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進城

林父身高大約在一米七，身材消瘦，常年務農皮膚黝黑，眼裡只有妻子兒子和農活。

他原以為給兒子找到了一個好妻子，從此以後一家人高高興興過上好日子。

甚至中午的時候，妻子還在商量，下午讓兒子把昨天取下的肉給親家送去。

可現在他們回到家，就聽到了兒子未婚妻來家裡，提出要退婚。

林父腦子嗡了一下，仔細看著顧念的臉，才真正意識到，她不是開玩笑是真的要退婚。

「為什麼？之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

兒子和顧念不是相處得好好的，而且兒子為了顧念，這兩天都不去縣城了，好好待在家裡，為什麼要退婚。

顧念低下頭，冷靜說道：「對不起叔叔，我是一定要退婚的。」

她沒有說什麼理由，她總不能說未來林蕭然會打她，會因為賭博害死她，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會信她的。

就算她現在以林蕭然賭博當混混為理由，也不足以說服他們，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男人婚後會改的。

林蕭然起身伸手攬住林父的肩膀，實話實說道：「昨天顧念來，就是為了說退婚的事，我答應她了，只要她送還我們家給的彩禮。」

林父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心裡也清楚之前的兒子是什麼德行。

雖然他們和顧家如實交代了兒子的情況，詢問他們介不介意他們才定下婚約，但是現在人家覺得忍不了要退婚，他也沒辦法，誰叫兒子不爭氣呢？

另一邊，正要去菜園摘些新鮮蔬菜的王翠停下了腳步，轉身快速進了自家客廳，大聲說道：「你們顧家要退婚？」

生平第一次，王翠的聲調這麼高，實在是這個消息對她來說過於震撼。

「是，顧念昨天就說了，」林蕭然怕他媽氣出個好歹，連忙說道。

王翠瞪了一眼林蕭然，語氣不善道：「你的賬我等會跟你算，我現在問顧家呢！」

顧念走上前，輕聲說道：「阿姨，是我不想結婚。」

顧父顧母巴不得婚退不了，他們只完成拿錢任務就行，所以現在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沒有跟王翠搭話的意思。

王翠皺著眉頭望了一眼顧家夫妻，嘆息一聲拉住顧念的手，「我知道，你沒準備好，小瓷之前又渾又賭，實在不是一個好人，我去你家說親的時候，根本沒想過你會答應，畢竟誰想嫁給小然那種人。

可是你答應了，我就想著以後不管怎麼樣都要讓你過上好日子，你要退婚我不怪你，但阿姨還是想讓你考慮考慮，現在小然已經嘗試著改變了。」

林蕭然沒有插嘴，他知道顧念退婚的念頭很堅定。

果然，顧念把自己的手從王翠充滿老繭的手掌中抽了出來，十分堅定道：「阿姨，訂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林蕭然是混混還賭博，訂婚後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我猶豫過，但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退婚。」

林父林母的表情俱都一變，他們沒想到問題出在這裡，關於兒子的情況在他們兩家初次接觸時就一五一十告知，可是現在顧念說，是直到訂婚後才知道的。

兩人看向努力縮小存在感的夫妻，現在追究這些已經遲了。

「唉！」林母重重嘆息一聲，如果強行撮合只能得到一對怨侶。

「好，既然要退婚那就退吧！」林父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背過身咬牙說道。

至此，兩家再沒有一點關係。

顧念鄭重將一沓錢交到林蕭然手上，林父林母表示是他們兩人的問題，他們自己解決。

顧家夫妻看著被交接的錢，眼中的不舍簡直要溢出眼眶，顧母幾次想開口阻止，但都被顧念眼神威逼回去。

交接的瞬間，林蕭然能清晰地看到顧念眼中的欣喜，甚至到了喜極而泣的地步。

人對於死的概念一般源自父母死亡之後，但顧念和林蕭然都是源自自身，他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重來一次，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新生。

