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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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關，你確定這樣可以嗎？」江燕手上環著一串陰色繩索，她對面的青年名為沈關，模樣年輕俊俏，微笑時顯得很好說話。

但也只是顯得。

江燕和沈關一行人在白雲碉堡被迫共處了一天一夜，她在這一天一夜裡，已經完全領教了沈關的控場能力和指揮能力。

江燕是通過白雲碉堡的供給側到的BH8研究所。

剛一上來，救子心切的她就被沈關抓住，對方說這裡的監控系統暫時不會透露潛入者的行蹤，但是以江燕那種直衝科研區的大膽作風，不止她安全不保，其他潛入者也會因此直面人工操作的安保系統。

在江燕透露她了解BH8研究所的信息后，沈關經過考量，答應幫江燕救出她的兒子。沈關看著就大有來頭，江燕孤身一人，正需要盟友，雖然變數會因此增加，但總體還是她佔便宜。

「可以。」沈關沒有看江燕，他把目光專註於白雲碉堡的內部構造圖。現在的情況很有趣，在沈關登上BH8研究所前，就有好幾方勢力不約而同聯繫到他這個「死人」，向他透露了幾塊有趣的拼圖。

沈關沒有以前全局在望的雄心，但他需要把居久從BH8研究所的實驗室里架出來——一是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居久，二是他和居久達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共識。

居久的來歷是誘人的謎題，沈關雖沒有利用他的意思，但內心深處的好奇心還是驅使他順著居久的一舉一動，作壁上觀。

在地下深處的洞穴里，植物體作亂，沈關和居久大可明哲保身，但他們都沒有那麼做，他們同心協力解決了植物體，也因此認證了彼此是個什麼人。

憑心而論，沈關並不討厭居久，同是失去重要之物的人，他們總不能因為自己摔倒，就把對方拉著和自己摔倒。

在發現居久做的一切確實沒有功利心，他的背後也沒有真的庇護他的勢力時，沈關的心就偏向了居久。

離開地穴，前往地面時，失蹤的Y1829，一路情緒都很奇怪的居久，他的行為舉止，無一不在告訴沈關，他要做些什麼。

沈關接到了居久的信號，不管是有意無意，他們都在那個存在到來前，微妙的達成了一種共識——居久去尋找他所要的東西，沈關在之後擔起保護他的責任，把他撈出去。

讓沈關看著居久的是中部基地的領袖居華，她與居久同姓，這等大人物擁有的過去比三流劇情衝突更百轉千回，沈關見到居久時雖把他們聯繫在一起，但到底沒深挖。

水太深。

居久到底是棋子還是棄子，恐怕除了他本人外，就只有讓他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人知道了。

沈關把行進路線發給他的小隊伍。

偷偷跟上的於森等人在他通過某條自動找來的線準備登上白雲碉堡的時候，忍不住冒了出來。

沈關當時只覺得果然如此，「你們不繼續躲了？」

於森被頂到最前面，苦哈哈的，「再躲，你就飛了。」

沈關看了看身上的發射器，「確實。」

黎平躲在於森後面，偷偷露出個腦袋，「所以我們也要跟沈大哥一起飛嗎？」

路人甲把黎平的腦袋壓回去，「閉嘴吧你。」

黎平：「哼。」

於森被後面兩個人壓著往前挪，看著挺崩潰的。

「……辛苦了。」沈關認真道，於森雖然一直以下屬自居，但沈關知道，於森比他更堅韌更有擔當，他是參天的樹，總為別人遮風擋雨。

「不要這麼說。」於森搖頭，他說，「能和你們走這一程，我不覺得辛苦……」他撐住後面黎平的頭，無奈道，「頂多，就有點苦惱吧。」

沈關微微一笑，風吹過他的發梢，他的心靈因為他的朋友，得到了短暫的自由。

言歸正傳，趁此時潛入白雲碉堡的並非沈關一行人，沈關據聯繫他的暗線就能推出幾方勢力。帶走居久的存在，白雲碉堡此刻的惹人注目，在旁觀者沈關眼裡，就是一場大型的釣魚行動。

在沈關「死亡」前的一段時間，他就聽高層與他對接的人有意無意提過時代變了。

「新的風暴即將來臨。或許再撐一會，你就能見到你期待的彩虹。」

沈關婉拒了，因為他的狀態撐不到彩虹出現的時刻。

一直隱藏在人類背後千百年的存在，在居久出現后的不久，就開始這樣一場剷除人類異己的釣魚行動。

沈關評說不了這種行為的好壞，他只擔憂勢力交鋒中會被推出來犧牲掉的，到底是誰。

是江燕的兒子，沈關掃了蓄勢待發的江燕一眼，是居久，還是其他明明離開卻又被重新帶回BH8研究所的那些孩子。

要盡量保全那些孩子，這是沈關在局勢未明前就明確的初心，也是他選擇和離開BH8研究所多年的江燕合作的原因。江燕或許無法在信息上有過多支持，但她母親的身份能讓她得到那些孩子的信任。

