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橫斷山以南的廣袤平原上,每當初春的第一縷暖風吹過大地的時候,那些遭受了一個冬天折磨的大地就煥發出勃勃生機,隱藏在大地之上的田間溝岔就彷彿被施了魔法,一夜之間就從堅硬的泥土**出一股股細嫩的綠芽,而那些綠芽初露不久之後就會長的如一根大號的牙籤一般,散發著翠綠的活力,飽含香甜,引的村裡饞嘴的半大孩子不顧春風裡面絲絲的寒意,都要三五成群的在第一時間奔向那片田野,在那些布滿枯黃野草的中間,試圖尋找這些甜美的「毛芽兒」。
毛芽只能在它剛剛露頭的時候拔去,長的大的反而味同嚼蠟,每當白澤帶著正廣、振華出門的去采毛芽的時候,總會有一大群孩子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因為大家都知道,只有這三個地流子才知道在哪個溝岔能採集到最甜的「毛芽兒」。
但是白澤幾人並不會告訴他們後面的「敵人」,最甜的其實不是「毛芽兒」,而是在「毛芽兒」老了之後,刨開浮土,那些新長出來的嫩根兒和最裡面的老根兒。因為這些「敵人」總是順著正廣不加掩飾的目光,一窩蜂的沖向他們看中的每一道溝岔。
而在祖虎昏迷的這幾天中間,白澤每到午夜,都會熟練的在瓦鍋裡面填上一把毛芽根,再扔進去幾顆紅棗。沸水煮開之後,就是一鍋上好的紅糖茶,喝上一壺基本能抗上一整天都不餓。白澤就是這麼用他自製的紅糖茶和珍貴的不得了的風乾兔子肉來餵食這個小姑娘,只是為了能給她退燒,光是用濕冷的毛巾來給她敷頭,就用掉了大半缸的水,這讓他有些懊惱。
「爹!別吃我!」
「我不要穿紅裙子!不要啊!」
「嗚嗚嗚」
「不要吃我!」
白澤皺著眉頭,心疼的為她不停的拭去眼角的淚水,彷彿看到了剛從祠堂逃出來的那個夜晚的自己。
「我是白澤,我不吃人!」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出去玩。。。」
「別怕!別怕!」
「我是白澤,我是軒轅破!我在!」
「不用怕!」
白澤竭盡所能的用自己不多的字眼來安慰著床聲上的祖虎。
「你看,我還給你找了個玩伴,一隻殷紅的小烏鴉!」
「叫兩聲兒?」
「呱呱呱呱」
那隻渾身殷紅的烏鴉翻了翻黑豆兒的小眼睛,不耐煩的叫了兩聲。。。。。。
在很多年以後,一個夕陽如血的傍晚,血烏鴉「獎金大人」在「紅磨坊」的酒館裡面和那幫它眼裡所謂的「腦袋裡都是肌肉疙瘩」的武卒銳士講起這件往事的時候,它總會加上一句:「從此以後的很久,我就知道,我以前帶著一個孤魂野鬼遊盪在荒野,現在估計是倆個孤魂野鬼了」。。。。。。
而祖虎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蹣跚著在爐膛裡面燒掉了她身上的紅裙子,換上了白澤給她準備的那一身「骯髒的、生滿虱子「的黑色破爛袍子,當祖虎告訴白澤,那茅草煮的湯和那兔子肉(老鼠肉?)很香的時候,白澤就知道,也許這世上的孤魂野鬼真的不止他一個了,最起碼現在又多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