樣了？」

「恭喜！病人恢復的很令人出乎意料！估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道，臉上湧現出喜悅的神情，「病人已經轉至三樓的普通病房，你們可以去看望病人了。」

「真的？謝謝醫生！謝謝謝謝……」

弗萊迪里的媽媽高興壞了，激動地伸手握住了醫生的手。一旁的眾人聽見了這個好消息，也是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凱德的眼裡滿是感激。

「真的是太好了。」李欣欣說著，不禁望了眼佈雷。

「太好了……」布雷低聲喃喃道，兩眼忽然閃著淚光。

……

待布雷他們準備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在回家的路上，布雷依然忘不了，病房裡弗萊迪里平安無事地躺在病床上，朝他招手微笑的樣子。

駕車穿梭在一幢幢高樓之中，飛馳在夕陽之下，佈雷的耳邊拂過一陣陣微風。漸暗的粉里透黃的天空之中，閃著點點繁星。安格妮斯在佈雷的上空翱翔著，不時在空中翻轉身體，像魚兒在水裡暢遊似的，是那樣的自由自在。

「安格妮斯……」

布雷突然開口道，車子緩緩減速。

「嗯？」

安格妮斯看著布雷緩緩把車停下，自己也緩緩降落。待她降落到他身旁時，他突然把她攬入了懷裡，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謝謝。」布雷緊緊抱著安格妮斯，語氣有些顫抖。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吧？」布雷低聲說道。

「謝謝……謝謝……」布雷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低聲抽泣著。

安格妮斯也伸出手，抱住了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佈雷的背：「好啦好啦，不是都已經好起來了嘛？怎麼還哭哭唧唧的！」

「嗯……」布雷擦了擦眼角的淚，抬起頭沖她笑笑。

天邊，漸落的夕陽把最後的溫柔撒在了這片大地上。

……

夜幕悄然降臨。

「該死！契約怎麼又被破壞了！」

深邃的夜空之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立於高空之中，望著逐漸被亮的暗的、大的小的、紅的綠的點點亮光所點亮的霞城。

黑色的身影身穿一件寬大的披風，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兜帽。烏黑披風在風中飛舞，幾乎要與這深邃的天混為一體。而白色的身影則身穿一件白色大長袍，長長的裙擺在風中拂動著，猶如一朵風中搖曳的花朵。

「好啦好啦，只是一個靈魂罷了。」白色的身影說道，擺了擺手，其身後的一雙巨大的白色翅膀一直在空中揮動著。

「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黑色的身影突然大聲喊道，似乎受了一肚子氣。

「好啦好啦！消消氣！」

白色身影向他揮揮手，「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該到手的還是會到手的！」

說著，白色身影往下方望去，目光所及，看著一間二層淡藍色小平房裡的，一個紅頭髮男人和一個金頭髮女孩正相視笑著。

「無妨，也算是……給他們一個面子了。」

白色身影不禁微微笑道，轉而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們？」黑色身影不知所以，跟隨白色身影在夜色之中隱去。

……

「來！這杯是獎勵你的！」

明亮的屋子裡，布雷正和安格妮斯坐在餐桌前。他舉著一杯大大的杯子，向安格妮斯豪爽地笑道。

「這是？」

「這是啤酒啦！」布雷笑笑，臉上滿是高興的神情，「來！嘗嘗！」

「那我喝一點點……」安格妮斯接過布雷手中的杯子，抱著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然而，她剛喝了一點點就受不了了。

「呸呸呸……這個東西好難喝……」

安格妮斯吐了吐舌頭，望著佈雷，不禁皺起眉頭。

「我還是喝果汁就好了……」

【溫馨提示，飲酒過度傷身。】

……

次日。

由於是周末，所以布雷不用去上班。剛剛做完早餐，他便聽見樓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醒啦？」他把裝著食物的盤子端到餐桌上，轉而望向正緩緩下樓的安格妮斯。

