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交易
第九輕狂沉默不語,他在這一刻敗給了相信,也敗給了曾經的自己,那個相信師父,相信師弟師妹,相信世間萬物的小菩提道觀里的大師兄。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對於此時此刻的第九輕狂來說都已不重要,雖說他的心裡也渴望著相信,可他的選擇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因此遠離相信對他來說,是一道走向巔峰之位的護身符。
「既然小師妹如此相信,那為兄今日就試一試你這份相信的份量有多足。」第九輕狂說著,人已至陳德菊身後,陳德菊知道他準備做什麼,本想反抗,可未等她出手,身體突然失去控制,被一股無形的氣壓制住,就在她準備說些什麼時,無論用多大的力氣,嘴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此時的她除了能呼吸,身體的所有都不再受她控制,這時第九輕狂又道:「小師妹,今日我們師兄妹就以王了那小子為賭,賭他是生還是死,也賭你相信的正確與我不相信的成功。」
話落,第九輕狂整個人已消失在原地,當他他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一世殿的祖師爺雕像面前,而他身前站著的正是他的賭注,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王了。
面對突然出現在一世殿里的第九輕狂,王了臉上未有表情變化,他來與不來對於王了來說都一樣,也省了自己去找對方的時間。
王了不是一個懶的人,可若能做一個懶一點的人,他是十分樂意的,因此許多事,他基本都懶得去東區,就比如第九輕狂不來找王了,他也會去後山見第九輕狂,可他算到了第九輕狂會來找自己,於是便站在他認為很舒服的地方等著第九輕狂來找他。
而王了算到了一切,這也是他不懼第九輕狂的原因,畢竟一個人若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又怎會對已知的事物表現出任何錶情。
「你知道我會找你?」第九輕狂有些驚訝王了表現出來的鎮定。
「換位思考下,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王了平靜回道。
「說真的,你師父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非常單純的人,說個謊都能把臉紅成日斜時的夕陽一樣,可對於你們,她到讓我刮目相看,竟與你們演了十幾年的戲,如今戲演完了,參與的其他人都走了,而你的留下,必然是這場戲的最後。」第九輕狂說道。
「殺人就殺人,殺我就殺我,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難道是為彰顯自己讀過幾本書?」王了道。
「你小子與我是同一種人,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而你也沒說錯,我來此的目的就是拿你的項上人頭去贏一場賭局。」第九輕狂道。
「當你拿我作為賭注時,就註定你會輸掉褲衩。」王了道。
「哈哈哈哈,年紀不大,口氣倒與我一樣,與你多言,便是予你生機。」說著,第九輕狂已經出手。
王了天賦雖不及他的其他師兄弟們,可他身上有一點是別人所沒有的,那就是努力,從小就很努力,出出生時就很努力的活著,為了活著,他本就努力的人生彷彿吃了大補之葯,翻倍的努力活著才有了小菩提道觀前五的實力。
雖然這點實力在第九輕狂面前不足為道,可還是為王了擋下了致命一擊。
一世殿里寂靜無聲,可王了的位置與之前卻發生了改變,此時他的臉色異常難看,彷彿一個從不吃辣的人被人強灌了一口變態辣般,在他的胸口處,貼近心臟的地方,以後被第九輕狂的一拳震碎。
就在第九輕狂準備再出一拳取走王了性命時,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閃現到自己身前的第九輕狂大喊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第九輕狂聞言,抬起的手頓時收回,強大的拳勁震動一世殿里的空氣,從而產生強勁的風力將兩人的長衫吹得啪啪作響。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第九輕一臉疑惑,早已習慣不相信人的他在遲疑之後,決定出手解決王了:「你小子心眼太多,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今日你必死,就是祖師爺來了也就不了你。」
王了見第九輕狂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要殺自己,於是急忙說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確有相輔相成的修行秘訣,你若殺了我,這世上再無人能給你這二十年來夢寐以求的答案。」
