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個女孩教會我的事

001

去年九月份，我奶奶生病住院了，醫院初步診斷惡性腫瘤，具體幾期未知，需要到市醫院才能查得出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人整個傻掉了。我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但心裡還是慌亂的一批。

那會兒ak女士已經回去上課了，所以跟我聊天的次數也少。而我因為工作上的任務繁重再加上奶奶的事，其實也沒有多少時間跟她聊天。

某天，ak女士突然給我發消息：

「你最近很忙嗎？」

「嗯，有點吧。怎麼啦？」我強撐著精神回復她。

「沒事，就是最近聽你聲音好像很累的樣子，跟你說一下，要是累了就歇一下，別硬撐著。」

看到這句話我眼眶不自覺的就紅了，ak女士多高冷的一個女孩啊，居然也會有這般小女兒態的時候。

正當我準備回復的時候，我爸突然跟我說聯繫到市醫院的熟人，讓我跟他一起去跟人家家裡見個面，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儘快讓奶奶進院檢查。

於是我順手給她回了個，「好，知道了。」

放下手機就跟著我爸就出去了。

……

等我忙完回來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

一翻手機，看見ak女士給我發了消息；

「對了，跟你說一下，明天我要考一個很重要的證書。」

時間正好是我跟我爸出去那會兒。

我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

這麼晚了，她，應該不會在等我回復了吧。

但我還是給她發了一句：「好，考試加油！」

「嗯，好，我知道了。」隨即ak女士就回復了。

我剛跟她解釋一下剛剛不是故意冷落她的，她就又發了一條：

「好晚了，我先睡了，晚安！」

算了，還是不跟她說了，省得她分心，影響考試，先明天陪奶奶去檢查看看吧。

於是給她回了句：「好，晚安。」

第二天，陪著奶奶做完了一系列的檢查，萬幸，醫生說不是晚期，配合治療還是基本可以痊癒的。

我鬆了口氣，恰巧ak女士發來消息：

「我考完了！」

「嗯。感覺怎麼樣啊？」

「一般吧，不過應該能過。」ak女士說道。

「不是應該，而是一定好吧。你這水平百分百穩過啊。」眾所周知，ak女士是學霸級女神，考試就沒有差過。

「對了，你國慶節放假嗎？」可能是習慣了我對她的信心，ak女士換了個話題問道。

「放三天，你回來嗎？國慶。」

「嗯，國慶節我們去玩吧。」

「不了，國慶節我要去市醫院。」

「啊？你去市醫院幹嘛？」

「我奶奶生病住院了，惡性腫瘤。」

「啊！那奶奶沒事吧。」

「不知道，不過醫生說配合治療能好的。」

「國慶節，我回來，你帶我一起去看看奶奶吧。」

「好。」

……

國慶節那天，我帶著ak女士在探視大廳見到了奶奶。

因為疫情期間，醫院不讓多人陪護，所以除了我爸，其他人都進不去病房。

看著奶奶消瘦的面龐，我心裡止不住的難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反倒是ak女士一直跟奶奶說話，告訴奶奶不要多想，都是一些小毛病。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一個角落就哭了。

ak女士站在我旁邊，只摸著我的腦袋，什麼話也沒有說。

直到我哭的差不多了，ak女士才輕聲說道：「好啦，會沒事的。醫生不都說配合治療可以痊癒的嗎。什麼事情只要有希望，我們就應該積極樂觀不放棄。奶奶的病應該這樣，你喜歡我也應該這樣！」

002

我很少在別人面前提我的家庭，說出來可能沒人信，我爺爺奶奶在鄉下租住的二層小屋還是當年我爺爺的一個朋友舉家搬到城裡去，打算廢棄的破房子，被我們低價租下。

那牆壁裂的條條裂紋甚至把門框生生擠進去了好幾公分，天花板裂的我甚至都看得見裡面的水泥板了，外面一下大雨，屋裡就開始下小雨。

我記得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大二那年。

颱風來的異常迅猛，門外的雨也下的格外大，看著天花板並沒有漏水的跡象，我暗自慶幸，想著應該會沒事了。結果當天晚上7點多，我就感覺到了，水滴滴答滴答的滴在了我的頭上。

我隨即起床把床向外偏移，結果水滴逐漸大了，不大一會兒就蔓延到了房間的所有地方。

那天晚上我們一家都沒有睡，忙著在房間里抗洪搶險。其雨勢之大甚至不啻於窗外，等第二天好不容易平息，地上還滿是積水。用來接水的臉盆，塑料桶隨處可見，水量甚至達到了好幾大桶。

我後來跟ak女士說這件事，她甚至不相信現在這個社會還有這種漏雨的房子，因為同年的同一天，她正在距離我不遠的自己家裡睡得香甜。若非早上看到河水漲了，她甚至不知道來過颱風。

