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水山繁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個嫌棄的表情。
上來就叫美人兒什麼的,這人好油膩啊!
水山繁感覺渾身不自在,他能感受到那人溫熱的呼吸正透過領子鑽進他的衣服里,讓他整個後頸冒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不動聲色地小小扭動了一下,卻發現身後男人彷彿被嚇到一般一下子鬆開了手,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一下。
水山繁:……嗯?
「咳咳。」身後人似乎也發現了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蠢,於是又裝作不經意般將左手搭在了水山繁的肩膀上。
水山繁心下奇怪,但還是忍住了想要拍開他手的衝動,努力夾了夾嗓子,意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甜蜜起來:「晚上好,真是一場美麗而又幸運的邂逅。」
貝爾摩德老師曾經說過,迷人的嗓音是攻下心房的敲門磚,訴說著情話的迷人嗓音,是沒人能拒絕的甜蜜毒藥。
水山繁自信滿滿地等待著身後人被自己迷得dokidoki的回應。
那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僵了僵,又一次用義大利語開口詢問:「你嗓子壞了嗎?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水山繁自信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這傢伙怎麼這麼喜歡拆他的台!
那人繼續在他身後絮絮叨叨,沒有再刻意壓低嗓音,原本的聲線聽起來竟然出乎意料地很年輕:「你不會沒認……算了,沒什麼。」
水山繁有些奇怪,感覺現在的場景和浪漫一點也搭不上邊,完全沒有貝爾摩德所描述的甜蜜陷阱中你來我往的試探。
他心中有些不安,打算回過頭去看看這位首領到底是什麼人。
但他剛要轉頭,就被身後的人制止了。那人輕輕地壓了壓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回過頭。
二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水山繁也是第一次做甜蜜陷阱這種任務,絕望地在腦袋裡瘋狂找著話題。
他這才深深意識到什麼叫紙上得來終覺淺,平時和貝爾摩德學的津津樂道,一碰上實踐說出口的卻只有阿巴阿巴。
如果把他扔到女人堆里他倒是能如魚得水,但他是真不知道怎麼誘惑男人啊!
還是身後的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二樓可沒讓進。」
水山繁精神一震,趕緊放軟語氣可憐兮兮的講起了自己被富婆看中,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被厭棄,現在煩悶苦惱只得來宴會交朋友的悲慘拜金小白臉經歷。
那人聽他講完后,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語氣竟然莫名的不爽:「所以,如果沒遇見我,你也會和其他人交所謂的朋友咯?」他刻意強調了一下「其他人」這兩個字,意味不明。
水山繁一聽這語氣有戲,甜言蜜語地哄了起來,什麼「我來這裡就是為了你」「你是我的唯一」這種話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蹦。
說著說著,他倒是有些恍惚起來,記憶回到了當年在義大利的時光,想起了一個嘴硬傲嬌還愛吃醋的小鬼,想想他今年也都18歲了。
那小鬼當初和其他兩個孩子與他一起流浪的時候,愛吃醋的本性就已經隱隱顯現出來了。
明明是三人中最大的哥哥,但是一旦睡覺沒有和他挨在一起,就會暗戳戳在一旁生悶氣。或者有時他被最小的女孩可愛到,打算親親臉蛋時,也會被那孩子臭著臉打斷。
到他跟著Reorn開始學習后那股勁兒愈發明顯了,可能是因為不能時刻跟在自己身邊,每次見面他都會扯著自己問東問西,糾住各種小細節不放。還會因為覺得自己在水山繁心中地位下降而生悶氣,把Reorn當成什麼假想敵一般嚴防死守,還被殺手贈送了個哥寶男的外號。
水山繁這熟練的哄人技巧,就是從那個小鬼身上鍛鍊出來的。
水山繁嘴裡繼續說著那些無意義的話,心思卻越飄越遠。也不知道西蒙這孩子到底怎麼樣了,上次見面還是三年前,那傢伙正處在15歲的發育期,幾乎每次見面都是一副新樣子。
後來出了Reorn那檔子事,他離開時走得匆忙,沒有去和他好好告別。為了卧底把過往的身份都埋葬了,與西蒙的聯繫方式也被他留在了義大利的回憶里。估計那彆扭的傢伙肯定又獨自生了三年的悶氣。
他心中嘆了口氣,幾乎能預見到自己任務完成後卑微哄孩子的樣子。西蒙這彆扭小孩每次被自己哄高興了也不直說,總是拽拽地吐出一句話:
「哼,原諒你了。」記憶中熟悉的話從身後傳來,確實是從未聽過的聲音,但是語氣卻有著令他震顫的熟悉感。
他心神激蕩,也不顧身上搭著的那隻手的阻攔,猛地轉過身,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就向身後人臉上照過去。
那人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光晃到了眼睛,一下子叫出了聲,刻意壓低的聲線和沉穩的姿態也保持不住了,屬於青年人的稚嫩撲面而來。