「嗯……」

安格妮斯依然是穿著那件白色的輕薄睡裙，揉著睡意惺忪的雙眼，腳踩著一雙粉紅色的毛絨拖鞋，一步一步地緩緩往樓下走去。

「早餐已經好了，洗漱完就來吃吧。」布雷說著，自己便先坐了下來。透過窗戶看向外面，世界也彷彿從漫漫長夜之中緩緩蘇醒。

……

吃完早餐，布雷和安格妮斯二人正坐在沙發上，正看著早間新聞。電視上正播出著一則關於一場交通事故的報道。

「目前，夜心城的警方通過監控畫面發現了肇事逃逸的黑色廂型車，目前仍在努力追捕當中……」

「夜心城……」布雷看著電視畫面里的報道，不禁低頭托腮，陷入沉思，「會不會……這指的就是弗萊迪里的那場車禍？」

……

沉思之際，突然響起一陣門鈴，把布雷從思緒之中打斷。

「我去開門。」布雷望了眼旁邊的安格妮斯，便起身走向門口。

……

「誰啊——」

布雷沖門口喊著，便準備伸手去拉門把手。一打開門，布雷原本還有些疲憊的雙眼頓時閃著光芒。他顫抖著看著來人，臉上的表情逐漸興奮到無法自已。

「嗨，我回來了。」

來人說道，溫和的嗓音不失沉穩。

「弗……弗……弗……」

布雷喜悅得不知所措，竟還有些語無倫次，好半天才把話說清楚：「弗——萊——迪——里——！！」

布雷伸展雙臂，一躍而起，直接抱住了眼前這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弗萊迪里。

他的摯友。

他的發小。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弗萊迪里！！我真的想死你了嗚嗚嗚……」布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在笑著，但笑著笑著就哭了，抱著弗萊迪里的肩膀哭得稀里嘩啦。

「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你不知道！！」布雷哇哇地哭著，嘴裡一直嚷嚷著，如同孩子一般緊緊地抓住弗萊迪里的肩膀，久久不能自已。

「好啦好啦，我這不會回來了嘛！看我，什麼事也沒有對不對？不用擔心我啦。」

弗萊迪里輕輕地拍著佈雷的背，柔和的語氣像是美妙的音符，一點一點地撫慰著佈雷的心靈。

「嗯……」

布雷吸著鼻涕，努力讓自己的眼淚停下來。

「布雷！」屋裡的安格妮斯聽見外邊的動靜，不禁跑了出來。她跑出來一看，布雷正抱著一個人在那裡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你們……」

「嗯？」弗萊迪里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女孩子，眼裡銳利的目光向她掃去。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位是？」弗萊迪里指了指安格妮斯，向布雷問道。布雷這時也止住了淚水，鬆開了抓著弗萊迪里肩膀的手。面對弗萊迪里的問題，布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總不能跟他說這個是天使吧？」布雷心想著，「但……告訴他應該沒問題。」

……

「難不成……這就是你每天都這麼盼望回家的原因？」見布雷不回答，弗萊迪里不禁說道。說到這，他不禁壞笑了一聲，「好小子，藏挺深啊！」

此時的布雷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事實呢，弗萊迪里的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搞的他有些不淡定了：「什……什麼？！」

「喂喂，我說你呀……啥時候談的呀，我怎麼不知道？」

弗萊迪里用胳膊肘撞了撞佈雷的胸口，用一種「哇塞，你深藏不漏啊」的眼神望著他。

「談什麼啊……我……這……她……」布雷被搞的有些語無倫次了。

「他們……在說什麼呀？」安格妮斯看著面前這兩個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感到十分不解。

……

「說說看，這個女孩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屋內，布雷三人在沙發上坐著，布雷與弗萊迪裡面面相看。安格妮斯坐在布雷旁邊，一臉緊張地看著弗萊迪里。

「這個……」布雷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解釋好。他苦思無果，最後湊到安格妮斯的耳邊，低聲問道：「跟他說實話……應該沒問題吧……」

「我看了一下他的各項狀況，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安格妮斯低聲說道，眨巴著她的大眼睛望向佈雷，「告訴他應該不會有問題。」

「你們在嘀嘀咕咕些什麼呢？」弗萊迪里望著面前的二人，沉穩厚重的嗓音在無形之中透露著一股壓迫感。

「那個……其實……」

布雷說道，轉而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下定決心一般繼續說道，「她是一個天使！」

「……」弗萊迪里望著佈雷，眼裡滿是複雜的神情。

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陷入水一樣的沉靜。

……

「你的撒謊水平依然這麼爛啊，佈雷。」

半晌，弗萊迪里淡淡地說了句，轉而站起身。

「也罷，有她留在你身邊，也未必是件壞事。至少，你家裡乾淨了不少。」弗萊迪里審視著屋內的四周，轉而發現，哪裡似乎有些不一樣。

「奇怪……這裡是不是少了些什麼？」

弗萊迪里打量著周圍，轉而一隻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

「完蛋……他是不是發現了……」布雷不禁想起，安格妮斯第一次來到他家時踩碎的那張茶几。看著弗萊迪里四處張望，若有所思的樣子，佈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緊張地望著弗萊迪里，生怕下一秒會發生些什麼。

「我知道了。」

弗萊迪里說道，布雷頓時怔了一下。·「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布雷已經開始慌了，他已經不敢面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了。他緊張地望著弗萊迪里，腦海里已經能想象出弗萊迪里火冒三丈的樣子了。

「你門口的那兩袋垃圾終於捨得扔啦！」

弗萊迪里指著門口旁空無一物的角落，回頭沖布雷笑笑。

「啊？！啊哦……是……是啊……哈哈……」

如釋重負一般，布雷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總之，我回來了。」弗萊迪里向布雷笑道，向他伸出手掌。布雷望著他的手掌，愣住了。這個動作意味著每一次的分離，但也意味著每一次的重逢。半晌，布雷與弗萊迪里相視一笑，也伸出手掌。兩人的手掌在空中相擊，就像往常一樣。

「嗯，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