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戰烽火燃臨湘
「殺！」
「弟兄們，沖啊！」
剛一接近韓當營寨，前軍賊將也不多話，便命令麾下大軍發起了全面的進攻，畢竟在其看來，眼前的營寨規模不大，且十分簡陋，寨牆所用的圓木甚至都未來的及修剪，寨牆的連接處還有許多樹杈依稀可見。
「看來合該我拿下此戰的首功，若不是此地的地形狹窄，使得老子麾下大軍的人數優勢無法完全發揮，就這等簡陋的營寨，半刻鐘之內就可以完全拿下。」看著寨牆上稀稀拉拉站立的漢軍，那名賊將心中暗自想到。
不得不說近半月來賊軍一路勢如破竹的攻伐，極大的助長了賊軍的囂張氣焰，所有的漢軍在他們的眼中早已失去往日的威懾力。
畢竟數百年的光陰，早已讓大漢帝國的根基逐漸腐朽，除卻帝國中央軍及邊地郡兵尚算精銳外，整個大漢內部基層的郡國兵根本就不堪大用，這也就是為何當初黃巾起義初期能夠席捲天下大半州郡的主因之一。
而在黃巾之亂平定數年之後，漢帝劉宏對此現狀根本就無力改變，持續多年的西北羌亂早已使得帝國財政逐漸崩潰，如今再加上幽州張純、張舉叛亂，更是雪上加霜，以至於此番南部小小的地方叛亂都令劉宏繃緊了神經，生怕一不小心便斷送了大漢天下數百年的基業。
而這些自然不是韓當等這些帝國軍人所能考慮的東西，畢竟在他們這些武人眼中，大漢近年雖然天災人禍不斷，但不過是癬疥之疾，在他們心目中大漢依然是當初那個發出「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最強音的大漢，而此刻則正是他們這些帝國軍人為國效死之時。
「傳我將令，弓箭手拉滿弦！」
韓當沉聲喝道。
傳令兵當即舉起手中的令旗，
「喝！」
「預備…放！」
隨著韓當一聲令下，傳令兵當即毫不猶豫的將手中高舉的令旗揮下。
「咻…咻咻！」
瞬間上千支羽箭屏蔽了敵軍上方的天空，狠狠的向著敵軍激射而去。
「小心！」
「啊！」
瞬間便有數百人中箭倒地，敵軍將領見狀當即面色一變，呼喝道：「不要亂，不要亂，官軍的弓箭只有一波，衝過去，快衝過去！」
眾人聞言只能咬牙一邊高舉著手中的木盾一邊繼續向前衝去。
韓當見狀卻是神色不變，口中繼續發號施令：「換！」。
傳令兵手中令旗迅速揮動，兩列弓兵迅速交替身位，一隊重新張弓搭箭，二隊紛紛舉箭待令。
「放！」
「咻咻咻！」
眨眼之間，又是一波羽箭激射而出。
「舉盾！舉盾！」
敵將見狀紛紛連忙呼喊道。
眾人聞言不敢懈怠，連忙高舉手中木遁低頭掩住周身要害。
「嘟嘟嘟！」
轉眼一看，大部分的羽箭都被眾人手中的木遁擋住，除卻個別倒霉蛋直接被亂箭射中要害之外，這一波的箭羽僅僅只帶走數十條賊軍的性命。
而趁著這第二波羽箭的間隙，前列的賊人已經接近了寨牆，正在準備向上攀爬。
「司馬，怎麼辦？是否準備後撤？」一旁的副將見狀連忙急聲問道。
對於副將的問話，韓當卻是充耳不聞，心中繼續衡量著撤軍的時機。
「看來這批賊軍經過多日的鏖戰已經多少有了些攻城的經驗，反觀我軍除卻主公此行帶來的江東子弟之外，多數是尚未經歷過戰場的青壯，雖然主公有令讓我等行詐敗誘敵之計，但是若能讓這些青壯稍稍經歷一下戰鬥的鍛煉，對於之後的計劃也能多幾分把握！」
心下主意已定，遂不再猶豫，當即下令道：「全軍後退五步，待敵軍上牆之後，聽我命令！」
「諾！」
全軍將士紛紛應諾道。
一步，兩步，三步……
待眾將士退至寨牆邊緣之後，第一波賊軍終於順利攀上了寨牆，就在其滿心歡喜之際，等來的不是漢兵的潰退，而是韓當那森冷無情的命令：
「刺！」
「殺！」
早已等待多時的長槍兵在身旁老兵的帶領下怒吼著將全身的力氣灌注於手中的槍桿之上。
「噗呲！」
伴隨著無數槍頭入肉的聲音，不少賊人在槍桿傳來力道的慣性之下紛紛跌落寨牆。
「啊！」
「殺！」
慘叫聲夾雜著衝殺聲響徹天際，剛剛經歷如此慘狀的新兵們臉色瞬間沒了血色，緊握長槍的雙手微微發顫，因過度用力而略顯蒼白，似乎只有手中緊握的長槍才能帶給他們些許的安全感。
