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瓮
「小蘭!小蘭!這是天堂嗎?這一定是天堂吧!」鈴木園子表情激動地拽著好閨蜜的胳膊,瞪大眼睛看向左前方的兩排座位,臉頰紅潤,雙眼發光,顫抖著伸出手,「淦!洒家這輩子值了!」
只見左前方靠窗的兩排座位上,兩個青年及一個少年正相對而坐。一個身材高挑,存在感極強,翹著長腿低頭玩手機的白髮男子只露出半張俊美異常的側臉,他薄唇微潤如櫻,嘴角微挑,冰堆雪砌彷彿高天原的神子一般。
在他對面,戴著黑色耳釘,梳著丸子頭的黑髮青年正垂著頭安靜看書,他身高腿長,蜜色皮膚下是荷爾蒙爆棚的流暢肌群。陽光透過車窗映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龐上,襯地他暗紫色、微微上挑的眼眸無比溫柔。而他身側,一個彷彿在發光的長發少年正輕輕依偎在他的身旁。
那是一份不屬於凡間的美貌,鈴木園子萬分激動地看著黑髮青年身邊的美少年,幾乎要尖叫出聲。他銀色的長發如同初冬花枝上的霜雪,他撲閃撲閃的小扇子般的羽睫好似纖細美好的蝶翅,他纖瘦而柔韌的腰肢彷彿春柳曼妙的枝幹。他靜靜地、無比依戀地倚靠在黑髮男人的身邊,如同一隻白色鳥兒合攏翅膀在黑色佛像的掌心安眠。
鈴木園子嘴裡不住喃喃著:「如果阿耳喀索斯真的存在的話,也就是這樣了吧,天啊,誰不會愛上他呢嗚嗚嗚,他好好看——」
當三種風格截然不同的美貌衝擊疊加在一起的時候,造成的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柯南抱著足球站在一旁,嘴角抽搐地看著不止一個人從那三人身邊走過,卻忍不住扭頭一直盯著人家看,最後不幸撞到過道車門的滑稽場景。
切,膚淺。
毛利蘭拉住躍躍欲試要衝過去要聯繫方式的園子,萬分尷尬地小小聲阻止道:「矜持,矜持點園子!小聲點啊我們不認識人家誒!啊啊啊——他們好像看過來啦——」
被少女們紅著臉小聲議論的對象,正是在列車上百無聊賴的維爾德三人。
從出生開始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的五條少爺顯然對這種情況非常熟悉,他甚至很有閒情逸緻地長臂一展,換了個帥氣造型,果不其然引發一陣刻意壓低聲音的尖叫。
像花孔雀一樣抖了抖自己光鮮亮麗羽毛,驕傲異常的美男子五條悟在墨鏡后對著對面的好兄弟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被對方完全無視了。
五條悟不滿地噘噘嘴,吐槽道:「果然已婚男人就是不一樣吼,外邊的花花草草已經不能滿足你了對叭,反正你已經有了最好看的那一朵。」
說著,他忍不住把墨鏡摘下來湊過去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合眼小憩,安靜美好如同教堂壁畫人物一般的維爾德。
「這麼一看,作為老子的代餐,他還是挺合格的。」他伸手捻起一縷垂落在座椅上的銀白色的長發在手裡纏繞把玩,觸手溫涼滑膩,如同月光織成的錦緞。冰藍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大主教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美貌的俊俏小臉蛋,喃喃道,「嘖,要是個女孩就好了,胸再大點——」
「啪!」
正在看書的夏油傑皺著眉頭輕輕打落了五條悟的手,語調嚴厲地低聲警告道:「悟!」
「嗨嗨~你的,是你的行了吧,我就口嗨下嘛——」
「……我再說一次,我們倆不是那種關係!!」
「那個!請問……請問是五條先生嗎?」一個柔和羞怯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打斷了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拌嘴。
五條悟扭頭看了眼身材嬌小,好像有點臉熟的短髮少女。
「啊?是我沒錯,我們認識?」他弔兒郎當地往後一靠,略顯輕佻地摸著下巴打量了園子一番,突然左手握拳輕敲右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啊!老子知道了,鈴木家的是吧,老子好像見過你大伯,真倒霉啊每次寶石被偷都有他哈哈哈——」
「悟!」夏油傑再次提高聲調不滿地提醒道。
「誒,行行行老子閉嘴。」
突然被戳了痛腳的鈴木園子不得不承認,有些帥哥確實是帥,可惜就是長了張嘴。
嗚嗚嗚……阿真,還是你最好了!
