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清河

第 136 章 清河

出了吃人堡,道士又圍著堡轉著念了幾道經文,最後拂塵一掃,聶懷桑的一道震壓咒念了過去,在堡上形成了一圈結界。

從吃人堡又再次返回清河厲刀堂,已是黃昏時分,有些派別便紛紛告別,余留下姑蘇藍氏,蘭陵金氏,江南林氏。

藍曦臣留下幾日幫著聶懷桑儘快適應清河事物,如何處理和安撫底下弟子。

至於蘭陵金氏,金光善先行回去了,金光瑤自行留了下來,一方面是出於藍曦臣的原因,加之聶懷桑又稱呼他為二哥,可在蘇曉看來,並沒有這麼簡單。

清河一道河旁,江澄撇下眾弟子,與魏無羨在此作了一番告別。

江澄仍然是那般冷傲性子,他性子急,做了宗主也還是這樣,一身紫衣,在配著那幾圈纏在手腕處的紫電,最後匯在那中指的一圈紫戒,紫色的蛇身吐出銀色的小蛇信子,

魏無羨與之一對比,就顯得寒酸多了,仍然是穿著往日的那一身,束著紅髮帶。

倒是這隨風飄揚的一抹紅添了點色彩。

江澄道:「你真就決定以後就這般過一生?當真再不回蓮花塢了?」

魏無羨憂傷一笑,「我要是回去了豈不是又給你造成麻煩,還是不回去好,再說,現在這樣過著也未嘗不好,一個人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江澄黯然,他想解釋那日亂葬崗他氣極之下忍痛斷絕他與江氏的關係一事,「那日,其實,我並不是……我只是想……」

不知為何,他說話竟吞吞吐吐起來,蒼白無力地又閉了口,事到如今,他還能解釋什麼。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本來以為再無見面的可能,這封信便……」

他將信遞了過去,「阿姐寫給你的。」

魏無羨打開后,熟悉的墨香,熟悉的字跡,潤濕了眼眶。

「阿羨,阿姐特別高興那日你來了,成婚時能看到最親的人都在,……」

江澄道:「阿姐後來跟我說起此事時,她的嘴上是揚滿了笑容,本來以為著你不會去也不能去,所以她才在成婚前偷偷見你一面,」

「還有一件事,我尋思著還是告訴你吧,我在來清河的半月前,先去了一趟蘭陵金氏,阿姐告訴我,她有身孕了,三月有餘。」

魏無羨搓著信紙,他笑了,喜極而泣。

江澄取笑道:「你這樣子還真是哭笑不得。」

魏無羨抹了一把眼淚:「我哪有哭,我那分明是替阿姐感到高興,」他說著將信小心摺疊放進了懷裡。

「金子軒對阿姐很好。」江澄道。

「我知道,若是他不好,我早就登上那金陵台為師姐打抱不平了。」

二人相視一笑,長久以來的芥蒂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夜間,金如玉收到清河女婢送來的一封信,信內容是蘇曉約他月中時城樓一見。

猛然見到這封信,他喜出望外,長久以來,蘇曉對他一直是拒之千里,今夜約他相見,令他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門,一番整理后便將餘下的事交給了小喬去做,急匆匆地出了門。

他出門后,躲在暗處的林宗主見狀便也跟了上去,而另一邊的蘇曉則從黑處走了出來,悄悄進了金如玉的房一番查探。

房內乾淨整潔,環顧一周,倒也無甚可疑之處,正當她躊躇之時,被牆上的一幅畫給吸引了,畫上的女子甚美,而真正引起蘇曉注意的並不是她美麗的容顏,而是這女子腰間系著的白玉佩,正是三年前,雲深不知處山門前她拿走金如玉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樣。

再回過頭來看看畫上這個女子,蘇曉不禁猜測她恐怕是金如玉的親生母親,只是,蘇曉想不透,不過是來一趟清河而已,又何必將母親的畫像隨身攜帶?

手不自覺地在畫上摸了摸,突然,她停住了,不敢相信地又再次摸了摸,這畫紙略顯粗糙,摸著凹凸不平,就像……她說不上來。

翻過底下捲軸,捏了捏,搓了搓,畫紙居然透出一絲縫隙來。原來這裡頭大有玄機,這畫紙並不是一張,而是兩張疊在一起,蘇曉從這兩張紙中間粘合的縫裡,抽出了一張輕薄的平整的紙條。

她看了看,瞬時驚駭地有些站不住了,片刻后又連忙塞了回去,把畫軸那裡又重新恢復原樣,恰好此時看到門外一抹身影經過,她連忙低下身子去。

小喬提著食盒經過。

蘇曉輕輕出門關門,看著那離去的熟悉的身影,之前見到小喬時她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喚住她,長敘一番,問一問她為何要一直留在金氏,金如玉左右。

此時見到她提著食盒,心中不免疑慮,金如玉已被她騙了出去,林宗主也一直在後跟著,並未傳來他回來的消息,那這食盒是端給誰的?

難道正如林宗主所言,林楚陌也被他一併帶過來了?

