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三個綜藝08
雖說黃導、劉導他們醉了,但聚餐沒有就此結束。
攝像頭全沖著醉酒後的黃導去了,陸行跟大根都鬆了口氣,沒人關注總比時刻有攝像頭懟著好。
陸行不擔心黃導,黃導不是綜藝主持,也沒跟嚴pd簽演出合同,只要他不同意,嚴pd就不能把這段畫面播出去——至於嚴pd明明清楚這一點,但為什麼還是這麼興奮,就只能歸根於嚴pd作為綜藝導演對收視率和節目效果的追求了。
沒這種刻在DNA里的條件反射,嚴pd也沒法拍出那些經典綜藝。
趁著嚴pd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陸行給大根使了個眼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桌子,大根輕手輕腳的起身,懶洋洋趴在桌子底下的青龍站了起來,身體前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
兩人一狗,走到了大箱子旁。
大箱子方方正正的,上面的木板釘得死死的,掛在箱子上的降落傘纏繞在一旁的樹葉上。
陸行還在研究這箱子要怎麼開,大根去屋檐下拿了個羊角錘,用V字型的那一端夾住釘子頭,稍稍用力,釘子就被拔了出來。
大根掀開木板,露出箱子里擺得整整齊齊的盒子,水果蔬菜單獨一欄,肉類、魚類單獨一欄。
孫易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看到箱子里擺得滿滿當當的,不由失笑:「還真是補給箱,這是生怕你在這沒東西吃?」
陸行招呼了大根一聲:「搭把手,把東西拿出來。」
大根當起了搬運工,將最上面那層裝滿食材的盒子挨個搬出來,孫易恆站在後頭,把這些東西搬到帳篷那邊。
陸行跟青龍,一蹲一坐,守著箱子探頭看下面還有什麼。
光各類食材就塞了兩層,然後是保暖設備和衣服,管家考慮的很詳細,都是貼身換洗的保暖衣物,尺寸各不相同,顯然是考慮到了同行的其他人。
再下一層是零散的日用品,防雨設備、全套藥品、寵物玩具、洗漱用品應有盡有。
「這個不用搬,是我特地讓管家給青龍他們準備的。」
陸行眼疾手快的攔下大根手裡那箱寵物玩具,從箱子里拿了個球在青龍面前來回晃悠,青龍打了個噴嚏,坐得穩穩噹噹,完全不為所動。倒是周圍那些幼犬興奮了起來,邁著小碎步朝陸行的方向跑,氣勢洶洶的撞到陸行的腳上,摔了個底朝天。
青龍不為所動,陸行也沒失望,將球丟給朝著他的腳努力的幼犬,看著幼犬追著球跑,對大根道:「這是寵物玩具。」
陸行又摸出了一個色澤鮮艷的鴨子玩偶,依舊在青龍面前晃悠,青龍煩得受不了,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了大根腳邊。
大根蹲下身,研究這個毛絨絨的鴨子玩偶,翻來覆去的看:「寵物,玩具?」
幼犬湊了過來,眼巴巴的盯著大根手裡的鴨子玩偶看。
大根不知道捏到了哪,鴨子玩偶發出了響聲,幼犬更興奮了。
陸行把塞滿玩具的箱子遞給大根:「你們玩,我再看看底下還有什麼。」
大箱子里的東西快被搬空了,就剩最底下那一層了。
最底下那一層放的是零食,各種各樣的糖、果脯、薯片、飲料堆得滿滿當當。
「不止怕你餓了,還怕你饞。」嚴pd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帶著一堆攝像頭拍大箱子里的零食:「一片慈愛之心。」
陸行回憶了下,管家確實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陸行剛開始悵然,嚴pd已經開始苦惱了:「這些沒給廣告費,全得打馬賽克——你仔細看看,有沒有哪個是你家的?看在這一路物資補給的份上,可以給你留個廣告位。」
剛醞釀出的悵然情緒瞬間不見了蹤影,陸行分辨了一下這些零食的牌子,突然反應過來:「我要打廣告需要靠節目嗎?直接在星訊上發廣告效果不更好嗎?」
嚴pd伸手從箱子里摸出顆糖,剝開糖紙,塞給陸行:「開個玩笑。來來來,吃糖吃糖,甜嗎?」
陸行倒吸了口涼氣,滿嘴泛起了涼意:「這是薄荷糖!」
嚴pd看了眼手裡的糖紙,又看了眼底下的糖堆:「呦,真不是故意的,你說怎麼就那麼巧?」
陸行飛奔到桌邊喝水,嚴pd指揮著其他人把箱子搬空,順手放了一大堆糖在桌上,擼了把陸行的腦袋。
孫易恆看著嚴pd這一連串的動作,扭頭看陸行:「嚴pd怎麼了?」
陸行他們重新坐回了桌邊,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盤子被撤了下去,換成了黃導他們之前串好的竹籤子,第一頓燒烤已經準備就緒。
陸行從桌上抓了把糖,遞給大根,大根很喜歡吃糖,陸行遞給他,他就耐心的剝開糖紙一個個吃了過去,大多是他從未吃到過的品種,甜得像是蜜水,讓大根簡簡單單的開心了起來。