此時,列車已經啟動。這趟列車是霓虹最新研發的無人駕駛列車,速度極快。兩位少女在與夏油傑三人打過招呼后便帶著柯南回到座位上坐好。
「園子姐姐!你怎麼會認識那個人啊!」表面上是可愛正太實則是老黃瓜刷綠漆的名偵探歪著頭,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錯不了,那兩個男人絕不是普通人,身上的血腥氣濃得嚇人。
「啊嘞?五條先生嗎?」鈴木園子一愣,湊過來捂著嘴小聲說道,「五條家的勢力極大,我聽老爸說,五條先生是五條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家主呢。」
毛利蘭聞言訝異道:「誒?家主嗎,這麼年輕啊,真的了不起……」
切,指不定是什麼嫡長子繼承,有什麼了不起的。
頂著柯南殼子的工藤新一暗自撇嘴。
「而且。」鈴木園子將聲音壓得更低,神神秘秘地小聲說,「我聽老爸說,五條先生應該是咒術師哦。」
「誒?!咒術師?!是那種可以驅魔下咒的陰陽師嗎?!」毛利蘭忍不住驚訝地反問,她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看起來真的不像啊……我以為咒術師都是電視劇里的那種老頭子呢。那他的同伴也是?而且話說真的會有鬼魂妖怪存在嗎……」
鈴木園子瞬間緊張起來,豎起食指立在唇前,「噓噓——小點聲,我覺得可能真的——」
「肯定沒有啦!」一旁的柯南眉毛越挑越高,斬釘截鐵地否決道,「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們要相信科學!」
被搶了話頭的鈴木大小姐瞪大眼睛不滿地對著柯南的後腦勺輕拍了一下,大聲道:「小孩子懂什麼啦!是真的有!」
「沒有!絕對沒有!你這是迷信!」
「就是有!就是有!」
「你們都小聲點!」一頭黑線的毛利蘭拉住和小孩子吵架的幼稚閨蜜,「有人在休息啦。」
列車開始進入山洞隧道,窗外的風景變成了一片漆黑,車廂里的燈光自動亮起。
咒術師五感超凡,聽著不遠處的嬉笑吵鬧聲,夏油傑合上書,一邊將一上車就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著的維爾德小心地挪了下位置,一邊忍不住皺著眉頭低聲詢問好友:「有普通人知道咒術界的事?」
五條悟聞言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很多哦,爛橘子們還指望著從那群高官富豪手裡多榨些油水呢。」
夏油傑的眼神暗了暗,表情越發凝重起來,他不滿道:「可是明明有規定不可以私自透露咒術界的情報到世俗界的吧!」
「你也說啦『私自』」五條悟嘲諷一笑,藏藍色的眼睛里一片冰冷,「人家可沒有『私自』,而是奉命行事呢,嘻嘻。」
「吱——嘎——砰!」
突然,一陣刺耳的雜訊響起,整輛列車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隨後又馬上恢復平靜。
「怎麼回事——」
「天啊好可怕!」
「哇——小蘭!你們快看——」
此刻,列車駛出了隧道,透過車窗,可以看到耀眼夕陽餘暉下,群山遠矗,雲霞翻湧,漫山遍野的玫瑰花海正映入眼帘。
紅色的玫瑰花瓣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捲起,形成了漫天花雨,洋洋洒洒在金色的霞光中,如同天地譜寫的一首浪漫的情詩。
「各位旅客請注意。剛剛列車經過的路段地形複雜,略有顛簸,請各位旅客不必驚慌,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列車將於兩小時后抵達終點站。」一陣斷斷續續的電流聲后,甜美的女聲列車廣播從車廂頂部傳來。
乘客們紛紛鬆了口氣,回到座位上開始欣賞車窗外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一直靜默沉睡的大主教突然睜開了他晴空般奪目的雙眸,他的眼底帶著一絲興味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歪著頭看向窗外,輕聲道:「來了。」
此刻窗外紅霞漫天,映襯著紅色的玫瑰花海,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血色。