「收！」
對於手下新兵的表現，韓當卻視若不見，畢竟當初自己等人第一次上戰場殺人之時的表現與這些新兵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換！」
「喝！」
身處第二隊的槍兵與前列的兵士迅速交換身位，轉瞬之間又是一陣密集的槍影，槍尖入肉所傳遞來的觸感以及四處飛濺的血液進一步激發這批新兵的血性，在體內腎上腺素的激發之下，這些青壯迅速開始由新兵向老兵間的蛻變……
與韓當這邊與賊軍交戰的如火如荼不同，此時的臨湘城卻顯得分外安靜。
「伯安，據義公傳回的消息來看，此番賊軍的數量可是大大超出了我方的預料，我們的計劃可需要改變？」孫堅略有些疑慮道。
見孫堅似還有些信心不足，王仁搖了搖頭笑道：「使君勿憂，眼下賊軍的數量雖略有些超出計劃，但與我等先前的計劃並無太多衝突，眼下我等所需要做的是相信前方的兩位將軍能夠順利完成任務！」
「伯安所言有理，眼下我等只需以不變應萬變，靜待來敵便是！至於那多出的賊軍想來多是賊軍一路裹挾而來的百姓，又能有多少戰力！到時區星一死，賊軍群龍無首之際，反而會加劇敵軍的混亂，為我軍平添幾分勝機！」桓階聞言也是出言勸道。
孫堅聞言微微一愣，仔細思索片刻便覺有理，心下暗道：「孫堅啊孫堅！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當初的千軍萬馬都闖過來了，眼下才不過區區萬餘賊軍，又有何懼！」
當即起身向兩人微微施了一禮道：「方才是堅著相了，接下來的戰局就交給我了，還請兩位先生拭目以待！」
原來自從當初「美陽之戰」兵敗隨車騎將軍張溫返京之後，孫堅以議郎之職留守京師，而在滿朝紫貴的京師洛陽，官秩不過區區六百石的議郎宛若投入大海中的一顆石子，實在是再渺小不過。
對於充滿雄心壯志的孫堅而言不吝於一場巨大的打擊，而此番南下之戰則是孫堅再一次尋求外放之機，實在是不容有失，以至於堂堂「江東猛虎」自南下以來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實在枉負其昔日沙場爭雄的威名。
而眼下見孫堅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王仁與桓階紛紛相視一笑，起身還禮道：「願聞使君威名！」
……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廝殺了一個多時辰的賊軍也逐漸露出疲態，可是自家後方的主將沒有發話，眾人也只能繼續咬牙堅持，畢竟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廝殺，對面的漢軍也是消耗巨大，方才自家這邊便有好幾次徹底攻上了寨牆。
「該死的官軍，竟然這麼能抗，一會兒攻破大寨我一定要親手砍下對面漢軍將領的首級方能消我心頭之恨！」賊將心頭暗自發狠道。
可是其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韓當已有了撤退的打算，畢竟韓當原本的打算是頂住敵軍一炷香后便迅速領兵撤退，誰料敵軍的戰力竟比預估的還要弱上幾分。
於是韓噹噹即改變計劃，沒想到憑著這千餘新兵最後竟以不到五十人的傷亡硬生生的抗住了敵軍一個時辰的猛攻，在練兵目的基本達成之後，韓當知道再打下去也不過是平添傷亡罷了。
於是韓噹噹機立斷，連忙下令道：「傳令，后隊轉前隊，斥候馬隊斷後，全軍撤退！」
「司馬有令，后隊轉前隊，斥候馬隊斷後，全軍撤退！」
「司馬有令，后隊轉前隊，斥候馬隊斷後，全軍撤退！」
……
隨著韓當一聲令下，原本還緊繃著神經的將士們不由暗自鬆了口氣，紛紛打起精神開始了有序的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