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探周庄

「要飯的起五更——窮忙！」

大早上拖著疲憊的身體，蘇益又被叫過去喂馬了。

「別說，年輕就是好。小乞丐這副身體恢復的倒挺快，傷都差不多要好了。」

不過昨天趕了二十多里路，還是把蘇益給累的夠嗆。

剛才聽亭長說，官府查了兩天沒結果，現在天氣又炎熱。

為了防止產生疫病，決定明早將周家一大家子下葬。

時間比較緊，就不等在外為官的周大郎了，所以只能叫四鄰和壯丁一起幫忙，今早先草草收斂屍首。

下午就停靈，以供遠親近鄰們祭拜。

「等晚上沒人時再去祭拜，順便幫小姑娘拿下東西。」蘇益聽后扶著鐵鏟想著。

其實他主要是想著自己能不能到莊上撿到漏，快點籌到錢，早點離開馬廄，去找周夫人口中的「仙門」。

「我可不想在這喂一輩子馬。」

「不過，官府肯定把財物都造冊運走了，就算還有漏下的，那些像鬣狗般的差役能放過？」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算了，暫時不想這個了，先把馬糞清完才是正事。」在他發獃的這會兒功夫，老李頭都理完兩匹馬的鬃毛了。

就這樣一直忙到中午。

午飯的時候，斐夫人把蘇益叫到書房，說是看蘇益比較機靈，要他給自己的兒子當伴讀。

亭長有個十一歲多的兒子，名叫成英才。

「還好沒和他母親姓斐，『非英才』嘿嘿。」蘇益在聽到後腦子里惡趣味的想到。

看著書桌旁這個十多歲的小孩，一首詩在那背了半天還是磕磕絆絆的，蘇益可不想受這罪。

「我寧願回去喂馬，那樣至少還是個自由身。」他心裡想著。

於是蘇益假意說道：「夫人，小子這是求之不得啊。」

「可我一看到書本就犯困，我怕這樣反而妨礙了少爺的學習。」他撒起謊來一本正經。

「對對對！母親，萬一這小子睡覺打擾到我，我怕背下來的內容都給忘了。」旁邊的兒子一臉嚴肅的接話道。

其實他是怕身旁多個人，妨礙到自己偷懶。

「那好吧，蘇小哥你就先回去吃飯吧。」斐夫人只能無奈的說道。

「還有，下午晚點再和老李頭去割點馬料吧，中午實在太熱了。」她又提醒了下蘇益。

「好的夫人，那您忙。」

蘇益如遇大赦般，加快腳步走了出去，他怕慢了斐夫人反了悔。

下午歇的挺早，天還沒黑就割完草、喂好了馬。

老李頭也沒在馬廄里多待，吃完飯就先回家了。

蘇益偷摸的把水槽邊小半截蠟燭揣袖口裡，他怕晚上周庄庭院里太黑，撿不到漏那就虧大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我蘇益今晚不找到點值錢的東西誓不罷休！」他豁出去了。

就這樣乾等著，直到太陽完全落下了。

............

是夜，初月如弓。

周庄內外漆黑一片。

庄外的草叢裡正是蛐蛐鳴叫的時候，此時卻安靜的有些詭異。

「啊！」突然從灌木叢里傳了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慘叫。

接著就一陣窸窣聲傳來，隨後騰的就從灌木叢里鑽出來一張臉。

借著微弱的月色仔細一瞧，那張臉不正是蘇益嘛。

原來，入夜後蘇益就來到了莊園附近，準備憑著身高優勢貓身穿過灌木叢，去往後院的圍牆下。

可沒想到，鑽進去后，灌木叢裡面竟然有株虎刺！差點沒把他給扎個半死。

好不容易來到圍牆下，蘇益就看到了當初自己爬出來的那個狗洞。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再說了，現在又沒人看見，不丟臉！」

說著也沒有猶豫，趴下身子就往那個狗洞鑽了進去。

進去的輕車熟路，比逃跑的時候快了不少，沒一會兒身體就進了個大半。

「還好，這幾天沒吃的太多，不然就進不來了。」

等剛把整個身子擠了進去，正抬頭歇會兒間。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對大眼珠子，正死死的瞪著自己！

他登時就給嚇得七魂丟了三魄，瞬間只覺心跳加速，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愣了好一會兒，發現對方沒動靜后，他終於壯著膽子伸手去摸了一下。

「還好不是個人頭！！」

「不過是哪個挨千刀的，把馬腦袋砍下來扔到這的！差點把爺爺我嚇死。」等他點起蠟燭仔細看了眼后低聲怒罵道。

「還好老李頭不在這兒，不然他可見不得這個。」

起身，一腳把馬頭撩老遠。

借著微弱的夜色，憑著些記憶，他繼續小心翼翼的往前院摸了過去，沒走一會兒就出了後院。

遠遠的就看見大堂里燭光搖曳，靈前空無一人。

廳外素白的喪幡，隨著微風輕輕飄蕩，左搖右晃的好似弔死鬼來索命一樣。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把每個黑暗的地方都照亮...」正氣的歌，總能壯人慫膽。

被剛才那一嚇，蘇益現在變得疑神疑鬼的。

不過輕哼了幾句「正義之道」后，他感覺自己又行了，把心一橫，三步做兩步的來到了靈前。

他也不抬頭去看，『咚咚』的對著靈牌就磕了兩下，然後像完成了任務似的趕緊跑了開來。

「也算是幫小乞丐答謝過救命之恩了，雖然這條命到頭來還是便宜了自己。」蘇益心有餘悸的想著。

他現在就如驚弓之鳥一般，如果有人忽然從後背拍他一下，能給他嚇死。

又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兒，轉到了院子西邊正房後面的耳室邊，這裡就是周老爺的書房了。

