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陶謙讓徐州

郯縣.

城內外哀鴻遍野.

兩軍傷兵的痛吼聲幾欲震破天穹，讓人晚上都聞聲而顫，難以入睡.郯縣城樓.

陶謙彷彿老了幾十歲.

整個人不服名士風采，身軀也佝僂了幾分.

幾個月前.

曹操遷任兗州刺史.

他為何與曹操交好關係，特意派人護送曹嵩前往兗州.

這是這一決策，卻讓整個徐州背負上了一層戰爭陰雲，兗州攻勢之猛，非常人所能及，短短數月，時間，多地淪陷，甚至被人打到了州治城池.

「主公!」

糜竺登上城樓，恭敬道:「夜深了，回府吧!」

陶謙悲涼道:「你糜家與北涼素有交集朝內的人怎麼說!」

「沒用!」

糜竺搖了搖頭道:「糜家與戶部，工部皆有交集，可是戶部尚書荀攸回信說北涼軍要鎮守西域，還有四軍遠征塞外，陷陣軍要固守長安，無兵可來救援徐州!」

「子仲!」

陶謙茫然道:「天亡我徐州百萬子民，我害苦了徐州百姓啊，若是閻將還在朝內，或許我們還有救，可現在誰又能，誰又敢來救援徐州!」

糜竺搖頭道:「主公，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回府吧!」

陶謙轉身走向城內.

一夜無話.

翌日，在陶謙還未睡醒之時.

城外已經傳來了戰鼓與喊殺聲.

整整一個月，兗州將士這種不眠不休的攻城手段，讓徐州將士疲憊不堪.

大軍前方.

曹操居於戰車，劍指前方，大喝道:「攻城，率先登上城頭者，賞百金，良馬五十匹!」

「殺!」

「殺!」

「殺!」

兗州數萬大軍齊聲大喝.

步卒橫移，一路朝郯縣城牆迫近，重盾攔在身前，箭矢如流星一般墜入城樓，攻城錘，雲梯全部被推出.

攻城戰極為血腥，傷亡遠比書中記載的可怕.

幾乎是用將士身體堆積起一座階梯，讓身後同袍踩踏著屍體登上城樓.

鮮血瀰漫四野的戰爭開啟.

在戰鼓與號角的見證下，無數將士湧上雲梯，頂著滾木與猛火油衝擊城樓。

城樓上.

糜竺揮劍將一個爬上雲梯的兗州將士斬殺.

箭矢帶來的痛疼與鮮血流失帶來的無力感，同時席捲在心頭.

「轟隆!」

「轟隆!」

「轟隆!」

大量鐵騎馳騁聲傳來，驚動了整個戰場.

糜竺轉身看向青州方向，一桿綉著劉字的旗幟，宛若生命中最璀璨的光芒一般映入他的眼帘.

「這是」

糜芳失神道.

糜竺抿嘴笑道:「來援軍了，平原令劉玄德!」

「是他」

糜芳一震.

戰場之上.

劉備手中雙股劍縱橫披靡，一路殺盡了大軍之中，長嘯一聲道:「二弟，三弟，子義，不要戀戰，先入郯縣與陶刺史商議如何退軍!」

「喏!」

關羽美髯一捋，拖刀斬殺數個將士應道。

曹營中軍。

曹操立於戰車之上，眺望一側戰場，蹙眉道:「子廉，那是誰的大軍」

「劉字旗!」

曹洪疑惑道:「難道是劉虞」

曹操搖了搖頭，冷笑道:「劉玄德，這個人還真是有意思，從涿郡率軍救援孔融，

撈了一個平原令，現在又要救援陶謙，難道還想撈個下邳令不成!」

「主公!」夏侯淵上前說道:「將士們撐不住了!」

曹操眼中滿是寒意道:「劉備的兩個兄弟有萬人敵勇武，非你們所能阻攔，放他們入城吧!」

「喏!」

夏侯淵應道.

曹營鳴金.

攻城的將士宛若潮水一般退下來.

劉備一行頓時暢通無阻的殺至郯縣城下，竟然讓他生出一種曹操畏懼他的錯覺.

「玄德公!」

陶謙披頭散髮，在城樓上驚愕道.

劉備驀然回神，抬頭叫道:「陶刺史，勞煩打開城門!」

「快!」陶謙慶幸道:「曹豹，快給玄德公開城門!」

「喏!」曹豹應道.

