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第76章 第76章

「哈,隨便你好了。」

降谷零聽出了青年語調中的顫抖,他腳下離開的步子一停頓,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情緒上頭說出來的話有些傷人。他下意識想要張開口安撫幾句,可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抿著嘴狠狠握了下拳頭,壓下了心中的酸楚。

還是給彼此一點冷靜的時間吧,他想。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看著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腦海里不斷出現老師當年驕傲的神情,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說出更過分的話。

還是過兩天找時間,再重新和水山繁談一談吧。他想著,慢慢地走出了房間,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所以也錯過了那個未說過一句話的青年眼裡的挽留。

水山繁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然後毫不在乎一般坐在了臟污的地板上,抬起手蓋住那位可憐人的眼睛,低聲喃喃:「你的那兩個請求,我都做到了。雖然不知道你未來會不會後悔請求我殺你,不過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下輩子,做個開心肆意的人吧。」

說到這裡,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會後悔呢?瞧我不就是最恰當的例子嗎。但凡我露出一點點與正常人不一樣的地方,還不是立刻就把我推開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接近於氣音,飄忽地從唇間吐出:「已經被排除出正常社會的我們,無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身上異於常人的地方,最終都是會被推開的。」

他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位剛剛結束苦痛一生的人,輕輕開口:「晚安。」伴隨著那最後溫柔的告別,水山繁按下了手裡的打火機。身後火光衝天,那份靈魂隨著煙緩緩升到天上,在燃燒的熱浪里,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樓,走向自己接下來的人生。

「喲琴酒,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水山繁見到守在門口死死皺眉的銀髮男人,還頗有心情里打了個招呼。

琴酒沒有說話,而是以那種複雜的眼神看了他許久,最後才帶著怒氣開口:「你瘋了,知不知道都做了些什麼!」似乎是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臨界點,握起拳頭向旁邊的牆壁上一錘,那巨大的碰撞聲令水山繁一陣牙酸,他乾笑兩聲:「你冷靜點,我心裡都有數。」

琴酒要被氣笑了:「你還敢在這裡說你心裡有數!搶了我的任務,沒有按要求將目標活著帶回去,最後甚至燒了他的屍體,讓他身上那些寶貴的實驗數據都化成了灰。本來Boss最近就要敲打高層,你還硬生生往槍口上撞。」

水山繁猛地開口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我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我也會這樣做,沒有人比你我更知道死亡是他最好的結局。我平時雖然漠視生命,但我還希望他能在事情沒有變得更糟前死去。為了他,為了你,也為了我。」

看著那雙澄澈如能一眼望到底的河水般的藍色眼睛,琴酒接下來要說的話突然被堵到了嗓子里。既然水山繁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那他又何必在這裡多說。就連守在這裡等著青年出來,而不是像波本那樣因怕被牽連而率先離開,就已經與他平時的作風全然不符了。

從未觸摸過溫暖的殺手恐懼從未擁有過的陌生情緒,焦慮於失去控制的情緒與行為,沒有必要多說,一切就到此為止吧。這樣想著,琴酒吐出一口氣回過身去。

「琴酒。」水山繁不知為何,突然喚出了聲:「我能,抱一下你嗎?就一下下。」水山繁無法再掩飾心中的疲憊,被認定的友人拋下的極度恐懼終於衝破了他平靜的表面。

他彷彿又成為了當年實驗室里那個看著周圍同伴一個個死去,在痛苦中獨自活到15歲的孩子,迫切地需要什麼證明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咚咚。」琴酒如死井般平靜無波的心跳突然變了,那是他在自己耳邊從未聽過的聲音。他本應立刻離開,或者像以前那樣冷著臉拒絕,可不知為何,他的身體被一種未知的情緒所操控,直直地站在原地,無法動作。

水山繁見琴酒沒有拒絕,而是停下腳步背對著他站在原地,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伸手環住銀髮男人的腰,將自己的臉靠在那硬邦邦的背上。

「明明平時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身體還是溫暖的呢。」他小聲嘀咕著,悄悄將眼睛里溢出來的淚水蹭到男人黑色的大衣上。

琴酒緊緊地握住拳頭,竭盡全力去抑制自己想要掀開身後那人的身體本能。除了小時在實驗后昏迷被抱到那間破敗的宿舍,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一個毫無目的的擁抱。

記憶中那個照顧自己的實驗人員早在當初被他一槍解決。從那時起他就知道,冷漠才是能在世界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則。可現在,他甚至有些貪戀,這片刻的溫暖。

這並不是一個擁抱,而是兩個曾經看著正常的世界充滿恐懼,意圖逃離過的「怪人」,相互安撫著對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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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一早,水山繁就收到了貝爾摩德的聯絡。他無奈地聳了聳肩,開車來到了約定的咖啡館。

