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拜見地仙(四)

第三十章拜見地仙(四)

白佑正關好窗戶便問道「四弟,我有話問你?娘親這次外出到底所謂何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孫佑風很無辜道「我是當真不清楚,就連她去沙洲也是今天我與你們一同知曉的。」

白佑正一邊走著一邊思索,「沙洲?沙洲?」

接著他長吸一口氣「難不成娘親這次去沙洲是為了玉修教?」

「玉修教?」

「這個玉修教很少有人知道,我喜結交江湖之人,曾經聽到過玉修教的名聲,聽說這玉修教的門派就在沙洲之中。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若是為其他事,我倒不擔憂,如果真的是玉修教的話,娘就有些危險呢」

一聽得三娘有危險,孫佑風趕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危險?玉修教這麼厲害嗎?」

這時白佑正解開衣裳露出上身,只見他腹部有一道黑印,一看便知是被人打了一掌。

「這傷?」孫佑風不解地看向白佑正。

「這傷是我前幾年出萊州時,與一人打鬥之後留下的。我怕家人擔心,又覺得丟臉,所以誰也沒告訴,你是第一個。」

「哼,欺人太甚,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哎,是我太過輕敵。」白佑正自嘲道,接著便將之前事一一講述出來。

三年前,白佑正偶然去萊州,那裡有一地名叫即墨。當時他與友人在此地遊玩時,發現有一行人穿著白袍,且白袍背後綉著一輪彎月和幾朵祥雲,看上去像是什麼教派的服飾。當時白佑正覺得新奇,但並沒有在意。當夜子時,白佑正覺得夜晚悶熱難當,又想著領略海邊夜景,於是便踱步來到海邊,剛好在海邊遇見一女子,那女子雙手合十,跪在海邊眺望著海水自顧自嘆氣。白佑正覺得蹊蹺便問道「姑娘怎麼深夜在此跪拜?」

那女子側身看向白佑正,白佑正這才認出那女子是隔壁漁家的小女兒,聽說叫什麼小蓮,如今才十八。傍晚的時候白佑正與友人去她家叨擾過一頓飯。

小蓮見是熟人,又覺得白佑正面容慈善,於是便將心中之事和盤托出。原來小蓮一家臨海而居數年,家裡靠捕魚度日。成日里父親出海,自己與母親在家編織漁網,雖然日子清苦,但也算過得去。只是天不遂人願,小蓮父親前幾年突然病重,捕魚的擔子就落在自己與母親身上。家中已無男丁,自己與母親又是女流之輩,捕魚之數甚少,除卻家中日常之用已無餘錢給父親治病。幸得半年前一高人相助,給了一副藥方,暫時緩解了父親病症,奈何只能治標不治本。後來聽得那高人說有一葯可以斷父親病根。可是這葯實在難得,需得那沙漠之中的無根水,又要那被稱為無根花的蓯蓉花,還得加上特殊的煉製之法。

「我哭求高人憐憫,高人說,無根水和無根花他們教中皆有,念在我如此孝心,他願意送給我,可是,這煉製之法不可外傳,這是教中規矩。為了不壞規矩,他願意收我為弟子,這樣就可以為我父親煉製葯了。只是,家中只有我一人,我若是成了高人弟子,便得隨他去教宗之地沙洲。想著雙親年老,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所以在此跪拜,祈求上天能給我明示,讓我做出決定。」