「恭喜，」林蕭然小聲說道。

他由衷為對方高興，從此以後燕子變成雛鷹，能去追逐更加廣闊的天空了。

顧念心中一動，她竟然覺得面前這個人，不是上一世將自己當成畜生一樣的渣渣。

不過顧念隨即拋開自己這個想法，因為沒結婚之前林蕭然極會裝，根本看不出有暴力傾向。

就算不是原本的林蕭然，對她來說又怎麼樣呢！

只要對她沒有惡意，對周圍人沒有惡意就好，那個垃圾還是讓他消失在天地間吧！

林蕭然送走了三人，也簡單兩句打發了看戲的村民。

看著手裡的錢，進了客廳的林蕭然說道：「爸媽，我們去縣城吧！我想復讀高三考個好大學。」

林蕭然進門前，林父林母還在想怎麼安慰兒子，他看起來很喜歡顧念，甚至還為了她好好看書。

可是一進門，林蕭然就用一句話噎住了他們，看著一臉認真的兒子，夫妻倆面面相覷，難道是被傷了心，想去縣城逃避。

不過兩口子顯然想錯了，林蕭然坐下來，好好和他們分析了為什麼要去縣城。

半個小時后，林父林母被說服。

其實是他們兩人沒怎麼聽懂兒子的分析，他們是想哄兒子高興，才答應下來。

如果是一般家庭，現在已經在抄著棍棒打了，可林父林母捨不得，甚至還無條件答應了林蕭然折騰。

不過兩人也不算完全無腦聽兒子的，他們要農忙過後才去縣城。

對於夫妻倆來說，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土地是他們一切的根本。

林蕭然也不急，在家繼續複習。

從早到晚，林蕭然的作息都極其規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看教科書。

村子里對於他被退婚的八卦甚囂塵上，他也沒有一絲理會的意思。

不過他不在意不代表林父和王翠不介意，好幾次都看到王翠被氣得面紅耳赤。

兒子不好被退婚，以後十里八村的就難找了，她面上和丈夫裝作不在意，心裡卻十分著急上火，幾次差點和村子里多嘴的人打起來。

她心裡也在盤算，要不聽兒子的，去縣城生活算了，她有手藝丈夫老實肯干肯定能養活一家人。

所以在又一次林蕭然說開飯店時，王翠頭一次沒有反駁，反而和丈夫去縣城裡看有沒有合適的鋪面了。

林蕭然沒有過多干涉，兩人的生活經驗比他要足很多，沒必要干涉。

王翠的手藝進縣城，只要位置不太差，肯定十分吃香。

找飯店位置，租下來再裝修然後開張，事情看起來很簡單，實際操作起來沒一樣簡單。

兩個月後，林家飯館開張，林父林母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著顧客們的「檢閱」。

即使林蕭然這個後來者無比肯定地告訴他們，你們可以的，飯館無論是環境價錢還是手藝，都無可挑剔。

此時林蕭然也早就進了跟著父母縣城，還找了兩個老師補習，高一高二所有知識都已經全盤掌握，模擬考能夠穩定六百四五左右。

老師們之前還覺得林蕭然基礎太差，不願意教，後來慢慢被林蕭然的堅毅堅持所折服。

不管什麼情況下，他都認真努力學習，而且腦子聰明，能夠很快融會貫通，尤其英語聽說讀寫都十分優秀。

在短短兩個月後，林蕭然從最初的三百多分，到最高的六百五，進步堪稱神速。

林家飯館也開張三天了，在林蕭然的出謀劃策下做了個八折活動，人氣很快便聚集起來。

林家飯館選在重點高中對面的街上，這年頭有生意頭腦的不少，一路把這條街房租從幾十塊提到九百塊一個月。

原本林父林母是不準備租這邊的，但還是在林蕭然的勸導下租下來的，他對林母的手藝有信心。

林父林母還是覺得貴，商量來商量去，決定物盡其用，早上做早餐，下午晚上炒菜。

饒是如此，這幾個月折騰，也把兩夫妻的老本花了出去，林母還向父母借了一千塊才勉強運營。

其實這條街就算手藝一般般也能活下去，何況林母的手藝十分好。

現在人們的消費水準逐漸上來了，消費也就多了，完全不用擔心，剛開始林母還怕沒人來買，沒想到一個小時就賣得差不多了。

至此這讓兩口子對飯館有信心，兩人親力親為，林母炒菜，林父當服務員或者備菜，兩人配合默契。

這讓林蕭然放下了心，原本他在空閑午休時幫忙，但都被轟回去了。

無奈他只能作罷，只爭取給兩人算賬。

怕有人找飯館的麻煩，林蕭然還專門花了錢招呼原主那些混混朋友，避免衝突糾紛。

早上八點半，林蕭然慢慢悠悠從蒸籠里拿了兩個包子，就著一杯豆漿往學校旁走去。

他現在是往縣裡的重點高中旁的林老師家去，早上九點到一點學習語文和英語，下午去林老師隔壁的李老師家學校數學物理化學各一課，然後晚上在家晚自習。

每月補習費共四百，林父林母一共交了四個月的。

兒子讀書是夫妻倆最重要的事情，兩口子趁著店裡裝修，咬牙去了縣裡工地頂著太陽狠狠幹了兩個月，才湊足這些錢。

林蕭然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不過系統知道，林蕭然每天多學了一個小時。

系統不太懂，宿主不是有能力嗎？為什麼還要父母這樣辛苦，他完全可以藉助先知去搞股市搞投資，而不是每天日復一日讀書。

林蕭然彷彿沒聽到系統的話，轉身進了一處小院，熟門熟路上了樓梯。

進了林家，往日的座位已經被人坐下，林蕭然眉頭一挑，隨即面無表情找了個位置坐下。

林老師是退休老師，閑不住所以出來繼續教輔導班，屬於小班教學，只有三四個人，他性情和藹可親，講課十分有趣，知識儲備豐沛。

不過現在多了幾人，這幾天高考成績剛好出來，考得不好的已經又開始補課了，絲毫不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