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落腳之處

沒有什麼事情比兩個落魄的男人相擁更加悲情。劉念也不知道為什麼被王眸感動了，也只有這一瞬的悲情，劉念就馬上回到了理智。對於中年男人來說，見過了太多大風大浪，已經懶得矯情了。都說人在低谷的時候更加能看透世間萬物，其實那不過是經歷了現實的摧殘后的堅毅。

決定留在沈市，其實也不算是一時衝動，而是劉念感覺到了這裡的鄉土氣息，感覺到了真實和機遇。東北地區發展不起來的原因有很多，非常複雜，但是有一點劉念非常確定，就是這裡的文化爛了，深入到骨子裡的不求上進。但是這又能怪誰呢？難道不是整個社會環境導致的嗎？其實東北一直在一條正確的康庄大道上疾馳，在20世紀90年代踩下了剎車，21世紀正式步入衰退。

劉念看到了社會結構下的商機，接下來要詳細的了解經濟結構和市場結構的可行性，這是刻在骨子裡的一種自然反應和敏銳洞察。註定了必須要留下來很久的時間，這一天一夜的感受，讓劉念堅定了這個想法。也行昨夜還是隨口說說的衝動，而今天確實實實在在的行動。

劉念環視著王眸的家，直接說道：「你也該換種生活了，之前讓你找的房子有沒有眉目？你這地方太小，適合做個小聚點，也不清凈」

王眸翻了翻手機，並把幾張拍攝的圖片展示給劉念：「之前聯繫了幾個，看房后我都不喜歡，說實話沈市這地方，房租雖然不高，但是找個清凈的大房子卻很難。我也不敢看太貴的都在3000左右的房租再找」

劉念掃了一眼手機圖片，搖搖頭：「這些不行，我們得找寬敞、宜居還能辦公的地方。你在沈市待了這麼久，一定比我熟悉。價格不是問題，還不至於租不起房子」

王眸此時一拍大腿：「你這麼說，我還真有一處好去處，你等我打個電話」王眸是個急性子，還有點執拗。什麼事情都是當場就辦，不辦完就吃不下飯。這一個電話打了半個多小時，劉念心中詫異，「是什麼主兒，能讓這尊佛耐著性子說上半個小時呢？」約莫著又等了10幾分鐘，王眸掛上電話，說道：「成了！下午3點去看房，但是房租有點貴，8000每個月。我等下午見面我得砍砍價，沈市平均租金3000左右，這8000的房租夠租兩三個了。」

劉念勸道：「先看地方再說，如何合適的話8000可以接受，何況這是咱們的發源地」。劉念心裡清楚沈市生活的大部分人都是老城區，老居民。人口流動性很小，這些年幾乎都是竟流失，能夠流動到沈市的就兩種人，1、是本地留下來的，或者上大學留下來的，2、周邊的城市和鄉村進程的孩子。這也是間接導致了小縣城人口逐年下降的原因。像自己這種從首都回瀋陽的奇葩，估計屬於絕種範圍內。其實8000的房價在首都也就能租個不錯的兩居室，但是10萬/年的租金對於沈市則是非常大的開銷，很多人一年根本賺不來10萬元。

王眸見劉念也開起了玩笑，不覺有些尷尬：「行！忘記你小子是首都的精英了。」說罷把門鑰匙扔給劉念，囑咐道：「我得去上班，順便請幾天假。沈城的互聯網公司看的賊緊，天天從早上盯到下班，我不去打個照面就算是曠工，你先在家等我，我下午2點到家接你」

劉念點頭，其實劉念還是非常了解沈市的。畢竟是老家的省會城市，只不過這麼多年沒有來，城市的發展變化，好在沈市的變化非常小，

反而是年輕時候的沈市更加輝煌。而如今體育場拆了，批發市場倒閉了，科技市場分散了。還有點看頭就是新區發展起來了，但是隨著高樓大廈起來的並不是什麼科技產業，而是鄉土氣息，城市發展和社會文化產生了嚴重的對抗性。

王眸出門后，劉念便站在窗前看著這座老舊的城市，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構思著腦中的藍圖。劉念做了十幾年的互聯網規劃，從微觀看宏觀幾乎成了他的習慣性思維。劉念深刻知道，如果想在沈市紮根，最重要的其實是找到一個生活的支點，切入進去。然後再構建一種自增長的生態呈現先緩后急的曲線運動。所以、此時選擇做什麼，能不能撬動市場的起點就在這所房子。不僅僅是居住，而是居住環境，人文環境。

「你幹啥呢？咋不回我電話」一聲吼叫把劉念嚇了一跳。抬眼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2點10分了。

劉念尬笑了一下，合上電腦蓋子。看著氣沖沖的王眸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忘記時間了」

