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向葵(四)
王波不知道那個方法能不能成功,而且要成功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於是就阻攔了,但王波堅決不服從。太陽還沒升起就來到了我的母校,潛入了舊校舍。為了爭分奪秒,連門鎖都破壞了。
寂寂的舊校舍屋頂。即使不叫出來,向葵也伴隨著恐怖的空氣出現在那裡。
失去了往日的容顏,現在化作了只會把人往死里拽的惡靈。
「即使只有幾年,如果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靈魂就會變得污穢,變成可怕的東西。那孩子第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
連自己原來的樣子都無法形成,忘記了自己是誰。在屋頂上產生了自己的靈磁場。
更別說對話了,只要靠近一步,就會立刻撲過來。
「我讓王波退下,這樣下去別說救人了,還會有一個人死去。」
沒想過什麼計策,幾乎是一時興起就來了,要讓惡靈恢復正常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也是以女兒的身體為媒介,所以補助也很高。再一次整理好體制挑戰吧。
「聽老手的話。」
說到這裡,雨田一邊撩起女兒的長發,一邊露出好笑的笑容。
「我猜他會說什麼,『再來一次這種從長計長的選擇是不可能的,如果現在不做,蒙田就會死』他就是這麼說的。唉,那是我無意中想到的。」
「再見。」
「該做的都做了,幾乎是手無寸鐵。好久沒有對惡靈這麼亂來了。不過,最亂來的是他。」
雨田又喝了一口罐裝咖啡,回頭對王波說。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這是名譽上的受傷。
在王波和雨的奮鬥下,向葵終於在朝陽升起時恢復了理智。長期被束縛、被黑暗所染染的靈魂得到了凈化。
向葵已經能正常說話了,王波向她說明了情況,讓她去救我。儘管如此,向葵還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力量到達我被拖入的地方,王波對擔心的向葵說會盡自己所能把他送走。
然後,我帶著疲憊不堪的心情,回到曾經跑出來的老家,在王波祖父的寺廟正殿里,吟誦著厚厚的經文。似乎一直沒睡好覺,直到我醒來之前。
你竟然這麼拚命地跑來跑去,想要救我。看著一臉安心地睡著的王波,我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所受的傷和他的黑眼圈證明了這是多麼殘酷的戰鬥。
「不只是他。」
就像雨田說的,為了幫助我而在背後行動的人還有很多。
在我遭遇事故之後,店長一個接一個地聯繫我,迅速安排了警察和救護車。
平川和青山一邊擔心昏迷的我,一邊替我輪班上夜班。
木春一邊來醫院探病,一邊每天在向葵的墓前祭拜,希望能幫助我。
老媽、老爸、妹妹也毫不畏懼地對眼看就要死了的我說了好幾次話,雖然心裡很不安,但三人還是折起了千紙鶴。所以病房的窗邊掛著三束千紙鶴。
這樣的,是為了我。我淚腺又緩和了。鼻涕往下淌,想擦也擦不掉。
雨田嘆了口氣,對眼眶濕潤的我說道。
「你比你想象的更受人重視。」
就像灌輸重要的東西一樣。
「被人喜歡,被人愛,你要稍微注意到這一點,不然,那孩子第二次救你就沒有意義了。」
「你說兩次了。」
「第二次,是把你從樹海的招手中拉回來的時候。」
第一次是。
「幾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我和向葵吵架分手了。
」
「你應該也知道吧,那天她的樣子比平時更奇怪,這是有很大理由的。」
「什麼?那個理由和向葵的死有關係嗎?」
雨田從腳邊的包里取出白布,把包著的東西拿到我能看到的位置。
「你見過這個嗎?」
雨田一臉認真地拿出一張髒兮兮、破爛不堪的紙片,不,這是?雖然已經滲得看不清了,但上面寫著類似文字的東西。但破爛不堪,而且有一半以上都已經斷裂,一看就知道已經失去了效力。
「我們在舊校舍的屋頂上發現了這個。這是一種能封鎖強者的牌。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很早以前就失效了。大概是很久以前有人貼的吧,為了不被那個『強大』的東西迷住而受害。」
聽到這裡。頭腦中分散的碎片,一個一個結合在一起,導出了想要的答案。
一切都聯繫在一起。
那天,那個時候。向葵為什麼那麼拚命?為了確定答案,我戰戰兢兢地動了動嘴唇。
「向葵,不會吧、。想讓我離開那個地方,所以才那樣!」
雨田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那孩子把你從屋頂上趕走的話,你那天就從那裡跳下去了。你不相信吧?」
雨田的這句話讓我感到靠在床上的脊背一陣發冷。
「當時的你可能完全沒有看到,但她看到了。你被留在那個地方的『非常有害的東西』附身了。作為證據,你不是跑了好幾次那個屋頂嗎?」
這是前兆。不知不覺中精神被污染,被吸引。各種事情都變得無所謂,虛脫。
「你被逼到了馬上就能把人拉進來的狀態。」
向葵意識到這一點后,為了讓陰沉沉的我清醒過來,無比焦急地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從屋頂上離開。
我情緒不穩定,連向葵到底想說什麼都沒問就拒絕了他。
「從結果來看,你離開了那裡。那孩子的行動是正確的,但是。」
離解決還差一步。就算離開了,我還是會再來。向葵非常苦惱。想了又想。自己應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最後,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只是比人擁有更強力量的向葵。被強力封禁了很長時間的那個。一個人的話,不可能有什麼辦法。即便如此,你還是覺得能行吧。應該沒有懷疑能行吧。
「不……或許她早就知道了。」
可能敵不過的事。是也好,不是也好。向葵發起了挑戰。對停在屋頂上的「那個」。挑戰,然後輸了。目標不是我,而是向葵。那個想把我拉進來的人。
一瞬間附身在陽光下。以驚人的氣勢把她拽了進去。被推下去了。
「這就是那天的真相,那孩子真正的死亡。」
被黑暗淹沒的真相。如果王波和雨田不把向葵從屋頂上放出來的話,恐怕就永遠被埋葬了真相。那給了我難以承受的衝擊。
顫抖不已的話語,怎麼也說不出口。應該接受的真相,一直不知道的真相。
「她為了救我而……」
快要被壓垮了——。
「為了救我這樣的人的命,代替我去死。是這樣嗎?」
「那孩子直到最後都讓我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因為她不想傷害你。即使變成了惡靈,也依然思念著你,一直一直呼喊著你的名字。」
「她拜託我,如果你知道一切的時候,請不要自責。得救了,這樣就好了。」
淚水流到嘴角,滲入傷口。
我得救了。如果沒有你的話。不能說什麼都好。沒有你不行。
雨田阻止了正在自虐的我。
「你繼承了她的人生,頑強地向前走。這是她的願望。」
一陣風從窗縫裡吹進來,吹動了窗帘。
我把視線從橙色的光芒上移開,咬緊牙關。怎麼做才能止住湧出的淚水呢?
「那我去外面抽支煙,喝完后回來。」
說完這句玩笑話,她端著罐裝咖啡走出病房。從那裡開始,我好像被強行打開了開關,在病房裡哭了起來。
「我還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向葵。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我想說更多的事情,了解你的事情。
到了這個年紀,我才知道人不是一個人活著的真正意義。每個人都在背後幫助別人,同樣也在被別人幫助。在不經意間,在看不見的地方。
我把打點滴的左手腕上隱約留下的手掌小痕迹貼在臉頰上,腦海中浮現出向葵最後的笑容。哭個不停,直到眼淚都哭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