五條悟在列車駛出隧道時便已站起身來到車廂連接處,他站在車窗前,難得地面目嚴肅,一手鬆了松襯衫的領口,一手摘下墨鏡凝視著車窗外的花海。
夏油傑跟了過來,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只聽見五條悟低聲喃喃道:「生得領域。」
「真是好強的怨氣。」夏油傑沉聲補充道,他神情肅殺,狐狸般上挑的眼尾此刻顯得無比陰沉。
「就是不知道和他有沒有關係。」
「沒有哦。」
一個輕快的聲音在他們身後突然響起,夏油傑猛一回身,便看到維爾德手裡拿了一支不知道從哪裡摘下來的紅玫瑰,優哉游哉地站在那裡。
大主教將那枝美麗的花朵湊到鼻尖輕嗅一下,抬起頭微笑著看著臉色難看的二人組。
「哦,親愛的,你可真讓我傷心。我什麼時候對你有過秘密呢,我一向坦坦蕩蕩。」他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向夏油傑,嗔怪道,「真的和我沒關係哦。」
「這趟車,是你定的。」夏油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語氣冷得像冰,「車上還有數百個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
面對如同被激怒的野獸般炸了毛的咒靈操使,大主教只是微微一笑,隨手將那朵嬌艷的花兒碾碎扔到地上,他上前兩步湊到面容冷酷的黑髮男子身前,毫不留情地踩過那已經殘缺零落的可憐玫瑰。
「我只是聽說這趟車的乘客有時會有些奇特的經歷,因此想碰碰運氣罷了。」維爾德湊得很近,他抬起頭注視著夏油傑冷厲鋒銳的下頜,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對方緊繃的脖頸。
「第一次一起出門旅行,我當然想給你留下點與眾不同的回憶~」他輕聲細語地解釋道,沒有一點不耐煩,「顯然,我運氣不錯。」
「說不定,這次我可以抓到個可愛的小寵物送給你。」他甜蜜蜜地補充道。
夏油傑猛地握緊那不停搗亂的纖細白皙的手腕,將快湊到他懷裡的少年拎起來放在了一邊,毫不憐香惜玉地冷笑一聲:「你總是這樣,維爾德。」
黑髮男子認真地將某個閃閃發光的人形生物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目光尖銳無比,彷彿要透過這充滿誘惑力的殼子看到內里的怪物靈魂。
「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毫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和安危。」夏油傑面無表情,語氣平靜道,如同陳述出一條確鑿的事實。
「你高高在上,就像是一個冷酷傲慢無視他人痛苦的神明。」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與維爾德擦肩而過,前往車廂前部開始調查。
五條悟聳了聳肩,對著維爾德做了個鬼臉,快步跟了上去。
良久,垂著頭被丟在原地的大主教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隨後越笑越大聲,彷彿想到什麼極為搞笑的笑話一般,像個瘋子一樣笑彎了腰。
他捂著笑痛的腹部靠在車廂牆壁上,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自言自語道:「真可愛,這孩子真可愛。」
「他竟然會感到失望,我還以為他完全不在乎我呢。」
那種被命定半身拒絕的靈魂撕裂感再度襲來,維爾德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纖細的手指緊扣住冰冷的鋼鐵製成的牆壁,在上面留下來一道道猙獰可怖的抓痕。
「哦,是的是的,痛苦之後的快樂最為甜美。」他微笑著喃喃自語道,眼神溫柔而纏綿,完全看不出他在經受什麼樣的殘忍折磨,「他會喜歡我送他的禮物的,對不對。」
「■■■——」
有無形之物在黑暗虛空中輕聲回答。
您終將擁有一切,我偉大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