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花與愛麗絲（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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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時】

【■■：■■|APPLE】

01：15

「……你是誰？」愛麗絲凝視著空中褐色的身影，「你出現在這裡，意欲何為？」

褐色身影一出現，立刻切斷了蟲A11的一切通訊。愛麗絲不理解對方為何要這樣做，一旦通訊全部切斷，那她壓制住的變異生物就全部亂了起來。

她記得Y1829被帶走時蒼白的臉色，他的時間也不多了。解行到底是未曾受過機械訓練的研究員，他不可能在數量龐大的變異生物下護住Y1829。

褐色身影的出處大概和XX一樣，在它沒有回答的情況下，愛麗絲又問，「你是來接XX回家的嗎？」

「如果是現在，你可以帶它走。」愛麗絲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她腳下的植物體就是最後一步。XX已經幫她到了最後一步，如果它的家人要帶走它，愛麗絲沒有阻止的理由。

褐色身影在短暫的閃爍后，終於開口，那是冰冷的電子音，「你為什麼覺得我是來帶它回去的？」

愛麗絲鏈接不到XX，她發現XX隨著通訊的消失，居然也和她失去了聯繫。配合褐色身影說的話，愛麗絲心頭一緊，但還是有條理的回答它，「因為XX說過，它會在我死後，回到它的故鄉。」

褐色身影：「……」

短暫的沉默后，它又開口，「它是這麼說的嗎？」

愛麗絲意識到不對，「它是這麼說的？」

她不可置信，「難道XX欺騙了我嗎？」

過往種種浮現心頭，愛麗絲沒有找到一處XX行跡可疑的地方，它就像它說的一樣，每一句話每一個指令，都在告訴愛麗絲它身後有所依靠。

愛麗絲所知道的是XX告知她的，她的感情無論如何都不想懷疑XX會在如此重要的事上欺騙她。

「很遺憾。」褐色身影觀察著愛麗絲的表情，「你的猜測是對的。」

「它欺騙了你。」

「在你死後，它不會回家，它會迎來屬於它的死亡，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愛麗絲：「那你……」又是來做什麼的。

一句話剛開頭，愛麗絲看著捅過她胸口的虛無之手，震驚無比，她的手跟上了動作，但抓住的是虛無，只能穿透過去。

「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對她是虛無的東西，卻能捅穿她的這副身體。

「概念不同，我們所看到的東西自然不同。」褐色身影的手虛無的穿過愛麗絲的身體下一瞬，它與愛麗絲隔開距離，「不用擔心，你還不會死。」

白色的血宛如粘稠的絲線垂下，愛麗絲把它們塞回去，她問它，「你是製造我的人的眷屬？」

褐色身影：「眷屬嗎……差不多吧。」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愛麗絲說，「你會到這裡來，想必是知道了我的計劃。既然知道我的計劃，又為什麼不殺了我。我誘I騙了XX和研究員，我要把你們的成果隨意換給別人，我準備毀了它，你們一點都不在乎嗎？」

事態突變，她希望把一切的矛頭轉給自己，只有把Y1829和XX塑造成被她利用的人，他們才能有活路。

褐色身影：「誘I騙？」

「沒錯。」絲態的血中含有的物質被那一捅大量流失，愛麗絲髮現把血塞回去無用，索性不去管它，她撐起身體站起來，「是我誘I騙了他們，我恨你們，我不想讓你們的計劃成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以事實論，這一切都是愛麗絲的自作主張，她知道了實驗的輪迴與復刻，她想讓Y1829活下去，才導致事態發展成這樣。

但如果她什麼都不做，最後的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以事態發展而言，你的話可以為那兩個人脫罪。」褐色身影聽完愛麗絲的話后，狀似無意的拋出了一個建議，「但反過來，你可以把一切推給你的研究員和XX，你是被他們引I誘的。作為最接近成功的實驗體，只要你給出你是被誘I騙的證言，我可以為你作保，讓你離開AC1研究所，回到地面，接觸真正的世界。」

