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迷局
夏油傑足足在地宮憋了十四天才出關,出關后第一時間就是衝到五條悟那裡拉著他的好兄弟打了一架。
好在大主教早就把附近的無主荒山全都買了下來,方便兩人犁地一般的轟來轟去。
「極之番——漩渦。」無數咒靈哀嚎著被無形的咒力扭曲成一團,夏油傑懸浮於空中,眉目慈悲,笑容溫和,但縈繞周身的黑暗氣息與腳下騰飛的巨大虹龍讓他宛如魔神降世般邪肆暴虐。
蒼藍色的森寒咒力與鋪天蓋地的猙獰咒靈絞殺到一起,兩個人從天上打到了地面,最後全憑體術近身肉搏。五條悟側身躲過夏油傑毫不留情的一記重拳,長腿一掃直衝摯友的面門,被格擋住之後又被重重掀翻在地。
「……爽!」捂住被好兄弟打破的嘴角,五條悟大字形癱在核彈爆炸般的巨坑底部,拽了拽一旁同樣氣喘吁吁癱坐在地的夏油傑的衣擺,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傑,你是不是嫉妒我帥氣的外表?」
不然為啥總照臉打。
夏油傑斜睨了某個偷家的壞貓貓一眼,慢條斯理地擦去指尖的血跡,用反轉術式治療好自己的傷勢,似笑非笑道:「你難道不應該感謝我,給你創造了賣慘的機會?」
「切,老子才不是那種人呢!」滿血復活的五條悟原地翻身,湊到夏油傑壞心眼地撥弄了兩下他額前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的鈦合金劉海,換得一個死亡凝視后,五條悟打了個響指,陰險一笑,壓低了聲音興奮道,「禪院甚爾那個混蛋今天來了,要不要去搞他一波?」
「正好老子還沒打夠!」
看了看五條悟躍躍欲試的神情,對內重拳出擊對外同樣心狠手辣的夏油傑斯文一笑,站起身光明磊落地扯下已經破爛成布條的襯衫,露出泛著蜜色光澤,布滿邪獰紋身的堅實肌理。
「好啊。」他神態自若地拍了拍虹龍的頭,平靜道,「他確實……非常礙眼。」
覬覦主人的惡犬,就應該好好教訓一下。
圖書館的休息室里,礙眼的伏黑甚爾正在和自己的兒子大眼瞪小眼。
年僅六歲的伏黑惠是個內斂懂事的孩子,因為家庭的原因雖然總是板著臉,但其實內心非常柔軟——也非常缺乏安全感。
此刻他緊抓著大主教的袍子,嘴角緊抿,一雙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碧綠雙眸倔強地瞪視著高大魁梧,面色不善的黑髮雇傭兵。
「我不要和你走!」他縮在維爾德懷裡,像是找到了靠山的小獸般對著自己老爸齜出獠牙,色厲內荏地威脅,「我現在是……是聖教的信徒!你不能帶走我!」
伏黑甚爾煩躁地揉了揉后脖頸,看著自己的老闆眸光微斂,無比溫柔地低聲安撫著那個海膽頭臭小子,聲音輕軟得能掐出水來。而自家的倒霉兒子則越發得寸進尺,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黏在那個香軟的懷抱里不挪窩。
行啊臭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種,這才幾天啊?就學壞了墮落了,連演戲賣慘都他媽熟練了!
