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石頭（二）
1.
小龍蝦，是這座城市裡在大排檔上的標準美食。
當潘前途將戰偉晚餐剩下的食物殘渣裝進包裝袋拿出房間的時候，「希望能管用！」坐在床邊的戰偉心裡暗暗祈禱到。
一個藏在風衣衣角內的可控開關式無線跟蹤發射裝置，剛才在進食的時候，被她悄悄取出來放進殘渣里。
戰偉確認這個房間是特意準備的，所以任何無線信號恐怕都很難出現在這兒。
「如果那個袋子能離開這個範圍……」她簡單洗漱后躺下。
「啪」，燈光開關再次響起，房間隨即又是一片黑暗。
「您好好休息！」潘前途輕輕合上房門。
這一次，戰偉的視覺沒有出現異樣。
「他們？他們是誰？」她閉上眼睛陷入深深地思考中。
一台黑色「賓士」轎車駛進院子，
「老闆，我們到了。」車裡年輕男人對著手機話筒位置說道。
「2號地下室」潘前途回答。
雨，小了很多，這時候。
於是，悶熱就象偷偷跑到外面玩兒了一會兒的孩子回家了一樣，又悄悄地在這座城市瀰漫開來。
張強、達娃等人駕車在去往「藏吧」的路上，車輪卷著地面的積水濺起水花。
「為什麼要去『藏吧』？」張強也不知道，可他覺得就該去那。
「媽的，這一天！」張強接過達娃遞來的酒壺酌了一口。
「去看看後座那塊還有沒有瓶裝水，灌上！」說著又把酒壺扔了回去。
不知怎的，慌亂中達娃沒有接住，酒壺掉落在前後排座位的縫隙中。
「飯桶！」
達娃羞愧地連忙彎下腰用手在下面摸索，坐在一旁的人也幫著摸索著、摸索著……
這是達娃第一次正式的和別人格鬥，或者說，「和敵人的生死戰鬥」。
2.
7月19日凌晨3時14分
張強把車停在「藏吧」所在那條衚衕的東邊入口處，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陷入沉睡的達娃，沒有作聲，和其他兩名軍人下車快步向「藏吧」走去。
「強隊！」
「強隊！」
「嗯」張強和隊友老張、管片警官雷子打過招呼。
「怎麼樣？有什麼情況和發現？」問道。
二人搖頭，「沒什麼特殊發現。」老張回答。
「達娃說，『那個女大學生跟他講：這個酒吧老闆曾經提到過說要給她看一個神秘的東西，是當兵挖隧道的時候得到的。」
「什麼東西？」老張問，
「不知道！」張強邊回答邊打量著四周，「找！」
「已經搜過兩遍了，一次是出現場的時候，一次是剛才我和雷子……會不會東西不在這兒？畢竟是酒吧，人多眼雜，如果是貴重的東西恐怕不能放在這兒吧？」老張提醒到。
「再找找。哦，雷子，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多謝！」張強拍拍雷子的肩膀，以示謝意。
「我沒事，可以再，」
「不不，你回去休息，忙一天了，改天一塊喝酒！」張強攔住雷子的回答。
管片警官陳雷沒有再說什麼，向老張點頭後轉身離去。
共事多年，大家是生死戰友，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虛偽，只有真實的情份。
「看看地板、牆壁有沒有發空的地方。還有房頂邊角……」張強指揮著大家開始了再一次地查找。
中間的時候張強接到在技術處查找車輛信息的老劉的來電，說是白色越野車找到了，但，是一台被盜車；駕車人體貌特徵接近「藏吧」案那名年輕男性的嫌疑人。
而蕭麗的賓士車則在一個城鄉結合部區域失去了監控蹤跡，並且該車自帶的定位系統也已關閉……
另外，他還收到妻子發來的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去？但他沒有回復。
達娃依然在車裡昏睡著。
他夢見那個小夥子就在自己面前帶著嘲弄的表情看著他，手裡把玩著一把短刀。
他想站起來撲過去，卻全身麻木動彈不得，特別是頭部。
不知怎麼，他還夢到強隊的酒壺。
「強隊，我找著了！」
達娃在夢中呢喃道，「它在……」
與此同時，卓瑪和蕭麗被帶到地下室，關在戰偉隔壁的房間。
「媽的，這孫子！」蕭麗揉弄著剛才被擊打的脖子。
「怎麼樣？」卓瑪關切地問道。
「沒大事，我練過武術。我會把這下還給那孫子的，一定！」她咬著牙狠狠地答道。
「這是哪？還挺涼！」蕭麗打量周圍，但房間里的燈被關閉，一團漆黑。
「找找開關。」繼續說道，「可惜我這裙子了」……
「我惹著誰了？」卓瑪摸到床邊坐下，自言自語道。
「嗯，你想想，想想。」蕭麗一邊四處摸索一邊應和。
「……，上午十點到機場……，嗯，對，對……，就是那架貨機，……航空公司的……對，你們安排好……」潘前途掛斷電話，抬手看了看腕錶，
「48小時！希望，來得及……」他念叨道，「這一天！」
「這一天！」戰偉心想。
雨停了，悶熱徹底佔領這座城市。
「希望明天能涼快點兒，這一天！」城市裡的人們想著。
3.