原來，他一開始答應母女倆幫忙的時候，就是奔著這間書房來的。

「古裝劇里，不都將財寶埋在地下，或在書房造個暗室放金銀珠寶嘛。」

蘇益從進院子起，就祈禱電視劇里演的都是真的，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總是希望回報豐厚點的。

「吱呀~」

懷著興奮又期待的心情，蘇益輕輕的推開了房門，剎那間室內殘留的淡淡瑞腦香味撲鼻而來。

「瑞腦消金獸，金獸都沒了！」蘇益看著門口一地的瑞腦香灰感嘆道。

隨後，他用火摺子點燃了隨身藏著的半截蠟燭走了進去。

「看來都知道書房裡有好東西啊，這也被翻找過了。」

看到滿地的書籍紙張，和被推倒的桌椅，蘇益的心就涼了半截，看來裡面值錢點的東西都沒了。

手持蠟燭，他又往左邊書架的方向走了過去，想找找下有沒有暗室。

書架旁的地表面上，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把幾株植物的影子照了進來。

影子隨風輕輕的搖曳，一派歲月靜好的畫面。

「等等！剛才反光的是什麼？」在經過書桌時，蘇益好像看到了書桌下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氣氛有些詭異，不過還沒到恐怖的地步。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將燭光慢慢向桌底照了過去。

「操！！」

「你...你xx的是誰！」

蘇益嚇得天靈蓋都要掀起來了！他又看到了一對眼珠子！

氣氛詭異且恐怖！

匆匆一瞥間，他看到了一個小孩，身體蜷縮在桌底，雙手抱膝，鼻子以下埋在雙手間，只是將兩個眼珠子留在外面，盯著蘇益！

「剛才的亮光，一定就是這眼珠子反光了！」

被這一嚇，蘇益手中的蠟燭都不知道扔哪去了，一時腎上腺素狂飆，拔腿就要往門口跑。

「等...等等...」

「蘇益！你等等。」

說著那小孩就從桌底伸出雙手，慢慢的往外爬了出來。

剛一隻腳踏出門口的蘇益，忽然聽到桌下傳來的聲音，就停下了腳步，往後轉回了身子。

又一眼看到了和貞子一樣爬出來的小孩，不過他現在也不怕了。

只聽他驚疑的問道：「英才？成英才？」

「對對對，是我，你別跑了。」貞子說話了...不對是像貞子的英才回話了。

爬起來的「貞子」，和一腳踏門外的蘇益，就這樣借著月色看著對方的身影愣在了原地，一時間房內安靜的可怕。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兩人都如釋重負的呆坐到了地上。

「說說吧，你到這幹嘛來了？」蘇益沒好氣的先開口道。

「這...這個，你太小，我說了你可能不懂。」

雖然看不見臉，可蘇益聽著聲音，感覺這小子好像臉紅了一樣。

「說吧，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好吧，其實我是來找那個...房中秘術的。」聽著忸怩的聲音，臉應該更紅了。

「房中秘術？」

「就是......」

「我他x的知道是啥，不就是春|宮圖嗎！你大晚上跑這就是為了這個？」

「是的......」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蘇益氣的都快瘋了。

而後經過兩人一陣「友好」的交流，總算是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成英才不知從哪聽來的，大戶人家的書房裡都藏有房中秘術，心心念念了好久。

這下終於來機會了，就想趁著周家大郎回來前，趕緊到書房來找一下。

晚上蘇益前腳剛走，成英才也從後院偷跑了出來，他當時還以為蘇益已經睡了。

「我看著守衛都靠在側門上睡著了，就直接進來了。」成英才是從大門，光明正大的走進來的。

進來后就徑直跑到了書房，在滿地的書上翻找了起來，找著找著就聽到了腳步聲，他以為殺手找來了。

於是趕緊吹滅了蠟燭，徒手掐掉沒滅的燭芯，跑到桌底下藏了起來，嚇得直發抖，現在手還疼著呢。

「合著是我害了你了？」

「是的！不過，蘇益你跑書房來幹嘛？你不說只來幫周夫人祭拜下嗎？」

「我...我是迷路了！然後看到這裡有燭光，就進來看看！」蘇益張嘴就開始扯。

......

兩人都一時語塞。

不過他們不想再狗咬狗了，都有心將這事糊弄過去，於是就握手言和了。

接下來，在蘇益建議下，倆人在書架旁找了好一通，真就被他們在書架后找到了密室入口。

可打開密室門，裡面只有一張四方桌，桌子上孤零零的躺著一本書。

「周氏族譜？」等他們湊近一看，發現這寶貝原來只是一本周家族譜，頓時一陣無語。

「原來周家二祖竟是個倒斗的！這間莊園,是他當官的哥哥，靠著弟弟倒斗來的錢建的！」成英才粗略翻看了下族譜后鄙視道。

「難怪當寶貝似的給藏這了。」他想著又補充了句。

「不過是因為二祖掏了別人家祖地，才被仇家找上來滅門的嗎？」英才忽然又疑問道。

蘇益想想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二祖做這勾當，都過去一百多年了。

「不管了，辦完事就走。」接下來，蘇益決定去后廳拿上圍棋就回去。

成英才一聽他要去拿什麼圍棋，說什麼也要跟去，他怕蘇益要去偷摸的找什麼值錢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