潛入、搜查、救人、退路。

花了一天一夜把退路找到的沈關逐一排查掉每個意外，因為監控系統出了「意外」，已經有幾批幾人小隊偷偷進入了研究區域。

於森在他們經過的地面上投放了納米定位儀器，沈關通過他們的路線確認了兩個位置尤為重要。

沈關看著坐標上兩個標紅的點，這是幾批小隊分開停留的地方。駭入BH8研究所系統和武力拿下研究所是天方夜譚，這兩個位置多半是某個人的坐標。

以沈關目前能指揮的人數，他只能二選一，先去一個地方。於森江燕他們相信他，他不能拿他們去賭去炫技。

沈關結合小隊的作息規律，以及試圖前行的頻率，選擇了左邊的紅點。

「該行動了。」他對江燕說，「你兒子在左紅點的可能性高達80%。」

「先救我兒子嗎？」江燕和沈關光明正大同看一份資料，她自然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在沈關選擇她兒子后，她有些驚訝，她知道沈關來BH8研究所肯定有他的目的，但他卻優先選擇了沒有任何背景的姜柯。

「我要救的人，一時半會死不了。」沈關相信居久能撐住，「我相信他能撐到我確保孩子們的安全后再去找他的時候。」

情況緊急，江燕感動之餘仍未那位不知名的被救援者默默道個歉，「你的被救助人，一定是個堅強的人。」

江燕希望被救助人堅強，撐到他們趕過去。

沈關：「堅強嗎？」

他想了想，「某種程度上，他是的，但某種程度上，他又需要人來保護他。」

沙漠地，居久一無所知，他為踏上這片土地感到純粹的新奇。

地穴下，好像記起一部分的青年雖然還在「無知」，但眼底對於自身的困惑與探尋，是藏不住的。

重回地面，與植物體的交鋒，讓青年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打破平靜的表象，去追尋他的真實，無論結果如何。

沈關的身體機能接收並分析出他人的情緒，居久的情緒從無到有，從飄渺到沉重，沈關在地下作為離他最近的人，自然能發現他表面的清醒和內心深處的痛苦。

居久能一人前行，但要是他獨自一人上路，迎接他的一定是他為自己選擇的死亡。

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自己選擇的也是死亡，但就是見不得別人死。

「走。」

沈關比了個手勢。

江燕將銀色的繩索往空中一拋，繩索在空中懸停，「這是重力牽引繩，是BH8研究所淘汰的一批維修工具，很實用，但對研究員身體素質要求太高，所以才被淘汰了。」

沈關拉了拉繩索，「對我正好。」

沈關需要在五分鐘內潛入並破譯BH8研究所的第一道門，只要把這道門攻克下，他們的退路才算穩了。

「我會控制好繩索。」

雙人合作默契和信任最重要，江燕和沈關認識不久，默契先不提，信任在這生死關頭是一定要有的。

「我相信你。」沈關敢於把自己交付給自己的夥伴，他以前一直是這麼做的。過去的同伴教會了他很多，沈關受益終身。

「嗯。」江燕不再多言，她替沈關把控好時間，「四分五十秒時我就會開始回收繩索，沒有解開也沒關係，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會把握。」五分鐘是沈關留給他自己的時間，想拉攏他的人下了血本，沈關有足夠的籌碼解開第一道門。

至於回報，如果那些勢力能在白雲碉堡的事後活下來，沈關不介意告訴他們情報。能在它的注視下活下來的勢力，要麼足夠強，能引領人類的未來；要麼足夠正，能將人類帶往正確的方向。

重力脫離，沈關向上懸浮。

手將身體與牆頂隔開幾寸距離，右手澤安娜給沈關的戒指光芒一閃，沈關的意識進入數據海的汪洋。

粉色、紅色、紫色、褐色的數據流像打亂的調色板，紊亂又相互交融，支撐著BH8研究所的核心運作。

沈關看著紊亂的數據流，眉心微擰。

他見過紀元碑的數據海，知道每個AI都有它們的標識和領域。

這樣繁雜的數據，BH8研究所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沈關優先尋找第一扇門。

五分鐘變得緊迫起來，沈關本以為BH8研究所的它和紀元碑類似，他需要找的第一扇門有跡可循。

但以他眼前的現狀，第一扇門能在就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