白佑正嘆氣道「哎,你倒是孝心。不知那高人姓甚名誰,是哪個教派的弟子?」

「那位高人叫仇萬九,是玉修教金令使者的弟子」

「玉修教?」白佑正思索半天,「是不是白日里,穿著白袍的那群人?」

小蓮點了點頭「正是,半年前他們來我們這裡傳播教義的時候,村中突然出現瘟疫,他們一直免費為我們醫治,要不是他們,我們整個村子都完了。」

「看來這玉修教確實算的上是正派之教啦!我倒是想見見你說的那位高人,若可以,或許我替你說說情,看能不能兩全其美,讓你的父親能治病,也能讓你留在你家人身邊」

聽得白佑正要幫忙,小蓮趕忙磕頭。白佑正扶起小蓮剛忙寬慰「你放心吧!」

翌日,白佑正在小蓮的指引下找到玉修教眾人,這群人白日里來村子中講道法,傍晚就住在村外面的山中。

白佑正只身前往,來到那山前報了姓名,兩個穿白袍的清秀弟子便將白佑正引了進去。

只見一個身高七尺的男子站在前面,轉過身來,見他年齡不過十八的樣子,其相貌俊秀非常,面帶三分笑,讓人看了便覺得親近。

男子走上前對白佑正拱手作揖「此處乃玉修教十二分教之一天菱閣,在下天菱閣閣主,不知白前輩有何見教」

白佑正見他交談落落大方,言語斯文,心下便認定對方乃君子,於是忍不住點頭道「英雄出少年,閣下年紀輕輕已是閣主,當真了得。」

仇萬九謙卑道「白前輩過獎了,此次白前輩前來所謂何事?」

接著白佑正便將小蓮之事講了出來。

「原來白前輩是給小蓮姑娘說情的,只是,前輩有所不知,我師父說過,這煉藥之法必須我我教門中人,師命不可違,請白前輩贖罪」

白佑正也不好強人所難,但想著也許能借一下白孫兩家在道家的名聲,或可能通融幾分,於是表明自己乃柳城白家四君子之一的白佑正,希望能去遊說仇萬九的師父。

「……不知你師父是誰,到時候我去拜訪一下。」

仇萬九微微一笑「原來是柳城二仙里的白家。失敬失敬。我師父叫張子林,人稱『在世神農』?」

「在世神農?恕我孤陋寡聞了。」

「若說我師父的師父,前輩一定聽過」仇萬九目光灼灼地看向白佑正。

「還未請教」

「我師公人稱南疆怪道!」話音剛落,仇萬九便側身給了白佑正腹部一掌。

白佑正哪裡提防得住,硬生生的接了一掌,不過好在江湖經驗豐富,加上自身功力深厚,白佑正立刻用內勁化了掌力。

饒是這樣,白佑正仍覺得腹部如同灼燒一般,他知道仇萬九這一掌並不簡單。

而此時那個看起來的如翩翩公子的仇萬九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許多人都被我外貌所欺,都覺得我是個君子,可是我從來不屑當君子。哈哈哈,柳城白家四君子也不過如此。不過你應該覺得榮幸,畢竟在我火毒掌還能活下來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哼,想不到我行走江湖,居然被一個年輕人所騙,看來我是老了,不過你別忘了,我們白家的名聲可不是白給的」說完白佑正一個移步,瞬間來到仇萬九面前,仇萬九臉色一變,慌忙後退。白佑正淡然一笑,看向仇萬九。

仇萬九稍微站定,恨恨道「白家名不虛傳!不過,如今我們人多勢眾,你今日未必得到便宜」接著他又開始笑了起來「咦?若能將你的屍體帶回去給師父做壽,想來師父一定會誇我的」仇萬九言語輕鬆,彷彿殺人帶屍體不過是玩笑之間的事情,加上他邪魅的笑容,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那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了!」白佑正雙手合十,默念咒法,一股很強的氣體縈繞在他身邊,這時周圍的弟子紛紛撲向白佑正,只是剛碰到白佑正身邊便被彈了出去。

十幾個弟子一下被打倒在地,白佑正雙手後背立刻飛到仇萬九前面,仇萬九立刻伸出雙手,只見他雙手指間夾著龍眼大小的彩色鐵丸,隨手一擲。白佑正趕忙用袖子接住,然後借力一拋,幾個鐵丸瞬間爆炸生出一股彩色的煙霧。

白佑正怕霧中有毒,趕忙破窗而出,果不其然,閣中的十幾個玉修教弟子紛紛七竅流血,面目猙獰的看著外面。

「哼,歪門邪道,歹毒非常!我今天要替天行道」白佑正一個運掌,周圍風沙走石,他疾步上前沖向仇萬九,這時一個身影突然飛到仇萬九面前,接著雙手接下白佑正一掌。

白佑正被逼得退了幾步,站定之後,才看清楚眼前之人乃一位男子,大約四十好幾,國字臉,濃眉大眼的。那人也被白佑正的掌力擊退了幾步,但他氣息均勻,想來內力不弱。

「想不到這玉修教高手如雲,不過都是助紂為虐之輩,人人得而誅之」接著白佑正便開始準備念咒語請神,想將眼前人一網打盡,那人似乎知道白家功夫了得,於是趕忙帶著仇萬九匆匆逃走。