磨了磨后槽牙,伏黑甚爾黑著臉拎著兒子的后衣領就想把這個混蛋小子提起來,果不其然遭到了強烈抵抗。
伏黑惠一邊扑打著自己老爸,連抓帶咬,一邊緊拉著大主教的手不放,「混蛋!放開我!我不和你走!你這是拐賣!我要報警——」
「呵!老子帶自己兒子回家也犯法?!你小子給我鬆手!」
大主教瞪著手裡沒輕沒重的伏黑甚爾,將伏黑惠一把拉回來護在自己身後,提高聲音斥責道:「你鬆手!你弄疼他了!」
「……」與大主教對視數秒后,伏黑甚爾黑著臉憤憤不平地鬆開了兒子的衣領,嘴裡嘟囔了兩句慈母多敗兒之類的渾話,讓本就眼神陰冷的大主教嘴角的弧度越發險惡了。
「你要帶惠去哪裡?」維爾德眉頭微蹙,懷疑地看向自己的下屬。五條悟叮囑過他千萬別放伏黑惠亂跑,這孩子的術式很容易惹麻煩。
情場浪子伏黑甚爾看著眼前這幅「母慈子孝」的樣子,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冷眸微眯打量著自家老闆清雋秀美的漂亮臉蛋,上前兩步微微俯身,高大英武的身軀將護著孩子的維爾德徹底籠罩在山一般的陰影下。
「我是他老子,我想帶他去哪兒就帶他去哪兒,他得聽我的。你又是他的誰,嗯?」伏黑甚爾野獸般的目光鎖死了維爾德清透冷淡的雙眸,眼底是直白的慾望,他意味深長地輕笑一聲,拉長調子語氣曖%昧道,「兒子聽老子的,老公聽老婆的。你是想做這臭小子的小媽嗎,老闆?」
「我保證比那兩隻毛都沒長齊的小奶狗好用。」他嘴角的疤痕透著全然的兇狠獸性,連呼出的熱氣都帶著荷爾蒙爆棚的男%□□惑。
大主教聞言神色不變,側頭笑吟吟地看向目光灼灼的黑髮雇傭兵,溫潤的眼神春水般醉人,眸光流轉間,讓這個野性難馴的放%浪男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維爾德薄唇輕啟,放輕聲音一字一句道:「憑你也配?」
他眉眼彎彎,語氣溫柔,半點不見嘲諷之意,但說出的話語卻陰冷如冰:「傻孩子,你把你自己都賣給我了,連項圈都刻上了我的名字,竟然還敢痴心妄想?」
「呵,所以才要努力賺錢給自己贖身啊——」伏黑甚爾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越湊越近,情人般低語道,「我把這小子賣了個好價錢,夠不夠讓您屈尊降貴給我點甜頭嘗嘗?」
他眸光深邃,笑意輕浮,刻意將甜頭兩個字咬字加重,顯得無比曖%昧。
回答他的是夏油傑語氣涼涼的一聲輕笑。
「還請注意自己的身份,伏黑先生。」已經換了身衣服的咒靈操使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突然出現在維爾德身後,溫柔卻不容抗拒地將人拉進懷裡,激烈戰鬥完的身體仍散發著磅礴熱度,攬住維爾德腰身的手臂用力收緊,幾乎讓他發痛。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站在原地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雇傭兵,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但那雙暗紫色深眸中扭曲的殺意濃郁到令人膽寒,「做好你的工作,別妄想你得不到的東西。」
夏油傑羽睫微垂,遮掩住眼底近乎偏執的佔有慾,單手捂住伏黑惠的雙眼,示威一樣低頭輕嗅著懷中人發間的馨香,果不其然引得維爾德本能地抬起頭,眼神濕潤向他索求一個充滿柔情蜜意的吻。
不管他美麗嬌艷的花瓣勾引來多少狂蜂浪蝶,這株在他手心裡盛放的高貴玫瑰都只會對他顫巍巍地敞開心扉,軟掉尖刺,流淌出甜美的花蜜任他享用。
這種完全掌控一個人的快%感幾乎讓夏油傑理智全無,若是有一天這朵花枯萎了或者開到了別人家去,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而伏黑甚爾只是大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坐,不知道從哪裡摸出瓶酒來津津有味地看著面前活色生香的一幕,琥珀色的液體在他指尖的酒杯中晃動著,散發著如同他本人一樣的墮落糜香。
「……你把我賣了?」片刻后重新恢復光明的伏黑惠小朋友完全不知道幾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只是目光兇狠地看向自己的老爸,小小的拳頭慢慢握緊,連軟趴趴的海膽頭都炸了起來,臉色鐵青地咬牙切齒道,「混蛋……人渣!」
剛剛被好兄弟指使著重新規整完後山土地的五條悟弔兒郎當地推門進來,就聽見這一句聲淚俱下的控訴。他打量了一下屋裡的幾人,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湊過去拍了拍小朋友的頭,被嫌惡地躲開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說:「十種影法術——確實珍貴,我猜他肯定是把你賣給禪院家了。」