敲了敲坐在窗邊的那位平平無奇男人所在的桌子,水山繁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地說:「直接告訴我吧,貝爾摩德,我的懲罰是什麼?」

對面的男人開口,卻發出了女人嫵媚的笑聲:「藍橙酒,這次真是鬧得有點大。」她彈了下指甲繼續說道:「Boss他可是很生氣哦。」

水山繁笑了兩聲:「得了吧,那生氣里有五分也是演的,殺雞儆猴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別賣關子,直接告訴我結果吧。」

貝爾摩德嘆了口氣:「唉,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不過可惜,我們接下來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了面了。」她從旁邊的包里掏出一份包裝精緻的信封,推到了水山繁面前:「Boss的親筆信,你被他派去國外開荒了,具體歸來的時期未定,如果不幹出點什麼結果來,你可能就回不來了。不過我猜,你應當也有所推測。」

水山繁將信封收到懷裡,抬起頭無奈地笑了笑:「將我一個人派到國外那麼危險的地方,Boss還是什麼心狠啊。」

貝爾摩德不在乎地我笑了笑,神色不變:「別的高層聽說風向都在背後嘲笑你,但我知道你不是會被這種小事壓倒的人。」她吐氣如蘭,對著水山繁眨了下眼睛:「我等著你回來的那天。」

水山繁站起身,彎腰湊過去在貝爾摩德臉龐友好地貼了兩下,對著她燦爛一笑:「那麼感謝你的祝福咯,女士。期待著我們不久后的見面。」

走出咖啡廳,他感受著著夏日爆裂的陽光嘆了口氣,默默地Reorn說了句抱歉。

稍微多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會重新殺回來。

打電話將赤井秀一叫到了自家樓下,水山繁對著匆匆趕過來的長發男人揮了揮手,開口抱怨:「好慢啊你,這麼熱的天還敢讓我在外面等你。」

赤井秀一被叫來的過於突然,整個人在微微喘息著,汗水從他銳利的眉眼流下,劃過下巴滴落在地上。他開口叫了一聲:「藍橙酒先生……」隨後彷彿不知該說什麼般,張嘴沉默在了原地。

水山繁沒有管他,轉身向自己家裡走去,邊走邊示意他跟上。「組織里的一些傳聞我相信你也已經聽說了吧。」他問。

赤井秀一低低地應了一聲。可水山繁彷彿只是單純地問一句,沒有繼續說明的想法,二人就這樣沉默地上了樓,走進了水山繁的房間里。

赤井秀一的沉思突然被甩進自己懷裡的鑰匙打斷了,他有些驚詫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水山繁望過來的眼睛:「這是我最安全的一間屋子,我出去的這段時間就交給你吧。」

他歪歪頭,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所謂的安全,可是指方方面面,這間屋子的通訊屏蔽功能可是一級的好哦。」

看著面前青年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眯眯樣子,赤井秀一背後瞬間又冒出了冷汗,難道對方又是在試探自己!他張開口想要掩飾些什麼,卻看見水山繁揮了揮手:「隨便你怎麼想好了,我也懶得聽你接下來找的借口,這間屋子就交給你了,作為回報的要定期給我打掃衛生哦。」

赤井秀一沉默地站在那裡看著水山繁收拾東西,在青年拿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將要踏出大門時,他終於開口了:「所以到底為什麼要反抗完成任務,甚至連掩飾也不掩飾一下。」他頓了頓,接著開口:「你有一定要留在這邊的理由吧,就這麼走了,真的甘心嗎?」赤井秀一說的隱晦,但他相信青年能懂他話里的未盡之語。

水山繁頭也不回地向後揮了揮手:「一個兩個的,都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放心好了,今年冬天之前,我會回來的。畢竟我可不想孤零零一個人在國外過自己23歲的生日啊。」

赤井秀一就這樣看著那個渾身是謎的青年隨口許下承諾,一步一步離開自己的視線。握緊了水山繁扔給他的鑰匙,再抬眼時已恢復了平靜:「既然已經把機會送到我面前,那我也需要加把勁了。」

開車走向機場,放在副駕駛的電話突然亮起。掃了一眼上面備註波本的電話號碼,水山繁抿了抿唇,還是掛斷了它。

他看向天邊飛機劃過的痕迹,嘴角挑起一抹笑來。

誰說被放逐到國外是一種懲罰,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將是組織覆滅前的最後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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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密魯菲奧雷家族。

白蘭從椅子上緩緩站起,看向遠方,眼睛里閃過濃濃的興味。

終於要開始了嗎,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水山君,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我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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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黃金夢想在柯學世界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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