「你的成功只差最後一把鑰匙。」

「我很高興你自覺的找到了它。」

「現在，只要你說出你的證言，我就會把你的研究員丟進「巢」里，讓你完成最後的進化。」

「榮幸吧，愛麗絲，你將成為人類邁向更高階梯的引路人。」

「現在，」褐色身影接近了愛麗絲，它高高在上，彷彿施捨恩賜般，「說出你的答案吧。」

「只要一個正確的決定，你將結束你的輪迴，你將結束的你的苦難。」

愛麗絲仰頭去看褐色身影，褐色的光暈在她的瞳孔里成像，她注視著它，滿心荒唐，「為什麼是現在？明明過去的我也曾祈求你們。」

「在我痛不欲生，數度尋死之時，為什麼，你們從不曾出現，也不曾給予我任何指引？」

「因為時機未到。」愛麗絲的苦難沒有落在褐色身影眼中，它只是公事公辦，「曾經的你沒有達到我們的期許，但現在你有這個資格。你已經站到了能直面我們的高度。」

「你將成為第一個邁上人類階梯的人類。」

「人類？」愛麗絲笑出聲，「我哪裡算人類？我只是你們的造物，除了身體里的血肉和基因外，我和你們有什麼區別？」

「你有感情。」褐色身影說，「人類才擁有感情。」

「……你是想說你們沒有感情？」愛麗絲失笑，「也是，正因為你們沒有感情，才能做出這種事。」

「我是你們的造物，我和人類沒有關係。正因為我不是人之子，所以你們才會肆無忌憚的拿我做實驗，讓我進入無止境的復刻。我的苦難，我的痛苦，在你們眼裡，不過是一串可有可無的數據。失敗了就銷毀，成功了才值得注視。」

愛麗絲落下一滴淚，這滴淚水同樣是粘稠的，它像大樹滴下的油脂，掛在愛麗絲的睫羽上。

「怪物。」她說，「不管你們有多少理由，在我眼裡，你們都是掠奪我一切的怪物。」

褐色身影：「……」

它從不直面這種問題，「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點，你大可怨恨我們。」

「我不會恨你們。」愛麗絲搖頭，白色的「油脂」一滴滴黏在她的臉上，她像油畫里的詭奇美麗的女童，她血紅的眼注視著褐色身影，「我也不會在意你們，你們從不曾看過我的痛苦，我又何必把我珍貴的感情分給你們。那太不值得，太可惜了。」

褐色身影：「……」

「做出你的選擇吧。」它嘆道，「如果你既不怨恨也不悲傷，那就以你自己的角度，做出屬於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愛麗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她被捅開的胸口，白色的血絲下墜，露出紅寶石般的心臟，心臟黏在「支架」上，緩緩地跳動。

愛麗絲撫摸她的心臟。

當手指抵上心臟的那一刻，心臟堅硬的外殼回應主人，無聲的波動蕩漾開來，植物體——「巢」打開它的身體，迎接它將孵化的孩子。

愛麗絲墜落。

她被植物體吞噬，溫暖的液體如同羊水般包裹著她。

愛麗絲的潛意識喚起了她意識最初的感官，孕育她的母親，是否知道她是個怪物呢，愛麗絲看著她的手在光里閃著白色的光，植物體閉合，最後一絲光線消失之際，愛麗絲緩緩闔上眼。

她一定是不知道的吧。

「愛麗絲！！！」

熟悉的女聲伴隨著破開的光，愛麗絲感受到有人一躍而下，她快速的下墜，然後抱住了緩緩下沉的愛麗絲。

「巢」的液體，是可以呼吸的。

許三思抱住愛麗絲，她看到愛麗絲被捅開的胸口，她看到愛麗絲如同寶石般詭異的心。

「為什麼？」

許三思聽見到愛麗絲與褐色身影的對話，她連恨都恨不起來，她只想擁抱愛麗絲，讓她得到一絲慰藉也好。

於是她抱緊了愛麗絲。

「……媽媽。」許三思的懷抱和氣味太像潛意識眷念的感覺了，愛麗絲一時間忘記了這是哪裡她們在做什麼，她本能地抱住許三思。

「巢」包裹著兩人，愛麗絲在「巢」的共鳴了，恍惚間，覺得她真的被塞回了母親的肚子里。令她心安的一切都在回到她的身邊，她的記憶銜接了過去與未來，她的意識邁向了更高的地方——她的思維在改變，她好像迷迷糊糊的，抓住了褐色身影所說的概念。

她在「巢」中沉I淪，只為這片刻的溫暖。

【■■：■■夏門】

01：35

「她們被關住了。」夏門無視抵在他眉心的槍口，說，「許三思和愛麗絲危在旦夕，Y1829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解行身後是剛才突然昏厥過去的Y1829，突然出現的夏門讓他警戒萬分，「我不知道，但如果你說的話是真的，那個褐色的身影，又為什麼放過了你？」

夏門：「它需要一個人為它傳話。為了提高可信度，我這個認識許三思的人類，不是最合適的嗎？」

夏門看著解行，「是你把許三思拉進來的，你要不管她嗎？」

解行「嘖」了一聲，放下槍，他利用許三思是事實，這個無從改變，但說愧疚於事無補。他把Y1829暴露出來，「就在你說的那個時間點，他昏了過去。」

「我懷疑這是一種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