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欲屠袁氏
八月上旬.
豫州,兗州兩地大旱嚴重.
千里大地無一片綠蔭,所有莊稼全部旱死.
縱橫於汝南的汝河,潁河,渦河開始乾涸,整個河岸開始龜裂.
縱然如此.
還是有無數百姓前往三條河流打水.
隨著時間的遷徙,獨眼石人在綠豆發芽的推動下破土而出,一夜之間三條河流的河岸出現孩童高的石人頭像.
汝陽.
一間府邸之中.
孫策眉頭愁雲密佈道:「整個豫州都在大旱,而且還在秋收之前大旱,這是把百姓今年的收成徹底斷了,袁公路他怎麼說」
程普搖了搖頭.
黃蓋嘆道:「天災,袁公路有什麼能耐,他現在還想著怎麼打下南陽,九江呢!」
「兄長!」孫權抬頭看著孫策,說道:「我們走吧,哪怕是逃也要逃出汝陽,近日城內有很多流言蜚語,恐怕再這樣下去會被天下人關注過來!」
「怎麼說」孫策看著自己年僅九歲的小弟問道.
孫權深吸了口氣,說道:「聽聞汝南三河都出現了一尊獨眼石人,還會自己長大,一天長一寸,現在整個頭顱都快出來了!」
「地里長出石人」孫策,程普,黃蓋等人目光一直.
孫權點頭道:「現在整個汝南都傳遍了,甚至有百姓說是石人汲取了河流,所以汝南才大旱!」
「公覆!」孫策面色陰沉道.
黃蓋起身道:「末將在!」孫策眯著眼說道:「帶上府中的一些糧食,明日我們親自前往潁河查看一個究竟,難道真有土生的石人」
「為何要帶糧食」黃蓋一臉茫然的問道.孫策面色複雜道:「能救多少百姓算多少吧!」
「喏!」黃蓋應道.
一日之後.
汝陽五十里之外,太和縣.
此刻,整個這座城已經不再繁榮,變得杳無人煙.
城樓之上.
郭嘉通過望遠鏡眺望潁河之畔,看著匯聚在河畔,跪伏在石人面前祈禱秋雨的百姓,複雜道:「或許,他們一生都不會知道,所謂神跡不過是有心人的一場騙局」
「奉孝先生!」
王越疑惑道:「你為什麼要將綠豆種子撒在三條河流的兩岸?」
郭嘉咧嘴笑道:「閻將的計劃有漏洞,光是石人下生出豆芽會讓發覺是人為,可若是兩岸,皆有綠豆長出,只會讓百姓相信石人神跡,認為是它們帶來了綠豆!」
「原來如此!」王越恍然大悟道.
郭嘉眺望遠處,沉聲道:「至多五天,大半個石人會冒出來,到時候兩岸,的綠豆苗也會破土而出,恐怕明天石人手捧的東西,便能夠現於世間,所以開始準備兒歌吧!」
「嗯!」王越微微頷首.
「孫伯符」突然,郭嘉瞳孔一縮,看著石人一側出現的孫策,喃喃道:「你還沒走!」
潁河之畔.
石人一側.
孫策率人立足龜裂河岸,看著眼前的石人.
石人獨眼,渾然天成,完全看不出雕刻的痕迹.
整個石人的一顰一笑宛若生人一般活靈活現,彷彿在注視著他一般.
「少將軍!」
黃蓋忌憚道:「這個石人,短短几天便長這麼高了,而且日夜都有百姓在此地祭拜,絕對沒有人暗中將其拔出,或者墊高,顛覆了老夫的認知啊!」
一個老者顫顫巍巍上前,責怪道:「神物不可褻瀆啊,
切莫走的那麼近!」
「回城!」孫策衣袍一甩.
他不是傻子,雖然看不懂石人為什麼會自己長高,可所謂神物,絕對會引出一場動亂.
乃至,他都想到了當初孫乾的話,有種想要瘋狂逃離汝南的衝動.
又一日後.
汝南太守府.
大堂之中氣氛詭異.
主位之上,袁術臉色陰晴不定,道:「諸位,你們怎麼看近日發生的詭異之事」
「這」孫策等人啞口無言.
大地長出石人,怎麼看都無比詭異,可是他們卻說不上一個子丑寅卯.