陶謙整了整儀容，大笑道:「子仲，隨我下去迎接玄德公!」

糜竺好奇道:「主公，此人就是率兩千騎救援孔北海的中山靖王之後」

「不錯!」陶謙悵然道:「求遍天下，沒想到竟然只有我徐州，果然是漢室宗親之後，心懷天下之輩啊!」

大軍入城.

陶謙第一時間上前，躬道:「老朽代徐州百萬子民謝玄德公援助之恩!」

劉備連忙下馬，扶起陶謙，介紹道:「陶刺史大禮，我怎麼敢承受，此為太史子義，是我從孔北海處借來的一員猛將，二弟，三弟，陶刺史都認識!」

陶謙喜上心頭，拉著劉備的手臂問道:「公孫伯圭現在如何」

「這!」

劉備臉色有些難看，解釋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在拒馬河擊退數次冀州軍，涿郡也收回來一半，可恨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後，竟然在我援助孔文舉之時，偷襲涿郡!」

「哼!」

「逆臣賊子罷了!」

陶謙怒哼一聲，隨即嘆道:「若非玄德來援，我徐州可就生靈塗炭了!」

「無妨!」

劉備自通道:「我與曹操有同袍之情，一起歷經數戰，此次罪過不在陶刺史，只是黃巾餘孽隱藏太深，我這就給他寫信給他辯解，相信他會退兵回兗州!」

「玄德大恩!」陶謙連忙躬身一禮.

劉備無奈道:「可惜，是我來遲了，不然徐州也不至於戰火橫生!」

夜幕降臨。

劉備的使者已經出現在曹營之外.

簡雍孤身立於轅門之外，自信滿滿將劉備書信遞上，說道:「勞煩將軍，將此信傳給曹將軍，就言平原令使者求見!」

「嗯!」小將黑著臉點了點頭.

帥帳之中.

曹營文武匯聚一堂.

曹操揉著眉心，無奈道:「仲德，你怎麼看劉備」

「此人!」

程昱眉頭緊皺，無奈道:「只能說丟了寒瓜撿芝麻，他可是把公孫瓚的涿郡拱手讓給了袁紹，最後卻得了一個平原令，現在更是來徐州，看不透!」

「呵呵!」

曹操自嘲道:「你可知閻將當年怎麼評價此人!」

「不知!」程昱搖頭道.

「閻將在私下裡說過，劉備像大漢太祖皇帝!」

「這個人絕對不簡單，看似他丟了涿郡，可涿郡是公孫瓚的涿郡!」

「他帶著公孫瓚的人馬救援北海，得了名聲，得了平原令，這個人心智堅韌不拔，與大漢太祖皇帝何其相像，前半生碌碌無為，後半生金戈鐵馬啊!」

曹操眼中滿是忌憚.

「刷!」曹仁掀開帥帳，奉上書信，恭敬道:「兄長，轅門之外有劉備的使者求見，還有他寫的書信!」

「哦」曹操接過書信看了起來.

劉備洋洋洒洒數百字，前面描述了他們的同袍之情，中間惋惜曹嵩之死，後面又給陶謙辯解，最後更是讓曹操退兵回兗州.

曹操越看，臉色越冷.

甚至，整個帥帳的氣氛都冷冽三分，讓一眾文武不寒而慄.

「轟!」

曹操掀翻帥案，面目猙獰道:「劉玄德這個匹夫，他竟然讓我退軍，他有什麼資格讓我退軍，還有臉和我提什麼，伐黃巾，戰董卓，他算什麼東西!」

「主公!」

「息怒!」

程昱躬身道.

曹操大手一揮，怒喝道:「曹仁，你帶人出去將那人給砍了，送回去給劉備!」

「主公!」曹仁頭皮發麻，第一次喊出了主公，急迫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如果我們殺了使者，日後再也沒有與其他人和談的可能了!」

「還談什麼」曹操揚著手中書信，寒聲道:「我退軍，他以為自己是閻川嗎」

「報!」突然，一個滿神鮮血的小將闖入帥帳.

