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好想你,卻不漏痕迹2
思暖在微風和陽光的撩撥下醒來,她自柔軟的棉被之中長長的伸了個懶腰。8
昨天她回到雲鼎之後,久久不能入眠。閉眼之間就是洛少東那張陰沉沉的臉,輾轉半夜直到凌晨時分才算安心的合了眼。
耳邊響徹的是清脆的門鈴聲,她伸手撥開了自己的長發,望了一眼窗外晴好的日光,才猛然想起昨天答應了媽媽和她一起吃早飯。
她飛身下床,柔軟的棉拖踩在她的腳下,她依舊跑的飛快。
卓雲眉許久沒有見到女兒,只覺得思暖這樣蓬亂著一頭長發睡眼惺忪的樣子也是可愛生動的緊榍。
「跑慢點,也沒人催你。」卓雲眉放下了手裡的早餐,輕輕的拍了拍思暖的背「快去洗洗,下來吃早飯。」
「媽,我新買的碗在櫥子里。」思暖邊走邊回頭,伸手指著廚房的位置。「媽,湯勺也都放一起了……」
「得了得了,這兒媽比你熟。」卓雲眉揮手督。
思暖伏在樓梯的欄杆呵呵的傻笑。
「我這不是想多喊您幾聲嘛。」
卓雲眉恍然,抬頭將思暖的面容收入眼底,她頰上一片桃紅,像是揩上了胭脂,她散亂的劉海自她額前散落,遮住了她星星點點的眼。
她分明是在笑著的,可是這話卻聽得卓雲眉心生悲涼,眼眶裡的熱淚隨時都會湧出來,她轉身掩了掩眼角。
她這一生欠這個孩子太多太多了。
卓思暖洗漱完畢,隨意的綁了個馬尾從二樓蹦躂下來。
卓雲眉正帶著圍裙在餐桌前忙活。細碎的陽光隨著她的步伐在她周身跳動,那個冰冷的廚房在思暖的視線里忽然就鍍上了一層暖金色。
她都快要忘了,如何去面對熱鬧的早晨。
「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坐。」卓雲眉招手,將一副筷子落在朝南的位置。
思暖點頭,踱著輕快的步子過去,她看著餐桌上豐盛的根本不像是早餐的早餐,輕嘆一聲「這麼多?」
「多吃點,瞧你這些年瘦的。」卓雲眉抹了一把思暖頸間深邃的鎖骨。
思暖握著筷子伏在餐桌上,她胳膊肘撐著桌面,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個灌湯包一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嗯~~~」她緊抿著唇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真好吃,福滿樓的湯包吧?」
「不是福滿樓,是聖庭。」卓雲眉低著頭笑,將盛著灌湯包的盤子往思暖這邊移了移「早些年福滿樓經營不善,少東就把福滿樓給收購了,將福滿樓手藝出眾的師傅都安置在了聖庭。」
思暖輕點下巴,沒有回應。
她的筷子東一戳西一戳,卻唯獨跳開了這灌湯包。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卓雲眉挑眉,滿眼的期許。
思暖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在回味還是在猶豫。
「我不走了,就算是看在這麼美味的早餐面兒上,我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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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雲眉的心彷彿在親耳聽思暖說出這話的時候塵埃落定。
她也沒有追問思暖這些年在國外過的如何,生活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即使她是她的母親,可是有些痛也無法感同身受。
多說無益。
卓雲眉看著思暖,女兒舉手投足里的柔情與這微風融作一處,氣質是愈發的沉靜。她仔細的小心翼翼的看著,眉目里忽然就生了笑,為這一刻的真實感,她都已經等上六年了。
「小暖,跟我回洛家的新宅去住吧?」卓雲眉的手覆上思暖的手背。
思暖低頭,看到母親手上的珠翠在陽光下散著綠瑩瑩的光,這些年,母親風姿音容上皆沾染了幾分富家太太的貴氣,她再也沒有當初寄人籬下時惶惶的局促不安,卻反倒讓思暖覺得生疏。
「我住這兒挺好。」思暖淺笑,伸出另一隻手覆上母親的手,抹去那束綠光,精巧翡翠埋在她的掌心裡,涼涼的。