「主公!」李豐起身說道:「太和城之外,潁河之畔的石人,今日已經出來小半截身體,而且手中還捧著一座玉府宅,上面有袁氏的門楣!」
「什麼」孫策,紀靈等人無不是震驚莫名.
石人顯化神跡也就罷了,扯到了袁氏身上,那可就不一樣了.
「袁氏門楣」袁術也一臉茫然道.
李豐恭敬道:「主公,那尊石人天地所養,府宅渾然天成,這是天相啊!」
「子不語怪力亂神!」孫策心中默默念叨了幾聲.
「叔父!」
「出大事了!」
袁胤面色慘白,腳步急促的踏入大堂.
袁術心中猛然一震,急忙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袁胤目光掃過堂中文武,顫慄道:「現在整個汝陽城都在傳頌一首兒歌!」
「呼!」眾人鬆了口氣.
袁術羞惱道:「一首兒歌有什麼大礙!」
「叔父!」
袁胤苦澀道:「孩提唱言:石人一隻眼,罄南山之竹,書漢罪無窮,決三河之水,挑動天下反,等富貴,均田免糧,社稷歸大仲!」
「什麼」眾人剛放下的心,再度提起.
他們不是傻子,兒歌與造反的鄙語還能分清.
汝南的鄙語,亦如當年張角喊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一般.
大漢名望盡失.
可是,罄南山之竹,還要將大漢的罪寫出來,更是引動三河之水,讓天下人造反,這話比張角的口號還要露骨,更加讓人不寒而慄.
無形之間.
孫策,李豐,紀靈等人看向主位.
袁術身懷社稷之器,這首兒歌出來的如此應景,莫不是有稱帝之心數日時間.
整個汝南大地都在回蕩幼童的歌聲.
三條流域.
三座石人.
一首兒歌,徹底引爆了汝南這片大地.
甚至,兒歌與石人天相傳往揚州,荊州,兗州等地.
隨著時間推移.
石人大半冒出,三河沿岸的綠豆也全部破土而出.
大旱之時,三條河流乾涸,三尊石人破土,恰巧河流沿岸長出了莊稼,種種異象讓世人不得不認為是神跡,故此兒歌的傳播又再次高昂了起來.
汝南太守府後院.
袁術麾下文武聚集在一處.
院落中心,擺放著三座巨大的石人.袁術從一個世人手中取下一柄長劍,喃喃道:「青銅劍,上面還刻著小篆!」
「澄宇」
李豐蹙眉道:「澄清玉宇的意思嗎」
袁胤看著一座石像手中的石文祖錄,震驚道:「叔父,原來我袁氏竟然有天大的來頭,祖為陳姓,源自上古舜帝,我們是人皇之後」
「堯舜禹!」李豐頭皮發麻道:「仲氏!」
「咔!」袁術摘下玉制宮宇,看著下方的實質天子詔,喃喃道:「澄宇劍,石文祖錄,天子詔,四世三公的門楣,歌謠,這是天相,我才是大勢所歸之人,我袁氏傳自舜帝,我袁公路是第二子,本就是仲氏,這是天地要我澄清玉宇啊!」
第一次,袁術感覺自己第二子的身份那麼不凡.
以前,他一直妒恨袁紹不是嫡系,卻是族中長子,而今才發現仲氏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之人.
「主公!」李豐身子一顫,道:「慎言啊!」
袁術轉頭看著自己的謀士,大笑道:「慎言什麼,大漢皇權三落,天下諸侯早就生起了異心,石人土生,我仲氏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這定然是先祖助我,不然為何大旱之時,石人所生之地,兩岸,盡皆糧食,這是先祖在助我安民啊!」
「這!」李豐沉默了.
紀靈等人也沉默了.
唯獨,孫策卻毛骨悚然,恐慌萬狀.
傳國玉璽是他獻給袁術,祈求能夠給他們一地暫留.
而今,三座石人,一尊玉璽,一首兒歌,竟然讓袁術如此肆無忌憚,想要登基稱帝.
隨著時間的發酵.
汝南這片大地的嘈聲越來越大.
甚至,郭嘉放出了,『代漢者,當塗高也』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這種言論.
與漢初時期,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沒什麼區別.
短短時間之內,漁輪傳播四海八荒,乃至冀州那片處於戰亂地帶都有所聞.
九月上旬.
劉表在荊州發出檄文,怒斥袁術有不臣之心.
