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野豬
又經歷了一番你來我往的唇舌拉鋸戰,最終,以花止強勢的不肯退讓獲得了舒家無可奈何的支持,次日一早,舒家老兩口剛起身,花止便也起了。
昨日吃了出門太晚的虧,都沒有獵到好東西,今天,她打算早點去,裝上一筒水,提著竹籃子和長矛就出發。
舒陳氏看她這副架勢大驚失色:「兒媳婦兒,你這麼早就要上山啊?」
花止隨手拿了兩個窩窩頭揣在懷裡,說:「我早去早回。」
這山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當然是寧願趕著亮堂的時候往返,舒陳氏也便不勸,只說,「你等一下。」
舒陳氏跑進廚房,很快的就又出來了,將一個還燙手的雞蛋塞進花止手裡,囑咐道:「要注意安全啊。」
跟在後面的舒恆說:「隨便挖點子野菜就回來,不許往深處走,聽見沒有?」
花止揮揮手:「知道。」
不進才怪,今天好歹得獵個大貨回來。
花止目標明確,一路小跑熱身,到了昨日獵野雞的地方,天光才剛大亮。
再往前走了約兩里地,上了一片小山坡,花止又獵到了一隻兔子,仔細的打量了四周的環境,有好些大貨才會留下的灌木折倒痕迹,花止便挑選了一個兩人環抱的大樹,在樹底下挖上一個大坑,將還滴著血的兔子用草繩掛在樹丫枝上,悄悄的退到山坡背面。
背陰的地方,總愛生長一些喜陰的藥材,花止在裡面發現了一些能給舒燼用的,便順手收下,又在附近發現了一棵野桑葚樹,感謝山裡的大蟲,嚇得普通老百姓不敢過來,才留下了一樹碩果累累。
花止一邊摘一邊吃,直吃的雙手沾滿紫黑色的果汁,才又往籃子里裝了半筐。
眼看已經日上中天,陷阱那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傳來,花止不由得有些煩躁,不想空手而歸,只能再往遠處走些,獵了一隻枯瘦的野雞,提在手裡輕飄飄的,一看就沒搞頭。m.
「吼~」一聲憤怒的獸吼傳來,驚飛一林飛鳥。
不用看,只需聽聽聲音傳來的方向,花止便知道,獵物終於上鉤了,提上戰利品,用最快的速度奔赴現場。
一隻約摸有二百多斤的黑皮野豬掉在花止挖的深坑裡,嘴裡叼著半隻兔子,奮力的往上跳。
花止這個坑雖然挖得不算很深,但是挖得陡峭,野豬兩個前蹄跳上來扒住地面,兩個后蹄卻沒有借力的地方,撲騰了兩下,復又掉下去,發出憤怒的嚎叫。
丟下礙事的東西,花止雙手緊握長矛,一個助跑、起跳、捅刺,一氣呵成將長矛扎進野豬的脖子,任它在坑裡撲騰一會兒,慢慢斷了氣。
這個時候,花止已經找到了幾根結實的樹藤編好了新的繩索,跳下去將野豬捆上,再爬上來,將繩索繞過一根粗壯的樹枝,末端綁上一個大石頭,將大石頭推進深坑,借個力將野豬從深坑裡吊上來。
竹籃跨在胳膊上,長矛別上腰帶,花止雙手拖著野豬,哼著得意的小曲緩緩往山下走。
舒家鋪子門口,舒家站在路口張望著。
羅娘子笑著調侃道:「哎喲,舒燼,你今天都出來看幾遍啦?就這麼想你媳婦嗎?」
舒燼身體不好,是這條街上人盡皆知的事情,別說遠處,就連住在對門的羅娘子,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見到舒燼一回,今天一天,見得次數比以往半年都多,忍不住就想笑話兩句。
舒燼有些紅臉,卻不明顯,只是望著鄉道的方向,說:「天快黑了。」
羅娘子笑道:「天黑了怕啥,你娘子又不是小孩子,你還怕她走丟了不成?」
舒燼倒是不擔心花止走丟,就是怕她不聽勸,走的太深,遇到危險。
舒陳氏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舒燼身上,望向遠處:「兒媳婦兒還沒回來嗎?」
天色已經快要黑透了,鄉道上,也沒了過路的行人,只剩下影影綽綽的山脈起伏線。
舒恆拿著一隻火把出來,罵道:「光看有什麼用,去找啊!」
羅娘子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忙說:「等一下,我去叫當家的跟你們一起去。」
客套的話不必多說,沒過一會兒,羅大壯也帶著一支火把出來了,和舒恆結伴往上山的方向出發。
舒陳氏拉住舒燼,說:「你就別去了,在家裡好好等著,看著灶里的火,別讓飯菜冷了。」
舒燼自知去了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成為累贅,沉默的點點頭。
這頭,花止坐在青石上小口小口的喘著氣,心裡那叫一個無奈啊。
要按照她前世的體格,單手都能把這隻野豬扛回去,奈何原主這具身體,從小缺衣少食,又是干手藝活的,實在是虛得厲害,一路過來,走得慢不說,關鍵是耐力太差,已經停下歇息三回了。
遠遠的看見鎮子里有火光走過來,花止也懶得掙扎了,繼續坐著休息,盤算著出多少錢請過路人幫個忙,把野豬弄回去,等那火光走得近了,才看清是舒恆。
舒恆大步跑過來,一看花止衣服上全是血跡,臉色刷的就白了:「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舒恆說話總是粗聲粗氣的,隨便聽聽都是兇巴巴的模樣,這會兒一著急,更是「凶神惡煞」。
舒陳氏也圍過來,急慌慌的問:「兒媳婦兒啊,你這是咋回事啊,怎麼弄成這樣子?」
花止還沒回答,旁邊的羅大壯就跳著往後倒退兩步:「天爺啊,那是什麼?」
火把照過去,一隻碩大的野豬倒在地上,已經死透了。
舒陳氏磕巴起來:「這......這......」
花止將手裡的樹藤繩子遞給舒恆,說:「阿爹,你來拖吧,我實在是拖不動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野豬身上牢牢的綁著幾圈樹藤繩子,一端,就握在花止手裡。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盯著野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舒恆的嗓音有點發顫:「兒媳婦兒,這是你獵到的野豬?」
花止點頭。
廢話,她只是身體素質變差,力氣變小了,又不是格鬥搏殺技巧沒了。
眾人的眼神都如同見了鬼一樣。
野豬雖然不如老虎殺傷力強,但是這東西暴躁,見人就撞,山間長大的野豬奔跑速度快,別說花止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就算是一個成年漢子,被野豬攔腰撞一下,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花止揮揮手把眾人的魂勾回來:「我都快要累死了,能不能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