第九輕狂抬手握拳,冷漠道:「師父會騙我,但他不會騙小師妹,既然小師妹說沒有,那就沒有,你小子想誆騙老子還嫩了點。」
王了強忍著胸口撕裂般的痛苦笑了起來:「師祖他老人家是不會騙師父,可師祖他老人家難道就不會被人騙嗎?」
第九輕狂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王了吐了口血:「呸…若不是小爺我有點底子,現在只怕已經是具屍體。」
第九輕狂不耐煩道:「你果然該死,連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想不清楚,還活著做什麼。」
王了笑著,嘴裡血紅一片:「我是聰明人,你自然也是,都說聰明人,自然明白在沒有得到相等的代價前,點到即止是自己最大籌碼,若我再說下去,以你的智慧,不難猜出你想要的東西在什麼地方。」
第九輕狂先是沉默,隨即閉上眼睛,在深吸了一口氣后睜眼說道:「你想活著。」
王了搖頭:「遠遠不夠。」
第九輕狂道:「你師父活著。」
王了道:「還是不夠。」
第九輕狂道:「好,夠貪,也很有膽魄,你想要的活著都依你。」
王了臉上的笑不再僵硬,嘴角放鬆下來:「你只需此刻下山,去做你想的事,三個月後,我人與書,會出現在你面前。」
第九輕狂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可這一切都前提是你如何證明我想要的你給得了?」
王了咬牙深吸了口氣,在呼氣之後,緩緩說道:「天星靈聚脈相望,地起山河應辰光。玄氣九珠風向止,黃土陰曹魂斗魄。宇宙洪荒三尺高,日月盈昃鳥宮藏…」
王了說了幾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口訣后,本抱著懷疑態度的第九輕狂陷入沉思,天星靈聚脈相望,這一句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開頭,而下一句則是宇宙洪荒三尺高。
此時聽到王了念出的口訣后,第九輕狂立即開始在心裡演變,天星靈聚脈相望,地起山河應辰光,只不過多了一句口訣,第九輕狂推算的世界卻比之前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也讓他對演算之事看得更加清楚。
第九輕狂很想此時此刻拿下王了,以千萬種非人的酷刑逼他說出飛流直下三千尺的修行秘訣,可他清楚知道王了是一個怎樣的人,哪怕才剛剛接觸,卻如相交數十載,以他的脾氣,若自己強行逼問,最終得的也就是個什麼都沒有。
同時,第九輕狂也清楚一件事,雖然王了與他一樣混蛋至極,可一旦說出了口,就會以九分的決定權選擇執行,他既然承諾自己三月後人與書出現在他面前,那他就一定會做到,到時是他技高一籌,還是自己道高一丈,各憑實力。
「好,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
第九輕狂說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此行的目的,雖有偏差,可最終還是達到了,二十年他都等了,又怎會在乎這接下來的三個月。
再者說了,用三個月博一個天大的好處,於他虧損的不過是三個月的心情,這場博弈他第九輕狂不虧。
就在第九輕狂快走出一世殿時,他臉上的笑容終於肆無忌憚起來,而他也笑出了聲,前腳跨出一世殿,被他以氣控制在觀世崖下的陳德菊恢復自由。
剛恢復自由的陳德菊立即轉身,準備朝小菩提道觀里奔去時,在她身前的竹林里突然響起第九輕狂的聲音:「小師妹,師父他為了續命五十年,今過二十,本該承受逆天而行之劫死在這二數之間,可你這徒弟當真是好手段,竟知你我二人不知之事,續命三月,若成了,師父他當年也算沒白消耗壽命為你擺下七星燈,小師妹,今日再見,後會有期,為兄下山了。」
小菩提道觀的山門前,五千南囜軍突然駕馬轉身朝著山下離開,他們在上山前,第九輕狂曾吩咐過,他進入道觀之後,若風吹虎旗向南飄便自動下山去,如今風來旗動向南飄,南囜軍領令下山。
此時在小菩提道觀的萬丈紅塵道上,第九輕狂背著雙手,一步一步向下離開,他望著前進的階梯,回憶起當年他與師弟師妹跟著師父下山的背影,這些背影從一開始的清晰可見到一個又一個的模糊,當他的視線里再沒熟悉的身影時,第九輕狂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四處尋了幾下后,向下走到一處雜草前,在這雜草下是人工鑿出了的石階,可供下山的小菩提道觀的弟子們休息。
第九輕狂坐到雜草上,因為體積的關係,坐姿有些滑稽,那本就是給年紀幼小的弟子休息坐的,他一個大人坐在那裡如何不滑稽,而他自己也知道,可有些時候,無論別人看到的結果如何,都會有必需去坐的理由,這個理由可以為人道,也可放在心裡不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