「一個人住的這麼偏遠哪兒好?」卓雲眉回頭環顧一眼,整個房子被保持的極好,就連這屋內燈畫的南北朝向都不曾改變過。
從這兒出走的人,時隔多年又回到這兒,這一切在她的看來,終歸傷神了些。
思暖笑,安撫道「我就圖清靜。」
「哎!」卓雲眉輕嘆一口氣,「年輕人圖清靜,我和你洛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最見不得家裡清靜。」
思暖不語,只是看著母親蹙眉的樣子。
「你走後沒幾天,少東也因為工作搬出去住了。」
「夢窗不是在嗎?她一個人就抵上我們兩個人的熱鬧。」思暖笑著,想起洛夢窗那混世魔王的樣子。
「你們不在,夢窗哪兒還待得住喲。她這孩子又沒定性,偶爾回來也就是和她爺爺吵幾輪架,砸壞了東西抬腳就走,家都不像是一個家。」
思暖黯然,又沒了言語。
可能是意識到這話題沉重了,卓雲眉趕緊抽手起身,拿起筷子又往思暖的碗里夾了個湯包。
「多吃點,你洛叔叔見到你就給我打電話,什麼都不說,就說瘦了。」卓雲眉擱落了筷子撫了撫思暖的臉,「我這些年有多念你,也只有你洛叔叔知道。所以他盼著你回來盼的是比我還深重,今兒知道我要過來找你,他都直接派了人跟著,說要幫你一起把行李搬回去。我尋思著,總得先聽聽你的意思。」
「知女莫若母,媽媽你分明知道我是不會同意的,這事兒就算翻篇了啊。」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可昨兒看見寧成這孩子,我就莫名的舒心,想來你也該是放下了,才想著過來試試。」卓雲眉盈著滿眼的笑意,攏住思暖的肩膀,「寧成這孩子,我和你洛叔叔可是都入了眼……」
「媽!」思暖跳起來,從她懷裡掙出來,胡亂的將灌湯包塞進嘴裡,咕噥道,「我想起等下還要去看夢窗,我得去換衣服了。」
「得得得,還想藏著掖著,跟少東那時候一樣,等人家女孩子都帶著他的錢包找上門來了才鬆口……」
思暖飛快的跑著,只想再跑快一點,她想如果讓風聲侵佔了耳膜,她便可以真的聽不見這些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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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臨出門被簡願召去,陪著吃飯開會耗上了整天。末了,簡願非要她拍板答應周二陪著一起去福利院才放人。
思暖剛回雲城本就閑來無事,有這樣的機會當然也不會錯過。
簡願說福利院老老少少什麼年齡段的人都有,把思暖帶去是為了對付那些小屁孩,她最怕被孩子折騰了。
思暖聽罷就掩嘴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簡願卻鬥不過幾個小傢伙。
簡願正捻著纖長的指對著鏡面撥弄自己的假睫毛,聽到思暖的笑聲她自鏡面內白她一眼。
「你還真別笑,小孩子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他們才不管你是好言相勸還是惡語相向。初生牛犢不怕虎聽過沒,縱使我真的是母老虎,也拿他們沒轍呀。」簡願的語氣滿是氣餒和自嘲。
她是難得肯這樣的服軟。思暖跟得了便宜似的捧著小腹跌倒在沙發里笑的花枝亂顫。
簡願抬肘捅了捅思暖,她今兒一早開始就怪異的很,不是無休無止的沉默就是現在這樣笑得沒心沒肺。
簡願知道她定是又不對勁了,可是又不能說出是哪兒不對勁。
「真的,尤其是福利院的孩子。」
簡願「啪」的一聲收攏了手裡的小鏡子,也止住了思暖的笑聲,「這些孩子多是家庭不健全或是身體不健康,總比尋常孩子更加的敏感些,你也別千萬別掉以輕心。」
思暖往軟墊里靠了靠,她抬手摸了一把鼻尖,像是被一語戳中了軟肋,便更不願意開口說話。
還能有誰比她更懂單親孩子的心情呢。這樣的孩子多半都更渴望愛卻不敢靠近人群,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
思暖自小就是這樣。她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得到的愛本就是殘缺的。