說著,他蹲下身幼稚地捏住伏黑惠因為憤慨而漲紅的小臉揉了揉,「而禪院家的蠢貨們為了制衡老子,不管多少錢都會把你買回去滴!」
「誰讓我那丟人現眼的弱雞先祖被當時的影法術術士極限一換一了呢。」五條悟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吐槽道。
「哦,我倒是忘了這還有個人型自走掃描儀呢!」伏黑甚爾不緊不慢地嘲諷一笑,對著五條悟揚了揚下巴,懶洋洋道,「五條家的小子要不要來競拍啊。」
維爾德冷笑一聲,那雙能夠看透人心的藍眸比冬日聖潔冷峻的冰湖,深不見底。他對著伏黑甚爾勾了勾手指,對方立刻舉起酒杯一仰而盡,秉持著他感天動天的服務精神,聽話地湊了過去。
「你把這孩子賣了多少錢?」大主教眯起眼睛,和和氣氣地問道。
「十個億。」
「然後呢,把他扔給買主,然後偷偷把兒子搶回來,最後說不定還要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空手套白狼凈賺十個億?」維爾德語氣平平,指了指自己真心實意地疑惑道,「難道我看上去像冤大頭?」
被識破陰謀的伏黑甚爾毫不臉紅,敷衍地鼓了鼓掌,拉長調子漫不經心地拍起馬屁:「老闆英明神武!」
「你要這麼多錢幹嘛?」對雇傭兵的經濟狀態一清二楚的大主教非常不解,他的日常生活雖然糜爛異常,但自從被佳奈整過後就再也不進馬場了,而任務時的咒具也全由自己報銷,按理說不應該有這麼大一筆支出。
沉默半晌后,黑髮的雇傭兵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搞錢計劃恐怕要折戟沉沙了。臭著臉切了一聲,癱回沙發上翻了個白眼,對著大主教惜字如金地吐出來兩個字:「神器!」
維爾德還未出聲,夏油傑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難掩急切地厲聲追問道:「你找到了?在哪裡?!」
「只是一條線索,指向八原的妖怪們,但那個小妖怪穿信,張嘴就是十個億,我也沒轍啊!」雇傭兵攤開手,對著維爾德笑了笑,「愛信不信,我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來著。」
順便再敲詐出更多鈔票。
五條悟立刻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向伏黑甚爾,上下打量了一番人渣味濃郁的男人,困惑道:「你從良了?為什麼要給他錢?直接搶不行嗎?」
大主教立刻捂住伏黑惠的耳朵不讓他受到蠢蛋人渣們的荼毒。抽了抽嘴角,按住已經滿腦子陰暗想法的夏油傑,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道:「悟,你是不是半點都沒看過咒術歷史。」
「哈?那玩意兒有啥用?」
「咒術界和八原妖怪們的關係從上個世紀開始就已經降至冰點,王不見王,像咱們這種實力的咒術師,除非強攻,否則別想踏進八原一步。」夏油傑嘴角弧度不變,但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語氣輕柔而冰冷,「伏黑,那隻妖怪在哪裡?」
「別想了,能抓我早抓了。它並沒有露面,只給我送來一隻紙鶴。」黑髮的雇傭兵從懷裡掏出一隻皺巴巴的紙扔在桌上。
質地奇特的紙張上只用妖族特有的銘文寫了一行字:【你的寶物埋葬在蟲鳴之井。】
維爾德神色一變,對夏油傑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拉著一臉懵懂茫然的伏黑惠出了門,輕聲勸哄了幾句后,懂事又貼心的男孩子便抱著書包出去找松香玩耍了。
目送對方從圖書館的迴廊中跑遠,夏油傑回到房間合上門,便聽見大主教用手捻起那張皺巴巴的紙條,語氣冰冷地篤定道:「這是人皮。」
「什麼?!」
而還未等維爾德解釋,一道鈴聲突然響起,大主教接起電話,聽著對面下屬細緻而謹慎的彙報,眉頭越皺越緊。
「還記得里梅惦念的那個女人嗎?」維爾德看向五條悟,幽深凈透的眸光不帶半點波瀾,淡淡道,「她五年前死了。」
「但有趣的是,我的信徒們找到了虎杖家的全部親朋,有一位已經移民A國的親戚卻說,虎杖香織七年前就已經入土為安。」
在其餘三人瞬間銳利冰冷的目光中,大主教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微笑,歪著頭興緻盎然地詠嘆道:「這死而復生的人竟然還能生下一個孩子,多麼奇妙!」
最沒心沒肺的五條悟正百無聊賴地站在伏黑甚爾身惡作劇,在他腦袋後邊豎起手指做出兔耳朵的手勢,聞言想也不想立刻道:「你喜歡?那老子去把那小鬼抓來?」
「文明點,先生們,文明點!我們可是合法組織!」大主教整了整衣襟,無奈地捏了捏眉心,語氣疲憊道,「你們除了打打殺殺就沒有什麼別的特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