說到此處白佑正覺得痛心疾首「哎,要不是當時大意,怎麼可能挨著一掌,又怎麼可能讓那兩個逃走。回來之後我便發現仇萬九這掌中有毒,非一般藥物所能醫治的,畢竟栽在這樣的鼠輩手裡,我覺得臉上無光,只好偷偷去拿白鳳姑姑煉藥房裡的葯慢慢醫治,現在我腹部的毒已經治了大半,只是極熱的時候腹部會有灼燒感。」

「難怪之前白鳳姑姑說過煉藥房裡的葯老是不翼而飛,原本覺得是家中鬧耗子,想不到是你弄的鬼」

「這事兒事關面子,你別說出去。只是不知道娘和鳳姑姑去沙洲到底是不是為了玉修教,若是為玉修教我得將此事告知他們才是。畢竟前車之鑒,他們教派人多,我怕娘他們會吃虧呀!」

孫佑風也贊同似地點了點頭「是呀,小小一個閣主就能偷偷傷了你。其他人更是防不勝防」

正當兩人躊躇之際,門突然被打開,只見一個少年逆著光站在門前。「兩位大叔怎地如此婆媽,直接去問我師父他們不就好了」來人正是馬麟兒,當時他看見白佑正與孫佑風行動鬼祟神秘,便覺得蹊蹺,於是跟著躲在窗戶邊聽聲,聽得玉修教難纏便擔心其馬宗義的安危來,又聽得兩人不確定師父之行是否為了玉修教而不敢坦言之時,馬麟兒覺得事關重大,怎可為了不確定之事而隱瞞真相呢?

見馬麟兒臉色肅然,兩人也明白過來馬麟兒已知曉事情原委,白佑正看向馬麟兒「到底我們老了,不如年輕人有魄力。佑風,咱們即可去找娘和姑姑吧。」

三人急匆匆去內屋找孫三娘幾人,此時,孫三娘和馬宗義以及白鳳正在將去沙洲事宜,看見白佑正三人突然闖入便問道「我們正在商議出行之事,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孫佑風最是擔心孫三娘「娘,你和師叔姑姑三人是不是要去沙洲剿滅玉修教的?」

馬宗義摸了摸鬍子不說話,這時白鳳道「大嫂,要不直接對他們說了吧。畢竟都是一家人,佑風佑正也不是話多的人,與其讓他們提心弔膽,還不如直接言明,畢竟佑風他們的孝心你最是知道的。」

孫三娘道「我們這次去沙洲的確為了玉修教。」

「娘,這個玉修教可不是好惹的,早些年三哥都被他們偷襲過,你們貿貿然去沙洲怕會吃大虧,不如從長計議」孫佑風趕忙道。

這時白佑正將腹部露了出來,然後將之即墨之事一一講述明白「……娘,姑姑,還有師叔,玉修教之人實在奸詐狠辣,沙洲既是他們宗門之地,怕有更多奸險之人,若真刀真槍,我們自然不怕他們。只怕他們暗裡藏針,背後傷人。若娘非要前往,不如帶上我們幾個兄弟,也算有個照應」

這時馬宗義起身道「玉修教,原是以前極樂教派剿滅之後的餘孽成了的新教派。這玉修教教主乃是我之前收的逆徒名叫連玉君,道號如乾。他座下有三個徒弟,一個叫綠羅剎,行蹤詭秘,見其面者之人屈指可數。另外兩個徒弟一個叫張子林,一個叫霍小仙,霍小仙已被我變成殘廢。這兩人原師出南疆怪道,后這二人又將南疆怪道殺死。另外這玉修教又分為五眾部十二分教。十二個分教分散各處,根據情況轉換地方,這十二分教受五眾部管轄,因此這五眾部推出一個使者,分別為金、木、水、火、土。其中金令使者就是張子林,聽說這張子林長相頗癩,腳跛身肥,功夫繼承了南疆怪道,用蠱了得,並且還學會了許多毒功,加上其心乖慳,比他師父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他得意的徒弟叫仇萬九,長得十分俊美,看起來如君子一般,談笑間卻能將人置於死地。其狠毒心思與那張子林如出一撤。」