母親帶著她四海漂泊,一個貌美的單身女人帶著孩子,難免落了街坊四鄰三姑六婆的口實。母親韌性和耐心皆是極好的,實在受不住流言蜚語了就帶著她搬家。
孟母三遷是為了給兒一個好的環境,可是卓雲眉不斷的奔走,不過只是為了給思暖一份安穩。
那時候思暖還小,她不知道自己跟著母親究竟走過了多少的城市才落腳雲城,她只知道這樣的風雨無依消磨著母親也消磨著她。
生活開始真正有所穩定,是跟著母親入住洛家開始,母親憑著自己一身的藝術細胞,輕而易舉的就成為洛家少爺和小姐的家庭音樂教師。
至此之後,生活才逐漸有了生活的樣子……
簡願沒有抓住思暖忽而沉默的點。她也跟著沉默了好半晌,才悠悠的靠過來圈住思暖,她眨巴著眼,似是好奇。
「暖暖,你真這麼喜歡孩子,那你介意做現成的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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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揚起手掌,輕輕的推了推簡願湊過來的腦袋,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站起來抖了抖自己的裙擺「你問的這是什麼有的沒的,難不成這次還想要給我介紹二婚男?」
簡願擁著抱枕嗤嗤的笑,仰著頭問她怎麼還不去醫院,頗有幾分顧左右而言他的意味。
思暖擺擺手,出門才看到簡願的司機已在外面候著。
夜色撩人,她摟緊了自己的雙臂俯身坐進車裡,墨色的車窗淡去城市的霓虹,她閉上了眼。
忽而想起詹姆斯太太那兒聚起來可以塞滿整個園子的孩子。她也曾想領養一個,可是到底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每回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詹姆斯太太時常揉著她的發心勸慰她「lillian,你自己都還是一個孩子,孩子怎麼照顧孩子?萬事不急,皆是緣……」
想來也是,遇到詹姆斯太太的時候,她剛剛經歷了世事,對生活的希望都不如一個孩子熱忱,那樣的她,也的確不適合去耽誤別人的人生。
思暖睜開眼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郎闊的大門今天不甚擁堵,粗粗看上一眼,車身上各色電台雜誌的logo就落進了她的視線。
「怎麼回事?」
「洛家二小姐的醜聞鬧的滿城風雨,這傾巢而出的陣仗怕是為她而來。」司機自後照鏡中微微抬眸,沉聲的答。
思暖點點頭。
這次回國,出人意料的事情比比皆是,夢窗便算之一。她不知道,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六年裡,夢窗的人生已經起起伏伏好幾輪,從聞名中外的「長笛公主」到爾後醜聞漫天的小三,她不知道夢窗是怎麼想的,可是這落差與她而言,就是難以接受的。
思暖忽然就懂了洛少東看著洛夢窗的時候滿目不堪回首的沉痛。
町煜,町煜,町煜……
她的嘴裡反反覆復的誦念著這個名字,筆畫錯落之間腦海里勾勒的卻是一張颯爽的容顏。
思暖想,是不是每個女孩的心裡,都會有那麼一個只是在齒邊無形咀嚼就滿嘴苦澀的名字。
就像是洛少東之於她,就像是町煜之於洛夢窗。
忘不了也不敢忘。
因為如若相忘,連同消失的還會是自己斑斕肆意的青春。
思暖坐在車裡,冷然望著車窗外蜂擁而至的人群。她忽然無比心疼洛夢窗,那隱隱綽綽的疼,好似不止源於心裡,而是已經滲透了所有細胞,以至於疼的那般感同身受。
海誓山盟抵不過滄海桑田的無情變遷。
至始至終,夢窗的愛都太過熱烈,而町煜又太過涼薄。他們的愛始於一人的執著也毀於一人的執著。
而今町煜已為人夫,徒留夢窗一人還留在原地用這樣不堪的方式報復著他也折磨著自己。
深愛的人近在眼前,卻早已不再是你可以愛的身份。
這世間最無奈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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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下了車,從側門進入醫院。