王眸無奈的拉著劉念就往樓下走：「今天這房主不是個省油的燈，咱不能遲到了」

劉念也無奈：「你讓我換雙鞋，換件衣服」

王眸此刻才發現，這位老兄和早晨出門時好像沒有一絲變化，急吼道：「快穿，快穿，要麼真的趕不上了」

劉念急忙穿上衣服和王眸下樓。

車子行駛在路上一如既往的快如閃電，劉念搞不清楚是不是沈市的車都是這麼開的，至少在首都估計12分早就罰沒了。不過這種看似堵車，實際確不堵車的感覺卻能彰顯出這座城市獨有的一種秩序。他不是那種條條框框能勾勒出來的奇妙秩序。

30分鐘，沒錯30分鐘，30多公里的路程就到達了終點，平均時速80公里。王眸自豪的說道：「也就是哥們這開車技術，要麼保證遲到。」

劉念笑道：「看把你能的，安全第一。」

王眸不幹了：「我這車技，還存在安全問題咋的，這就叫技術！」。

王眸把車停到了一座小院落的門口，像是一個獨棟別墅，但是隱藏在樓群之中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和諧。如果冷眼觀看，就好像這棟別墅就是後面小區的售樓處，或者說是後面小區的一層樓的感覺。非常合適的融合在繁華的都市之中，獨門獨院卻不顯眼，這也許就是一種設計的境界。小區的南邊是公園的濕地和湖水，北面則就是一排排的高樓聳立，能在喧鬧的城市中找到這一片凈土，就能看出房主的信息縝密，大隱於市的感覺油然而生。沒進門已經勾起了劉念的慾望。

王眸並沒有下車。而是轉頭囑咐道：「你進去別說話，一嘴的京片子味道，我來說。你要是感覺不合適，給我使一個眼色，咱們就換下家。這家的主顧是個官二代，狂的很。雖然急用錢，也不差這房租這點錢。所以、人家就一個要求，必須照看好房子。與其說是他在租房，不如說這就是找個人看房」

劉念點頭，表示明白，就先下了車。

王眸忙打開車門，一把拉住劉念道：「你上點心，這房子雖然貴，但是按照市麵價絕對是打了對摺了。之前我聯繫了一個朋友才打聽到了。本來沒想碰這麼高的租金，但是據我朋友說絕對的超值，就是吧，這個房主人確實難應付，早來的幾家都沒成，不是因為租金，就是看人不對眼」

劉念笑了一下：「放心吧，走！要遲到了」

王眸無奈和劉念一起來到了房門前，按下門鈴。

大約過了1分鐘左右，門鈴中才傳來聲音：「你是王大眼嗎？」

劉念仰頭示意王眸搭話：「對！我是王眸，岳哥介紹來看房的」

只聽見屋主說道：「話先講明，我這房三大要求，1、年租金10萬，先交錢，2、屋中設施如果損壞照價賠償，3、這房子沒毛病，房子租出去了，就別來煩我。水煤電氣網這些事我都不管，自行解決。如果你們接受不了，就自行離開吧。別說我不給小嶽嶽面子，這是基本條件」

王眸聽完，火就頂到了腦門子，剛想開口就被劉念攔住。

劉念對門鈴說道：「房是好房，地是好地，有要求也自然！房主這三個要求不過份，但是也讓我們看一眼房子在做決斷才好。」

此時的王眸已經急的猴跳，轉圈，使眼色。意思是這也太不講道理了，一走了之算了，卻被劉念生生壓住了沒說話。

門鈴裡面並沒有回話，只聽門卡吧一聲，打開了。

劉念笑著拉不情不願的王眸推門進入院落。

剛一進門，劉念就是一驚：這院子竟然防了BJ的四合院，進門是個影壁牆，隔住了院中的風景。這是有講究的，財不外露，家事避人。

繞過牆面進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山水風景了。大約60平米的小院子，精緻的一塌糊塗，蜿蜒的石子小路直通房門。左側一座假山，小池子的水雖然凍成冰面，被草皮圍繞下顯得非常舒適。右側則是一座小涼亭，幾座搖椅靜靜的躺在涼亭下面，幾顆銀杏樹豎立在亭子旁邊，可以想象夏天的時候樹葉在亭子上面的層次感。而這個小院子沒有一處遮擋的地方，如果夏天躺在這裡聽著音樂是多麼愜意的事情。最關鍵的事，此院落從任何一個方向和角落都無法看到，北面的高樓也不例外，視線完全被建築物遮擋，你就是脫光裡衣服在這裡納涼也是絕對的私密。除非你開一架直升機停在上空觀看。這設計真實絕絕子了。劉念此時已經下了決心，一定要拿下此處住所，太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