「你個白痴,哪有突然開手電筒的!」那人低頭捂著眼睛,很高的大個子看起來倒顯得有些委屈。雖然臉被手遮住了一大半,但在剛剛那一瞬間水山繁清楚還是看見了那位神秘目標的臉。
「啊!」水山繁激動地叫出了聲,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的高興幾乎要溢滿了整個空間:「西蒙!」
他驚喜極了,隨手把手電筒放在地上,借著微弱的光上下將他打亮了一圈:「你怎麼長這麼高了!」
西蒙見自己被認出來了,也懶得偽裝,直接將走廊里的燈打開了。
世界一下子亮了起來,水山繁有些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也體驗了一把剛剛西蒙的那種難受。他眨了眨眼睛等待視覺恢復,趕緊向面前西蒙plus版看過去。
水山繁抬起胳膊捧住了對面高大青年的臉,嘴裡念叨著「快來讓我看看」,細細地端詳起來,想要在上面找出他錯過的這三年的痕迹。
從小就是一位酷哥的西蒙,長大了之後那種拽拽的氣場更足了。遺傳自家族的淺棕發色下,那雙上挑的暗紅色眼睛更是給他添上了一抹不好惹的氣勢。
脫離了幼年期的稚嫩,那張臉上的五官愈發鋒利起來。隨著身條的迅速抽高,青年的身子卻不顯單薄,反而依稀能看出禮服下的身子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
明明已經具有了家族裡頭狼的氣勢,但此時的青年卻微微彎腰乖乖地讓水山繁捧著他的臉,反而像一隻窩在手心裡撒嬌的大型犬,暗紅色的眼睛專註地盯著自己的主人。
水山繁見西蒙在自己錯過的這三年裡完美地成長了起來,心裡說不出多高興。他笑著撒開手,可下一秒就被面前長大的小男孩擁入懷裡。
西蒙委委屈屈地彎著腰,試圖把龐大的身子塞進水山繁的懷裡。他垂下眼帘掩蓋住眼睛里的戰慄與瘋狂,將頭靠在黑髮青年的肩膀處不斷地蹭著,彷彿在標記著自己的氣味,和三年前他們每次的見面一模一樣。
水山繁一開始還感動地與他溫存,但見他黏黏糊糊的抱了十分多鐘還不撒手,只能無奈地在他後背上拍了拍:「行了行了。」
西蒙模模糊糊地說了句什麼,水山繁沒有聽清:「你說什麼?」青年從他的肩膀處抬起頭來,暗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我說,你身上有股香水的臭味。」
水山繁被那毫不掩飾的視線驚了一下,但卻壓下了心中的怪異,左右嗅了嗅:「有嗎?可能是剛剛在女人堆里沾上的。」
西蒙見他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眸色暗了暗,語氣不爽地開口:「我不喜歡。」
可誰知水山繁直接抬手在他的後腦勺來了一下:「都哄了你半天了,差不多行了。」他想了想,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樣子:「你不還一見面就叫人家美人兒嗎?這兩年也沒少撩小姑娘吧。」
可對面的青年卻僵了僵,尷尬地移開了視線:「那些其實……是我在書上學的。」
水山繁:他就說嘛!怎麼這麼尬!
見不妙的話題成功被轉移,水山繁悄悄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趕緊開口問道:「說正事兒,你突然來日本做什麼?」
西蒙看了他一眼,打開了旁邊的一間屋子,示意水山繁走進去。二人面對面坐好,他開口:「有兩種答案,就看你需要哪種了。」
他翹起二郎腿,身上那屬於年輕人的稚嫩突然一掃而空:「表面上的理由是,彭格列家大業大阻礙了很多家族的發展。而我作為一個剛上任的年輕人,不服彭格列的***,打算到日本謀求合作夥伴。」
水山繁笑了笑,深感這真與自己有一種異曲同工之妙:「那真實理由呢?」
坐在對面的青年面色突然柔和起來:「想見你。」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還是堅持著說出了接下來的話:「我很想你。」
很想你,從你離開的每一秒都在想你。甚至恨過一段時間,恨你的不告而別,恨你將那個殺手排在第一位,恨你毫不猶豫地甩掉了我,卻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所以才會拚命變強,拚命往上爬,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首領,不顧衣服下的傷痕纍纍,就是為了能夠站到彭格列面前,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見你。
西蒙深深地注視著對面一無所覺的青年,壓下了牙根的癢意。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身邊圍了太多礙眼的人了。
但沒關係,因為自己會讓他知道,誰才是他值得託付一生的人。
西蒙想起了自己過來時被囑咐一定要帶到的情報,不爽地抿了抿嘴。他不想說,但是他知道青年一定會為這個消息感到高興。
他看著水山繁開口:「對了,那個殺手讓我和你說,他要來……」
話還沒有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敲門聲。二人趕緊警惕地望門口,預防著接下來要出現的危險。
門被撞開了,房間內突然湧入了一群彪形大漢。
西蒙皺了皺眉頭:「這是,替身使者嗎?」他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可誰知領頭的大漢將屋內掃視一圈后,直直地對上了水山繁驚恐的眼神,扯著嗓子開口喊道:
「好啊,讓我們逮住了,你竟然敢背著琴小姐出軌!」
水山繁:……完了,怎麼忘了這些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