醫院的長廊間,每個步履匆匆的人都裹在墨黑的夜色里分不清面容,但多半是沉重。
思暖在庭院里,望著那盛開到奢靡的白玉蘭發了一會兒呆。這濃郁的香蝕著她的心肺,身上隱隱作痛的時候總是她最想念洛少東的時候。
她一走進大廳,就看到那排長長的座椅上,阮寧成半架著二郎腿倚身而坐,他雪白的大褂被穿堂而過的清風拂起又落下。
他看著思暖,面目含笑,站起來拂了拂自己的衣衫便駐足在原地不動。
思暖想,若是他腰間束上錦帶,懸起玉佩,那就真的好似古詩宋詞里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你怎麼坐在這兒?」思暖緩步走近他。
他抬臂看了看錶,微揚的嘴角忽然就歪斜了弧度「同樣的時間同樣的點,你說我在幹嘛?」
思暖搖頭。
他指尖一彎,彈了彈她的劉海。「守株待兔啊!」
思暖瞭然而笑,「所以你是蠢農夫?」
阮寧成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我是幸運的農夫,因為等到了你這隻笨兔子。」
思暖不理他,越過他才跨了一步,就被他攔了下來。
「你要找的人不在這兒了。」
思暖扭頭看他一眼,他的臉上還掛著真假難辨的笑容,她不信,乾脆伸手直接推開了病房的門。
屋內空空如也,正如阮寧成所說,洛夢窗已經不在這兒了。
「人呢?」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怎麼還能心安理得的住在這裡。」阮寧成攤手,「反正她的傷也沒有什麼大礙,中午就被人接走了。」
思暖摸了摸下巴,「那外面的記者……」
「空城計懂不懂?」阮寧成的手又伸過來想要彈她的額頭。
思暖輕巧的躲過去。
「誰的主意?」
這下輪到阮寧成不說話了,他挑了挑眉,坐回到長椅上。
思暖在他欲言而止的表情里,忽然瞭然,敢把整個雲城的記者玩弄在鼓掌之間的人,除了洛少東還會有誰。
「你們家的狀況還挺複雜。」阮寧成眨眨眼,言辭間頗有深意。
「怕了吧?」思暖像是忽而來勁,俯身淺笑。
阮寧成搖頭「正合我意。身經百戰的你應付我家的那些女人一定遊刃有餘。」
思暖挫敗,長嘆一口氣。
「周二……」
「周二我沒空!」
阮寧成話音未落,思暖率先搶白。
看著他錯愕的表情,她又故作無奈的補上一句。「真是不湊巧,我就周二沒空,而且是真的沒空。」
阮寧成笑的像是逮著小白兔的大灰狼,「我剛想說下周二我估計沒精力逛街,周三我又有手術,我們只能周四或者周五去買禮物。」
「買什麼禮物啊?」
「奶奶大壽的禮物啊,卓思暖你可不許反悔,那天你必須跟我回去見家長。」阮寧成說罷就轉身,不止沒有給她搶白的機會,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她。
思暖看著他瀟洒的揮手,想起那日他在飛機上的背影。
誰能想到那日橫生的枝節竟衍生出更多的糾纏,所以永遠都不要小看那些命定的擦肩。
卓思暖回神想張口喊他的時候,阮寧成已經走得很遠了。手機鈴聲在包里一陣一陣急促的響著,思暖只覺得忽而有些急躁。
她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的是夢窗的名字的時候,這絲急躁陡然增大,她才接起來,洛夢窗就在那頭高喊著「卓思暖,救命啊!」
思暖的身上沁出冷汗,各種恐怖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忽閃而過,她捏緊了手機問,你在哪兒?你怎麼了?」
好半晌洛夢窗有氣無力的聲音才又傳過來「救命啊,我快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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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想讓每一個人物都豐滿些,可我現在實在能力有限~~
大家都多多包容,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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