檄文中,劉表泄露孫堅從洛陽盜出傳國玉璽,在其死後由孫策將玉璽獻給了袁術,汝南所謂異象全都是袁術在自導自演,想要登基稱帝.
荊州的一篇檄文,瞬間就震動了整個天下.
魏郡.
鄴城,冀州府.
曹操佔據了魏郡,麾下文武一個個啞口無言.
短短數月,時間,袁紹,袁術,孫堅三人彷彿被打落了谷底.
不管是袁紹的獨佔一州,還是孫堅的竊取玉璽,亦或者袁術的稱帝之心,都讓眾人倉皇無措.
數月,之前.
他們還在惋惜大漢虎將,烏程侯孫堅死的冤枉.
為國征戰數十載,最終卻死在劉表這個漢室宗親手中,今日紕漏細節,誰又能分得清對錯.
「諸位!」曹操聲音乾澀道:「你們怎麼看!」
陳宮眉頭緊皺,不安道:「主公,雖然看上去一切合理,可是為什麼心中隱隱不安,覺得事情並非劉表在檄文中所言!」
程昱點了點頭說道:「得玉璽,恨不得藏著捏著,袁公路應該還沒傻到現在稱帝吧!」
「諸位!」夏侯淵說道:「汝南異象怎麼解釋」
「這!」眾人沉默了.
土中長出了石人,還帶著石文祖錄等等他們不明白石人怎麼從土中長出來,無法給夏侯淵一個解釋.
「哎!」曹操悵然一嘆道:「石人一隻眼,罄南山之竹,書漢罪無窮,決三河之水,挑動天下反,等富貴,均田免糧,社稷歸大仲,這首歌謠從未說過袁氏一句,卻句句指向了袁公路!」
陳宮哭笑不得道:「袁氏是天下最大的士族,怎麼可能與尋常百姓等富貴,均田免糧!」
「這才是可怕之處!」
程昱眼中滿是忌憚道:「正因為袁氏是天下最大的士族,才能讓百姓附庸而起,你們想想如果是天子說要給你們分錢免糧,你們激動不激動,附和不附和,這才是歌謠傳播飛快的原因啊!」
曹操突然問道:「玉璽在袁術手中嗎」
陳宮問道:「主公,當初的太守官誥印記是誰」
「攝政御史!」曹操面色一沉.
陳宮面色複雜道:「自天子遷都長安,朝堂發出的官誥都是以攝政御史,或者尚書省的印璽為主,可見傳國玉璽真的不再長安,怪不得當初文台會直接班師長沙,原來玉璽真的在他手中,看來死在江津渡也不是湊巧,而是有人故意將消息泄露給了劉表!」
「是誰」
曹操驀然道.
程昱眸子一沉,-看向陳宮道:「公台,你是說董卓在遷離洛陽時,將玉璽放在皇宮,故意引動諸侯爭奪,等中原一亂,他還可以殺回來」
「不錯!」陳宮點了點頭,驚駭道:「這一切,不會是閻川在安排吧!」
「慎言!」曹操瞳孔一縮,告誡道:「閻將是當今攝政御史,又是北涼王,天子亦在長安,明面上說他是大漢朝廷的執政人,你說話無憑無據,豈不是褻瀆天威」
「喏!」陳宮恭敬道.
程昱眼中閃過一縷寒芒,道:「主公,我建議現在直接將袁隗,袁逢以及袁紹的幾個子嗣處死,如果劉表檄文中皆是真相,那麼袁氏就徹底完了!」
「這」曹操一陣沉默.
程昱再度說道:「主公,如果閻將從長安對袁氏發出剿滅的政令,那時恐怕袁紹會調轉大軍,殺回鄴城,那時我們絕對攔不住袁紹的主力,不如現在屠了袁氏,直接將首級送往公孫瓚與孔融處,三軍聯合拿下冀州,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袁氏已經止不住敗亡了!」
陳宮抬頭道:「主公,仲德所言不錯,機會稍縱即逝,是袁氏在叛國,非我等觸怒四世三公的威儀!」
「打,還是不打!」曹操第一次陷入的糾結.
汝南之變,宛若一柄天刀斬去了袁氏的威望,成為眾矢之的.
可是他們打不打,能不能打贏是一回事.
畢竟他不是閻川,不能保證公孫瓚,孔融能夠真的與袁紹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