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姨母實在是不懂宋時蘊和楊氏要做什麼。
申冤這種事,無論如何都是找不到她的。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楊氏和宋時蘊,看在手帕交的面子上,她沒說什麼。
見此,宋時蘊便拿出來一張符。
大慶就沒有不認識符紙的人。
章氏一看,便更加疑惑了。
不懂宋時蘊這時候,拿符紙出來做什麼。
然而,不等她開口詢問,宋時蘊手指一抖。
章氏便看見,一道影子從符紙里跌落出來,落在她面前。
章氏定睛一看,手中的茶盞,忽然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茶盞落在地毯上,滾了一圈,停在章氏的腳邊,裡面的水,噴濺了章氏一身。
章氏卻視而不見,雙目圓睜,怔怔地盯著地上那個影子,顫抖的聲音,好像每個字都在彰示她的不敢置信。
「玉,玉珍?怎麼是你,你這是……」
她獃獃地看著自己的小姑子。
章氏嫁入柳家的時候,柳玉珍年紀還小,待字閨中,姑嫂倆的感情也還算不錯。
就算是柳玉珍化成了灰,章氏也能一眼認出來。
更別說,柳玉珍的模樣,和生前絲毫未變。
只不過……
看著柳玉珍那半透明的身影,章氏心裡狠狠一顫,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薛夫人,也就是柳玉珍,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自己的嫂嫂。
聽到嫂嫂喊自己的名字,柳玉珍眼裡,便有兩行血淚流下來。
整個花廳里的煞氣,噌的一下瀰漫開來。
見此,宋時蘊拿出一張符,啪的一下,貼在柳玉珍的背上。
她身上的煞氣,立即得到壓制。
看到這一幕,章氏提了一口氣,猛地回過神來,錯愕地望著宋時蘊和楊氏,失神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敏茹,你真是讓我看不懂了,你,你們是不是給我用什麼障眼法?不,不然我怎麼看到玉珍了?」
楊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事兒,還是得讓時蘊來告訴你。」
聞言,宋時蘊便主動開口解釋道:「章姨母,這不是障眼法,也不是街頭幻術,這是真的。大慶國風如此,章姨母應該也聽過,神鬼之說吧?」
章氏倏地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你,你是說,這……」
「沒錯,這就是柳玉珍柳小姐的亡靈,俗稱是鬼。」
宋時蘊沒有給章氏自我否認的機會,直接挑明。
章氏愕然地望著柳玉珍,張了張口,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慶雖然尚道,但正經的讀書人,並不齒這些。
尤其是柳太傅這樣的老古板,老學究,一向將禮法和聖人言,當成人生信條。
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
從不允許柳家內,有人談論鬼神一事。
連帶著柳家上下,都不太相信這些事情。
章氏也從來沒想過,鬼……會出現在她面前。
對上嫂嫂呆愣的雙眼,柳玉珍聲音帶上哭腔,「嫂嫂,當真是我……」
聽到她熟悉的聲音,章氏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忙站起身來,想要去扶起趴在地上的柳玉珍。
但雙手,卻從柳玉珍的肩上直直地穿過。
見此,章氏的雙手,立即僵硬在半空中。
由不得她不相信。
章氏眉心狠狠一跳,強撐著理智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玉珍,你……怎麼會在這裡?」
聞言,柳玉珍忍不住大哭起來,「嫂嫂,我死得實在是冤枉,你要替我申冤啊!」.
她這話一出口,章氏更加懵了,環顧四周,「這,這話是從何說起啊?你不是難產而死嗎?」
柳玉珍拚命地搖頭,「不,我是被人害死的!嫂嫂,害死我的人,就是薛振啊!」
章氏猛然一震,「什麼?」
「這怎麼可能?」
章氏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他那般珍視你愛重你,怎麼會害你?」
柳玉珍聞言,恨得雙眼冒火,「他那都是裝的,他就是一個騙子!天底下最虛偽的人!」
章氏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見柳玉珍氣頭上說不清楚,宋時蘊便開口道:「章姨母有所不知,柳小姐並非真正的難產而死,這裡面另有隱情。」
她按照柳玉珍之前跟她說的話,向章氏複述了一遍。
柳玉珍在旁邊不停地點頭,血淚橫流,滿臉的血淚,都是她的恨意。
章氏看到她的模樣,額角突突地跳著,忍不住一把推開旁邊桌上的茶壺。
砰的一聲!
茶壺重重地砸落在地,迸濺成無數的碎片。
章氏氣得,氣喘吁吁地道:「他薛振怎麼敢的?他怎敢如此!」
柳玉珍嗚咽道:「嫂嫂,我們都被他騙了……」
章氏滿眼的怒火,緊握著自己的衣袖,「我要將此事告知父親和母親大人!」
她看向柳玉珍,惋惜又難過。
「玉珍莫怕,嫂嫂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回來!」
柳玉珍聞言,不停地點頭。
章氏提了一口氣,看向楊氏和宋時蘊,福了一禮,「多謝敏茹和時蘊,若不是如此,恐怕我們柳家還要被蒙在鼓裡,玉珍之前險些害了老夫人和敏茹,當真是我們的罪過……」
方才宋時蘊,也將柳玉珍如何來到了平寧侯府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了章氏。
章氏得知楊氏最近纏綿病榻,都和柳玉珍有關係,頗為歉然。
楊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妨事,這事兒……原也是我們平寧侯府有做得不周的地方,如今遇到柳小姐也是緣分,這些事都不打緊,現在重要的是柳小姐的事情。」
章氏忙不迭地點頭,「沒錯!」她暗暗一咬牙,「我定然不能讓父親母親輕饒了薛振那廝,我這就帶玉珍回家!」
宋時蘊聞言,卻道:「如今正是光天化日,她出不去。」
章氏一愣,再次想起來,柳玉珍現在已經是鬼了。
青天白日的,鬼似乎不能出現。
章氏微微一皺眉,但腦子轉的飛快,她立即看向宋時蘊,以長輩之身,向宋時蘊欠了欠身,「不知可否勞煩時蘊,將我家玉珍送回去?柳家雖然很少沾染這些,但我瞧著時蘊你定然是有辦法的,對不對?」
方才,不就是宋時蘊帶柳玉珍過來的嗎?
宋時蘊如今提起,肯定是有法子。
宋時蘊聞言,面上出現些許的為難之色。
章氏見此,連忙說道:「時蘊若是願意幫我們柳家,那我們柳家必定記得時蘊的大恩大德。」
宋時蘊嘆了口氣,鬆開眉頭,「章姨母嚴重了,這是有些為難的,但為了兩家的情分,時蘊也願意試試,其他的便不提了。」
章氏聞言,心裡頗為感激,越看宋時蘊越是滿意,心想這一直養在鄉野的女兒,卻一點不輸京中世家之女。
她忍不住再次向宋時蘊道謝。
宋時蘊抬手,阻止章氏再次行禮,道:「章姨母這樣便是折煞晚輩了,章姨母稍等片刻,時蘊讓人去準備一些東西,稍後便隨章姨母一道,送柳小姐回家。」
章氏連連點頭,不停地道謝。
宋時蘊擺擺手,又看向楊氏。
楊氏淡淡一笑,「去吧。」
宋時蘊微微欠了欠身,這才帶著秋白和霜重走出去。
離開花廳,宋時蘊便吩咐道:「秋白,你去準備一把紅色的傘來。」
秋白一頓,「紅色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