7月19日清晨6時40分
「藏吧」案發生第二天。
「藏吧」里，人們依然一無所獲，大家有些疲倦地散坐在卡座里默不作聲。
張強望著吧台上的啤酒愣神，
「這一天，媽x！」心裡咒罵道。
附近漸漸傳來道路施工機器的轟鳴聲，那是電力公司正在進行地下電纜升級改造作業。
「叮！」隨著酒吧門上的風鈴聲，達娃推門走進來，
「強隊，我來了。」說道，隨後又被酒吧里的煙味嗆得咳嗽了幾下。
「這門就，」
「關上！」張強語氣強硬地說，
「你再好好回憶回憶那個學生說的。」
「哦……」達娃應著。
院子里，一位女性清潔工正將一袋袋的垃圾裝到清潔車上。
「還有嗎？」她問。
「那兒！」一個保安朝著樓門處努了努嘴示意到。
「怎麼？又裝新桶了嗎？前幾天還沒有呢。」她邊嘀咕著邊推車朝建築物走去，打開了房門。
垃圾桶里，一袋裝有「小龍蝦」殘渣的包裝盒內，有個小東西在一閃一閃地亮著紅色的光。
就在張強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在煙缸里，起身準備帶領大家離開「藏吧」的時候，突然，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酒吧內從某處傳來的一陣隱隱地抖動聲。
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那面牆，那處懸挂著一幅「黑金剛」畫像唐卡的地方！
與此同時，一個人的身上也響起了某種電子設備的「滴滴「聲。
「強隊，有信號了！」
他連忙從上衣側兜里掏出一台小型數字顯示儀看了看后興奮地說道，「這是她身上帶的跟蹤器發出的位置信息！」
4.
軍、警兩方的救援人員分別從兩個方向接近信號發出的地方，並隨著信號的移動而追趕著。
戰偉並沒有睡太久，當她醒來坐起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睛又冒出了那個神奇的功能：
在漆黑的房間內，她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睛里射出了類似x光射線一樣的東西，穿過了對面的牆體，隱隱看見一個人影的骨架在晃動。
開始她以為是產生了幻覺，接著又認為那個人影就在房間里，可仔細感覺，確認這裡就她自己。
「那是一個女性，從骨架判斷。她是誰？怎麼會……」戰偉疑惑地起身下床摸索著向那個人影走去，很快，張開的雙手就觸摸到了牆壁。
「她就在隔壁！」戰偉確信。
接著，又看到一個平躺的骨架身影，依然是個女性。
「嗯？」她驚詫地把臉貼近牆壁再次查看，嗯，確認是兩個人，兩名女性。
戰偉又將自己的耳朵緊貼在牆上，隱隱聽到說話的聲音。
稍作思忖，她從旁邊的茶几上拿起一個玻璃杯，將杯口倒扣在牆壁表面，耳朵緊貼在杯子底部。
這次聲音聽的清楚了一些，並且立即聽出這是一個她認識的人的聲音。
戰偉身上確實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記憶力；這也是她能夠拿下兩個博士學位的諸多秘訣當中的一個。
戰偉腦海里在快速的搜索著這個聲音，比對、判斷……
「是，是，是那個女學生！卓瑪？對!卓瑪，就是她！怎麼卓瑪會在這裡？她和他們是一夥的？另外那個人是誰？」戰偉愈發驚詫了，她放下杯子思索片刻，又將它重新扣在牆上仔細地聽了起來。
走動的那個是蕭麗，她被尿憋醒了，原本睡眼惺忪的她習慣地去摸床頭燈，沒有摸到。
於是下床在黑暗中摸索著，試圖尋找衛生間的地方，也沒找到。
「媽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咒罵道。
「怎麼了？麗」躺在床上的卓瑪被她的動靜喚醒，
「沒事，我想上廁所，可這兒沒有，什麼鬼地方？燈也沒有，奶奶的！」蕭麗回答。
她慢慢挪動腳步摸到了房門，「咚咚」兩拳砸在上面。
「有喘氣兒的沒有？你**奶要上廁所，快開門！」蕭麗怒吼道。
「撲哧」一聲，躺在床上的卓瑪被逗地笑出聲來……
戰偉確信，卓瑪不是和他們一夥的，應該也是被綁架了。
「為什麼會綁架她呢?」這個疑問馬上鑽進她的腦海。
「卓瑪、藏吧、老陳；老陳、藏吧、卓瑪……」一瞬間，戰偉象是明白了什麼。
張強他們追上了垃圾運輸車，找到了跟蹤發射器。
清潔工一臉蒙圈，傻獃獃地看著，看著那個一閃一閃發著紅光的玩意。
「我，我，啥都沒幹，這是個啥？」……
張強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讓清潔工帶路奔向那個地方。
路上，他看了一眼手錶：7：41。
「你槍還在吧？」他問了句。
「啊？哦！在，在」達娃向懷裡摸了一下確認后回答。
「傷呢？」
「也沒事。」
一名特殊部門人員在和什麼人通著電話：「目標位置……」
坐在旁邊的清潔工弱弱地問：「同志，我那車咋辦？」
……
5.
戰偉被帶出房間的時候，大聲說道：「我要喝酥油茶，鹹的，要加竹鹽！」
隔壁的卓瑪，聽的清清楚楚，「是阿姨？！」
「潘前途，你聽見沒有？我要喝酥油茶！」
……
一輛黑色「別克」商務車與張強的車對向而過，兩車距離越來越遠。
「那兒有幾個人？」張強向清潔工問道。
「院門口有個保安，裡面我不知道。哦，還有兩條大狗。」
清潔工回答，「同志，我這算見義勇為還是戴罪立功呀？」她繼續說道。
坐在她兩邊的人幾乎同時笑出聲來，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