小將半跪在地，氣喘吁吁的喊道:「主公，兗州危急，公台先生請主公調兵兗州!」

「兗州危急」曹操跌坐在床榻上，失神道:「兗州怎麼會危急，夏侯元讓呢」

「主公!」

小將苦澀道:「許攸聯合張楊，張邈，張超三人兵變，現在陳留已經被大軍包圍起來了，夏侯將軍帶人撕開一道裂口，派出數百斥候，只有末將一人到了此地!」

「許子元!」一股寒流襲上曹操的腦海，冷汗淋漓道:「果然不可信，悔不聽仲德一言，當初就應該殺了許子遠與張稚叔，張邈兩兄弟也不敢反戈相向!」

「主公!」

程昱心中一沉道:「徐州已經不重要了，兗州必須保住，不然到時候我們就會變成冀州那般模樣，被人三面夾擊，一動也不敢動，只要兗州收回來，徐州還能繼續打!」

「撤兵!」曹操怒聲道:「子孝，你出營告訴劉備的使者，就說我曹孟德退兵了，讓陶恭祖在年關之內給兗州送上十萬石糧草，不然我兗州大軍再臨之時，無人可救!」

「喏!」曹仁應道.

曹洪，夏侯淵，于禁等人嘆了口氣.

徐州沒有打下來，兗州卻又有了危機，亂世之中，還真是步步維艱，想要做到三輔，北涼，并州那般安穩，非閻川不可為啊!

「整軍!」曹操牙咬切齒道:「退回陳留，我要活剮了許子遠!」

「喏!」眾將應道.

時間不長.

簡雍帶著退軍消息回到徐州府時.

此刻.

府內燈火通明，鶯歌燕舞.

陶謙，糜竺，陳登等人正在宴客劉備一行.

「主公!」簡雍立於堂中躬身道:「幸不辱命，曹孟德已經統一退兵了，現在曹營已經收起所有戰旗，準備連夜撤出徐州境內!」

「當真」劉備一陣驚愕.

他不過是試探性的給曹操寫了份書信，沒想到竟然真的退兵了.

「千真萬確!」

簡雍躬身說道:「不過，曹操要陶刺史年關之內給眼中送去十萬石糧草!」

劉備鬆了口氣，笑道:「陶刺史，此事算是了結了，十萬石糧草對於.

徐州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也算是對曹公的一番歉意!」

陶謙身子晃蕩，感慨道:「非玄德不能使徐州安定啊!」

「不敢!」劉備連忙擺手道.

陶謙從一旁桌案上取出一個錦盒，鄭重道:「曹操能來一次，他就能來第二次，老朽的幾個子嗣不成器，下次曹孟德打過來，我徐州又有誰來救，老朽願將徐州刺史之位讓與玄德，以安徐州百萬子民!」

「不可」劉備頭皮發麻.

袁紹的前車之鑒，他可不想領會.

那時，袁紹可謂是四面楚歌，曹操，孔融，公孫瓚三方大軍齊伐.

如果不是一戰定了勝機，很難活下去，他自認沒有袁紹那麼多文武協助.

「玄德!」陶謙躬身道:「你放心，我可以向長安舉薦你為徐州刺史，子仲與長安的六部交好，絕對可以保你為徐州刺史一職，還請你不要推脫了!」

「不可」劉備拒絕道:「徐州是你陶氏的徐州，我劉玄德怎麼能奪人城池，陶刺史還是不要在開玩笑了!」

「好吧!」陶謙眼中滿是失望.

劉備能一言退曹操，-在他看來是最好的人選.

一但曹操折返回來，劉備不在徐州，到時候誰又能來救自己.

劉備細想道:「陶刺史，你可以給我們留一個暫居之地，年關之後若是曹操不會攻伐徐州，那時我們在班師回平原如何!」

「尚好!」

陶謙鬆了口氣道:「若是玄德不嫌棄，你可以暫居下邳，我上請朝廷封你為下邳太守!」

「多謝陶公!」劉備眼中滿是熾熱.

他南征北戰這麼多年，終於有自己的轄地了.

關羽，張飛，簡雍三人亦是為劉備感到欣慰，亦感到心酸.

太史慈面色複雜道:「劉將軍，孔文舉的恩情我還完了，此次徐州了事，我也該回揚州了!」

「子義!」

劉備連忙起身，悲戚道:「大漢紛爭不斷，各地諸侯並起，漢室皇權屢屢落在宵小手中，而今徐州大難，難道子義忍心看著百萬黎庶慘死在曹孟德刀鋒之下嗎」

「這!」太史慈眉頭緊皺.

劉備深吸了口，義正言辭道:「吾輩生於大漢，立於大漢，自當為國而戰，要為天子肅清朝綱!」

「啪!」太史慈拍案而起，眼中滿是銳氣道:「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劉將軍心懷天下，子義怎能為了一己私慾而投於揚州!」

劉備大笑道:「今夜我必要與子義秉燭夜談，抵足而眠!」「末將，拜見主公!」太史慈見劉備大義，瞬間就被忽悠的俯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