「想不到師叔對他們這麼清楚」白佑正道

馬宗義繼續說著「除了這金令使者之外,另有木令使者叫沈千鈞,目前的水令使者和火令使者乃一對兄弟,分別叫棠鐵藜和棠金鏢。這二人原是唐門弟子,后因觸犯規矩被逐出唐門,二人因捨不得唐姓,只得改成棠姓。最後這位土令使者叫鍾莫從。沈千鈞原是極樂教教派之人,極受原教主曹通天的喜愛,不知道為何與這個連玉君勾結在一起,成了連玉君的手下。至於鍾莫從的身份,聽說不過是一個江湖人士,他的功夫路數不清楚,只知道他自繼任土令使者以來,從未被人打敗過,可見其功夫之深。再說這十二分教是按千字文中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這三句命名的,分別為:天菱閣、地靜堂、玄清門、黃飛館、宇章台、宙全樓、洪斯齋、荒無洞、日耀殿、月輝宮、盈滿軒、仄平院。這前三分教:天菱閣、地靜堂、玄清門皆是歸張子林管轄。至於其他的,我暫且不明。」

「短短几年,你已經將玉修教摸得如此清楚,看來你費了不少心血呀」孫三娘嘆道

「師叔對玉修教是志在必得,所以才如此上心。只不過敵在暗,我在明,玉修教弟子又眾多,娘親一眾人才區區三人,孩兒如何放心。請求娘親帶上我們幾兄弟吧。」孫佑風道。白佑正也點頭表示贊同。

「哎,原本不想說的,怕更多人知道了會打草驚蛇。」孫三娘看向白鳳,示意白鳳將此行目的講出來。

白鳳起身道「我們這次去沙洲不過是為了暗殺玉修教掌門連玉君的。」

「暗殺?」

馬宗義嘆氣「老夫行走多年,一向光明磊落,若不是迫於現實不得不出此下策。」

「還請師叔講明才是」

「我之前在調查玉修教時,遇見一個黑衣蒙面人,關於玉修教的事情都是他偷偷告知我的。他說這玉修教以前大多是極樂教的餘孽,他們的目的是打算重建極樂教,只是自從連玉君成為教主之後便一直排斥舊教弟子,這引得舊教弟子十分不滿。而作為極樂教原教派的沈千鈞雖說只是一個使者,但許多舊教弟子極力推崇他,這也導致連玉君對沈千鈞有了忌憚,為了制衡沈千鈞,連玉君便張子林這一眾部十分器重。因此,沈千鈞和張子林兩人開始有了嫌隙,不過起初大家都是面和心不和,好歹面子上過得去,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導致這兩個眾部勢同水火。那張子林的愛徒叫仇萬九,而沈千鈞的徒弟叫千辰岡,這兩人因為一件小事大打出手,那仇萬九下手沒有輕重,直接將千辰岡一掌拍死。後來沈千鈞找連玉君主持公道。可是那連玉君對仇萬九偏愛有加,於是隨便責罰了一下就草草了事,自此之後,沈千鈞與連玉君嫌隙更深,對那張子林師徒更是恨之入骨。至於棠家兩兄弟又是牆頭草之輩,慣會見風使舵。因此,這玉修教看似龐大,其內部卻是分崩離析。黑衣人說若此次我們偷偷將連玉君殺死,這玉修教幾眾部會自相傾軋,到時候如同散沙一般,就更好剿滅了。我覺得那黑衣人建議十分中肯,所以這才找你娘親,一起去沙洲暗殺那連玉君。因暗殺之事到底是下三濫得手段,對我而言難以啟齒,所以不願講明。」

「那連玉君又不是正人君子,我們暗殺他便是替天行道,算不上下三濫。」

孫佑風聽的白佑正此言也覺得十分贊同,接著他上前道「既然是暗殺,確實不能有太多人跟隨,不過,我可以扮成商人與娘親一起同行,既可以有所照應,還能掩人耳目。」

馬麟兒也附和道「師父,也帶上我吧」

在馬宗義躊躇之際,白鳳便勸道「不如就讓麟兒與佑風扮成行商的父子一起同行吧,看得出,麟兒是非要跟著馬道長,你看在他一片孝心上,就答應了吧。道長放心,好歹有我照應著,無妨。」

馬宗義拍了拍馬麟兒的肩膀道「好吧,咱們師徒一起去沙洲吧,但願不要有去無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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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馬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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