我從小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印象中，爺爺奶奶常年吵架，在我跟姐姐讀學前班的時候，奶奶就帶著我跟姐姐兩個人在小學旁邊租了一個房子住。爸爸媽媽在外面開乾洗店，也沒賺多少錢，寄回來的錢僅夠我跟姐姐的學費以及家裡的開銷。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的性格變了很多，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一下子變成了畏首畏尾的自卑狂。被同學欺負的第一時間想的居然不是打回去，而是我把他打傷了，奶奶就又要賠錢了。一想到這，我就只顧著哭，卻是不敢出手。

小時候看著同齡人玩圓卡，吃零食，各種玩具抱著的時候，我只能在旁邊眼饞著。我記得那會兒圓卡五毛錢十張，但就這五毛錢在我跟姐姐眼裡是一筆巨款。

所以我跟姐姐的童年沒有任何玩具。

其實我曾經乃至現在都特別堅決的認為，我跟ak女士不可能走到一起——成長環境相差太多了。甚至可以說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是城堡里的小公主，生活中沒有一絲陰影，正如我初見時那般，她直到現在都還是那麼的陽光，充滿正能量。而我自卑，膽小，內向，好像就沒有被陽光照射到過。

以前，我一個發小問我，長大后我的願望是什麼。我說：「我要賺錢，賺足夠多的錢。我可以窮，可以苦，可以累。但我不想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後，我的孩子再重複我成長的苦。我希望給我孩子一個正常，陽光，樂觀，溫暖的家庭。」

「那時候，我的孩子不會跟我一樣，膽小，懦弱，自卑，畏首畏尾。他會有一個開心的童年，不需要任何顧慮，開開心心的就夠了。」

因為家境的原因，我把錢看得特別重要。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特別相信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所以怎麼都不敢跟ak女士坦白，因為我更怕她接受了我，我卻沒辦法給她想要的生活。

後來ak女士跟我講了一件事。

小時候，ak女士問她媽媽，說：「那時候的爸爸長得也不是很帥，也沒有錢，你當時是怎麼跟他在一起的。」

她媽媽很認真的對她說：「當你真的遇到這麼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容顏會有老去的一天，錢也不可能一直保值。就只有那顆炙熱的心，能夠陪伴著我們從青絲走到白髮。你總有一天是要成家的，而他會是願意與我一起白頭，寵我到老的人。就憑這一點，就很值得我把自己交給他。」

這是我聽過對愛情最好的詮釋。因為遇見你，我們的愛情才有了意義。

003

我是個極其沒有耐心的人，不管是在寫小說這件事上還是在其他事情上。

前段時間，不知道從哪颳起了一陣上林賦的風潮。

打開抖音滿滿都是，寫上林賦，得心上人。

一時興起，我就搜了一下這個梗。

原來上林賦是司馬相如寫的賦文，本質上跟心上人並沒有啥關係。但是上林賦不僅篇幅極長，而且生僻字還多，很容易寫到一半就半途而廢了。於是就衍生出了「寫上林賦，得心上人」的說法。意思在於，如果一個人能為你堅持抄寫完上林賦，則證明他對你的喜歡不是一時興起。

所以，浪漫的從來不是上林賦，而是那個願意為心上人抄寫上林賦的人吶。

那麼，作為我的心上人，這份浪漫必然是要給ak女士安排上的。

我一直知道，ak女士酷愛瘦金體，也時常自己在練習。所以我也就偷偷地買了上林賦瘦金體的字帖，打算練好之後給她一個驚喜。

奈何萬事俱備，東風未至。

我是真的忽略了瘦金體的書寫難度，哪怕我用白紙放在字帖上描，描出來的字依舊跟字帖差了一大截。

「瘦金體好難啊！」無奈的我只好跟ak女士吐槽。

「啊？你在練瘦金體？」ak女士也是甚為詫異。

「嗯，就最近感覺自己的字賊丑，想著練個好看的字體。」

「嗯，瘦金體初學者是挺難入門的，你可以學別的啊。正楷寫起來也挺好看。」

「不要，就看上這個瘦金體了。就好像，我看上你了一樣。」

「哈哈哈，那怎麼辦呢？」

「要不你教我吧。」

「啊？我也是剛學啊。」

「沒事，我很聰明的，一點就通。」我自賣自誇的說道。

「好吧，」隨即ak女士給我發了一段長語音，告訴我該怎麼落筆，怎麼寫字，還附帶兩個教學視頻，讓我自己照著學。

……

「啊啊啊，好燥啊，我學了好久，連基本的點橫豎勾都寫不起來。」我心態爆炸。

ak女士發了個安慰的表情，道：「耐心點，練字本來就沒有速成的。」

「可是我感覺我越寫越不像，越寫越煩躁啊。」

「哈哈哈，真不知道你這麼一個沒有耐心的人為什麼會這麼有耐心的喜歡我這麼多年。」

「是不是感到很榮幸啊，像我這種三分鐘熱度的孩子居然這麼多年堅定不移的喜歡著你。」

「其實，知道嗎？練字注重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當你耐心的一筆一劃在練習時，字的好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每一筆是否留有遺憾。」

是的啊，當你耐心的去做某件事的時候，結果突然就沒有那麼重要了。所以我只要好好愛你就好，想以後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