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前日
聽聞這話，沈青梅就往船上看去，只見一戴著帷帽的茜紅色身影在眾人的簇擁下，肅穆地下了船，上了停在路旁的馬車。
馬車上標著的果然是成王府的府徽。
待馬車遠去后，之前看熱鬧的人群中便有人道：「看見沒，剛才過去的就是從景州來的寧王妃！我要有個女兒能嫁進寧王府，我也這般的大張旗鼓！」
「你就吹牛吧！就你那點家底，能給人整出一船嫁妝來？」人群中，另一人就笑著反駁道。
「不能，不能。」之前那人就認了慫，人群中就發出一陣鬨笑。
沈青梅卻笑不出來。
從剛才那位姑娘前呼後擁的陣勢，將來只怕不是個好相與的。
到時候她們這些人還要在她手下討生活，只怕是更不易。
沈大太太像是看透了她的焦慮，就拍了拍她的手：「走吧，上船了，有些事，多思無益。」
沈青梅就點了點頭，跟著母親上了南下的船。
而准寧王妃帶著一船嫁妝進京的事很快就傳開了。
五皇子就興高采烈地來找了慕成雪：「你將來的媳婦可了不得，可惜你沒去看那熱鬧，馬車在成國公府外排起了長龍，這嫁妝，一百二十八抬怕都抬不了。」
慕成雪對這個話題卻毫無興趣。
他冷哼著：「我難道會是個覬覦她人嫁妝的人？」
「嘖嘖，知道你不缺錢，可誰又會嫌錢多？」自從知道秦兮若被承佑帝困在皇宮后，五皇子又恢復了之前的隨性，他就往身後的迎枕上一躺，抓起炕几上的糕點就往嘴裡塞。
可自從上回尋他不著后，慕成雪多少就有些遷怒於他。
見他這會還像沒事人似的躺在那說風涼話，慕成雪就恨不得將他往屋外扔。
但一想到自己要他幫忙打聽的事，慕成雪又壓制住了自己的脾氣。
「還是沒能見到她嗎？」慕成雪便問。
因為承佑帝不准他進宮，他就只好拜託五皇子進宮打聽秦兮若的消息。
「沒，」五皇子給自己剝了一粒花生，丟入嘴中，「她如今跟在你那姨母身邊，禁足在乾清宮裡，我好幾次想趁人不備去找她，都叫人給攔了回來。說是你那姨母正在給父皇配什麼葯，不讓閑雜人等去打擾。」
「不過她倒是託人給我傳了話，讓你不用擔心她，說她在宮裡一切都好，反倒是你成婚的事，要你多上點心。」五皇子就繼續道。
慕成雪聽著這話，不置可否。
五皇子看著他那淡漠的神情，知道他心裡的心結，也不好多勸，就訕訕地離開了寧王府。
*
慕成雪的婚事，承佑帝全權交給了禮部負責。與此同時，他們還要準備太子迎娶太子妃的事宜，如此一來就忙得焦頭爛額。
原本慕成雪的婚事在前，本也應該先緊著慕成雪這邊來，可另一邊卻是太子大婚，慕成雪這邊再重要也只是個親王，就是個傻子都知道孰輕孰重。
加之這段時間承佑帝有意冷落慕成雪，禮部的人便見風使舵，對寧王府多少就有些應付怠慢之意。仟韆仦哾
可慕成雪對這些並不在意。
好在禮部的人並非完全沒有忌憚之意，小事上馬虎一點，於「六禮」卻不敢含糊，該有的一樣都沒有少。
到了二月十九那日，本應去成國公府催妝的慕成雪連面都沒有露，只去了禮部的幾個侍郎。
也虧得催妝一事並不需要新郎本人到場，成國公府那邊也未計較什麼，在吃過一頓飯後，就讓人將寧王妃的嫁妝抬出了成國公府。
只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這些嫁妝在抬出成國公府後，跟著這些嫁妝一塊陪嫁去寧國府的婢女們卻在路上灑起了銅錢。
她們一路走一路拋，不少人就聞訊趕來撿銅錢和瞧熱鬧。
不過一兩刻鐘的功夫，京城裡的人就津津樂道起這位來自景州的寧王妃，甚至還有說書的人在茶樓里說起這位寧王妃幼時的故事。
就在全城都在熱議寧王妃時，慕成雪卻將自己關在了琅褔苑的東廂房裡喝悶酒。
這兒是他之前特意給秦兮若布置的書房，秦兮若附庸風雅地給這間書房取名叫「靜齋」，將南梢間那半間喝茶的屋子稱為「雅居」。
如今秦兮若不在府中，慕成雪就瞧著屋裡的東西睹物思人。
一想著自己明日就要和別人拜堂成親，他的心裡就堵得難受。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對秦兮若許下的那些承諾，如若不能娶她，就放她走。
待他明日成了親，接回了秦兮若，就是時候同她道別了吧！
慕成雪在心中感慨著。
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卻沒想還是抵不過皇權，而如今他最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帶著她遠走高飛，將她和自己都困在了這裡。
慕成雪就越發的覺得苦悶了。
「採薇姐，王爺這樣真的不要緊嗎？」候在東廂房外的小桃就小聲地問著周採薇。
自沈青梅也離府後，就只剩周採薇還留在府里。
周採薇瞧著也有些心急，這些日子王爺都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整日的躺在屋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可若是平常還好，但明日就是他大婚的日子，倘若一直醉醺醺的，又如何上門迎親和拜堂？
「我去找嚴姑姑和穆嬤嬤。」她想了想，覺得如今府里還勸得住王爺的人，非這二人莫屬。
這些日子為了忙王爺的婚事，嚴姑姑暫時搬去嵐香院去小住，因此周採薇只能一路小跑著去了嵐香院。
因明日就是慕成雪拜堂成親的日子，嚴姑姑正同外廚房的張婆子和內廚房的李師傅說話：「王爺成親的帖子一早就發出去了，明日各府的人都會來喝喜酒，不管王爺對這樁婚事是個什麼態度，但咱們必須把酒席辦得風風光光的，叫人拿不住錯！」
張婆子和李師傅皆是一臉慎重地點了頭。
嚴姑姑就瞧見了在屋外探頭的周採薇，便猜測琅褔苑那邊或許有事，於是遣了張婆子和李師傅離開，將周採薇叫了進去。
在得知慕成雪還在屋裡酗酒後，嚴姑姑也只能嘆了口氣，跟著周採薇去了琅褔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