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無路可逃

從鐵架床傳來的碰撞磕得後背生疼，我開始後悔沒有多放一些重物在床上，然而卻又太過精力枯竭，沒有辦法站起來再去拿東西。

或者，我應該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樣起碼還能留個全屍？

又或者，我可以趁那個東西進來時把馬寧寧丟過去，然後自己伺機逃跑？

想到這兒，我瞪大眼睛望向了馬寧寧，她仍然昏倒在地板上，臉頰因為恐懼已經變得扭曲，並且離我非常近，我只要稍稍彎腰就能夠到她，也許……

不行！我使勁甩甩頭強行讓自己清醒，渾身冷汗直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腦子裡面的邪惡想法越來越多了，並且這些想法甚至會變成實質性的聲音出現在思緒中，這讓我感到脊背發涼、羞愧難當。

接著，經過一段漫長而又無比恐懼的間斷後，撞擊停止了，這並不是我的功勞，完全得益於用交叉烏木製作成的馬扎凳子，質地無比堅硬，才頂住了一次次的撞擊。m.

我依舊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並保持著死一般的寂靜，等待著門外那個東西的下一步舉動。在黑暗之中，任何一丁點兒微弱聲響都被放大了，以至於只要聽到就會讓我渾身戰慄。

「嗒嗒嗒嗒……」

那個東西好像踩著嗒嗒作響的走廊地板漸漸遠去了，這一次，嗒嗒聲沿著走廊下了樓梯，似乎放棄了打開門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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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攢已久的恐懼如潮水一般襲來，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長時間的屏息已經讓我開始出現各種生理反應—眩暈、噁心、乾嘔。

從一開始，我就確信門外那些響動意味著一個無法戰勝也不能與之照面的危險，只能盡量逃出去，我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給這扇弱不禁風的木門，更不想留在這個密不透風的房間內。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4點20分，距離天亮只有幾個小時，我躡手躡腳地從地上爬起來，臉湊到了門邊，企圖依靠聲音得到更多關於門外的線索。

當我站在門邊一面貼在門上一面深思熟慮時，一陣密集混亂的噠噠聲從我的頭頂；也就是天花板的位置傳來，接著又隱約覺得聽到一些幾乎無法分辨的聲音在交談，因為那些明顯粗啞的咆哮與只有些許音節的鳴叫與人類的語言鮮有相似之處。

「嗒嗒嗒嗒嗒…」

聲音從屋頂開始向下蔓延，我無法判斷它們去到了哪裡，但現在從走廊出去一定不是明智的選擇，現在最有希望的路線，是撬開封住窗戶的木板，趁它們不注意時從二樓躍下，我當然知道自己沒法兒在不發出任何響動的前提下完成這個任務，但現在，我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速度，以及小鎮南邊一望無際的沙漠。

刺鼻的惡臭伴隨著陣陣陰風拂過我的面頰，這些味道是從窗戶的位置飄來的，透過木板的縫隙只能勉強瞥到一小撮虛弱病態的月光。

等等！

一個巨大而模糊的身影，遮住了月光，但眨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發作的好奇心蓋過了理智與謹慎，我開始在心中，依靠在山上看到的人身蟲足的雕塑為原型，勾勒出門外那個東西的大體輪廓。

當然，我雖然已經知道那個東西到過窗戶，但也沒有打算直接面對它，我覺得也許可以從縫隙稍微瞥見一眼這個讓我恐懼了整晚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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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挪動腿，小心地把眼睛湊到縫隙前，一陣足以令人癱軟的驚恐扼殺了我暴漲的好奇心。

那些黑暗向上蠕動著，最後露出一雙極其怪異的眼珠，和我探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更加讓我生畏的是，那雙眼珠，是完全以豎著的排列方式出現在縫隙里。

在對視到的第一秒，窗戶外傳來了奪魂攝魄的咆哮與獰笑，那些噠噠聲變得異常強烈，甚至已經有幾根細長的節肢透過縫隙，開始胡亂地拉扯木板。

「出來！」

「出來！」

「出來！」

那些男女老少的喊叫聲隨著瘋狂撞擊木板的聲音同時出現，我踉蹌地向後爬了幾步，手上摸到了椅子，便抄起椅子狠狠砸向伸進房間的節肢，待那些噁心的節肢縮回去后，用椅子死死抵住木板的縫隙。

霎時間，抓撓聲、撞擊聲、喊叫聲，讓我剋制不住地開始哭嚎，好在它們只能從縫隙里伸出一小部分的節肢，只要我用盡全力，還是能勉強把它們堵在外面。

但讓我絕望的事情再次發生，房門的位置也開始傳來撞擊與抓撓，鐵架床被撞得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金屬摩擦聲，但我現在根本就騰不出身子去管房門，甚至連窗戶都不知道能撐多久。

「哐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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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撞擊讓頂在床下的椅子不堪重負地飛了出去，鐵架床失去了支點也開始向後滑動，幾隻我異常熟悉的—長滿絨毛與倒刺的節肢，盤根交錯地從被擠出的門縫裡，向屋內伸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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