先前,林宗主趁藍曦臣,魏無羨他們不在時對自己說今夜就要行動,原因是從吃人堡的回程途中,他偶然經過金如玉的馬車,忽聽得裡面一聲掙扎后便歸於沉寂。

他懷疑當時林楚陌就在他的馬車裡,被他劈暈了過去。

殯葬現場時,金如玉雖在,可一直隨在他身邊的小喬當時卻不在,林宗主很大可能就懷疑到了小喬,便是她在金如玉不在的那一段時間裡一直呆在馬車裡看著林楚陌,並且,他看到了馬車外站著四名金氏弟子。

一個侍女在不在現場並不會有多少人去留意,

然而這個侍女不同,金如玉自及冠后便摒去了屋裡的三兩女婢,只留下了一些糙漢,金夫人也曾偶爾提及,往他房中塞過幾回女子,但也都被他回拒了。

自他將小喬帶在身邊,便是由此以來破天荒的一次,誰人不得不驚奇了些,即使小喬的身份特殊,金光善也都許可了,

這也是蘇曉兩次見到小喬時都忍住了沒有上前找她敘話的一個原因。

蘇曉悄悄跟隨在其後,小喬倒也未曾察覺,直到院內轉過一個拐角,在一個破舊的上了青苔的小後門前,她頓了頓,左右看了看,掏出鑰匙開鎖,快速地進去后又將門栓住。

蘇曉這才從暗角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這裡,小後門塵封已久,兩邊的低檐青草橫生,想來此處清河弟子鮮少有人來過。

金如玉一開始便要求要在此處歇息時,聶懷桑是有些不同意的,說是那裡太舊,但扛不住他再三說辭,他喜歡清靜,日頭暗一點也極好。說明他一開始便知道這處院子裡頭還藏著一座這樣的小院子,可外人不知。

小喬為何往裡頭送飯,莫非,林楚陌?蘇曉當即翻開牆邊的青草,縱身一躍。

金如玉欲往城樓而去,需得經過清河一道清陽街,又至聶明玦喪期,清河有這樣的風俗,家中若有逝去之人,都會在自家門前掛一盞白蓮花燈,頭三日里會每日往道路兩邊拋灑白蓮花紙,

清河百姓祭喪用的不是平常的黃紙香錢,而是這白蓮花紙,所謂的白蓮花紙是將一種特製的不溶於水的紙送往佛院,浸於佛院門前栽養的一株白蓮水中,於三個月後撈出,這種被浸泡過的紙晒乾后散發出了蓮花的香氣,還依稀帶有蓮花的紋路。

清河人為何一直嚮往遵崇此法,這還得從清河祖代說起,清河祖上是殺豬的,屠夫,生血沾染太多,死後戾氣過重,佛前凈心之地,妖鬼***皆要退避三舍,這門前的白蓮花沾染了佛氣,便有了這驅邪避邪之說,而蓮花在世人心中一直都是清流之風,有著去濁氣之說,

所以清河人用此法一為死去的亡靈超度,一為護佑家裡其餘人平安。

但此次是聶宗主大喪,人人都拋起了蓮花紙,這一路行來,商戶,商販也全都歇業,整條街都是這一望無際的白,有好幾次不斷飄來的白紙落在了金如玉的臉上,衣上,他甚有些不耐煩,揮手灑落,整理一下弄亂的衣衫,又繼續前行。

後頭的林宗主隨手抓起一片飛來的白紙,斜遮眼瞼,躲過了突然回頭的金如玉,

金如玉也未多想,只一個勁地往前而去。

這一段稍長的路程,路程中所干擾的事也都是蘇曉一開始便知道的,其目的是為自己爭取時間。

小院內,「他在哪,讓他來見我。」粗啞的聲音極盡枯竭。

桌上的飯食一口未動,

「愛吃不吃,公子今夜不會來見你,但你若是再這般,我便只好又將你捆了起來,封了你的言穴。」

小喬何時這般言辭鋒利,與人毫不留情?躲在灰青色帳簾后的蘇曉走了出來。

一段時間的折磨,林楚陌的身子早已孱弱至極,沒有半點反抗的她低著眼眸任由著小喬將她再次捆綁了起來。

兩人都未發現,蘇曉的出現。

「小喬,」蘇曉輕聲喊了一句。

系著繩子的小喬腦海里頓時轟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突然一停,繩子松落了,她顫顫驚驚地轉過身來,

而那低垂著身子的人突然抬起頭,睜著一雙迷濛的眼看著此時正站在她們面前的蘇曉,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曉曉,你怎麼現在才來?」

「對不起,」蘇曉走過去一把抱住林楚陌,在她的肩上輕拍安慰。

「姑娘……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小喬很是不安地問道,她的話都有些不清晰了。

蘇曉扶著林楚陌,一雙銳利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小喬,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一直伴隨在自己身邊天真善良無邪的小喬,她如今都看不懂她了。

父親死前,遺言里告知關於她的身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蘇曉是有些心疼的,可如今,蘇曉真不知該怎樣去對待她。

「你一直幫著金如玉做事嗎?」她問道。

「公子他……是林姑娘衝撞了公子,公子才……」

「衝撞?」蘇曉輕肆一笑,「小喬,不應該是她發現了你們做的醜事了,你們擔心事情敗露便將她禁錮了起來。」

此時,一聲信號彈響徹半空,

計劃失敗了,金如玉走到城樓時,高牆之上等了又等,望了又望,百姓們拋灑蓮花紙都停了,家家戶戶閉門,月中之時還是未見蘇曉的身影出現在大街上。

他感覺到不對,此時又瞥見城樓下一個人影子,思考了一番后馬上轉身便走。

林宗主在這時便連忙放起了信號彈。

蘇曉見到信號彈,也不含糊,立馬點了小喬一個定穴后,扶著林楚陌趕緊出了小院子。

剛出金如玉的居所時,便遇到了回來的金如玉,他可是趕往神速,以一半的靈力加身,致使回程的時間縮短了一半。

林宗主見此也連忙學著他的辦法火速趕回,他去了與蘇曉住在一塊的藍曦臣,藍湛,魏無羨四人居住的一個大院子,分三間房,藍湛主動提出與魏無羨共用一間。

藍曦臣得知后,幾人當即便一起趕去金如玉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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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情令:月冷相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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