陸行沒厚此薄彼,也抓了一把糖給孫易恆,然後才道:「我家裡長輩去的早,所以嚴pd偶爾拿我當孩子看。」
所以大年初一才非要給他煮餃子湯喝,家家過年都喝餃子湯,但陸行家裡沒長輩,嚴pd就怕他沒得喝。
但這個話題不好攤開來明說,說得深了像是在同情,說得淺了又顯得關係不夠親近,所以嚴pd也不提,只有在涉及到這方面的時候,才流露出幾分。
孫易恆:「怪不得嚴pd跟黃導折騰,你也隨著他們折騰。」
陸行:「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尤其是到了這裡后,我更覺得這一趟確實很有意義。」
孫易恆想了想,坦誠道:「可能是我更在意那部還沒開拍的電影,沒法像你一樣投入到其中。」
陸行來了興趣:「我記得黃導說是部武俠片,具體是什麼劇情?」
孫易恆:「簡單概括的話,就是主角為了報仇,布置了一個驚天大網,將仇人們一網打盡的故事。」
陸行:「那最後,仇人們死了嗎?」
孫易恆點頭,又補充道:「但死了很多人,傻子的朋友死的死,決裂的決裂,愛人跟他永生不復相見。」
陸行:「聽起來像是個悲劇。」
孫易恆嘆氣:「黃導想拍正劇,光是劇本就反覆磨了好幾十遍,最後好不容易定下來了,終於要開拍了,黃導找不著感覺了……」
陸行:「太坑了。」
孫易恆對此很平靜:「其實我不在意兩年沒開拍的事,只要能拍出好電影,我就等得起。但我不知道黃導到底想要什麼感覺。他找了兩年的感覺,我就琢磨了這個劇本兩年,越琢磨就越覺得小忠的形象模糊不清……」
陸行插了句話:「小忠?」
孫易恆:「就是黃導那部戲的男主角,我習慣這麼喊他。」
陸行「哦」了一聲,孫易恆接著道:「所以有時候我都懷疑黃導說沒找到感覺,究竟是他沒找到拍這部戲的感覺,還是我沒有找到小忠的感覺。」
陸行發自肺腑的道:「太坑了。」瞧瞧把人演員都逼成什麼樣了。
孫易恆沒明白陸行的意思,陸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順手把湊過來的攝影機給推開了:「離遠點,你湊這麼近,我找不著說話的感覺。」
嚴pd指揮攝影機跟陸行他們保持距離,順手把剛烤好的烤串遞了過來,笑眯眯的道:「你們慢慢聊,敞開了聊,吃的管夠。」
陸行瞄了眼桌子的另一邊,黃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之前一腦袋睡地上的劉導早就被帶到帳篷里睡去了,這兩人算是早早的退出了下半場。
他收回注意力,接著之前的話茬繼續道:「我是說黃導太坑了,找不找得著感覺,都是他的問題。如果是你不行,他也得跟你說清楚才對。」
孫易恆為黃導說了句話:「可能是黃導自己也沒搞懂他沒找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畢竟人不是機器,按下按鈕就能給出一個詳細的分析報告。」
「但黃導的壓力肯定沒你大,他這一路上玩得多開心啊。跟他相比,你更像一張緊繃的弓,」陸行停頓了下,腦海里忽而閃過了誰說過的話「黃導用起演員來太狠了,調·教演員喜歡讓演員走體驗派的路子」,他恍神了一剎那,又繼續道:「再說了,他帶你來是找感覺的,你別老想著那部電影,多看看沿路的風景,說不定感覺就來了呢?」
孫易恆笑了一下:「說的也是。」
這個話題就此作罷,眾人開始了下半場的燒烤,等時間再晚一點,這頓晚飯就宣告了結束。
*
第一天。
黃導從帳篷里探出腦袋,頭髮亂糟糟的,瞥見有人經過,就喊住了他:「嚴pd呢?」
工作人員停下腳步:「他們跟大根去巡山了。」
劉導捂著腦袋呻·吟:「怎麼沒叫上我?我還要拍大根巡山呢。」
工作人員老實道:「喊了,你沒醒,他們就走了。」
黃導腦袋一漲一漲的疼,一邊回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邊道:「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還發生了些什麼?」
工作人員:「你說這個啊,等一下……」
他跑去另一個帳篷,拿了個攝影機,給黃導跟劉導回放了一遍昨晚酒醉后的場景。
看到自己喊著『地震了地震了』晃悠悠的躺地上時,劉導的表情很不好看,但等看到黃導在那發表長篇大論的時候,劉導的表情一下就舒展了。
跟黃導相比,劉導的酒品可太好了,那一幕連黑歷史都算不上。
黃導飛快的把這個片段給刪了:「刪了刪了!這拍的都是什麼!」
劉導在一旁有模有樣的學著黃導的語氣道:「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唯有我黃大將軍!說的好!黃大將軍!」
黃導深吸了口氣,岔開話題:「你不打算拍大根巡山了?」
劉導見好就收,艱難的從帳篷里爬了出來:「他們出發多久了?我收拾收拾,說不定能趕上。」
他用冷水抹了把臉,扛起攝影機就走,黃導慢了一拍,從桌上撈了個大蘋果,邊吃邊追了上去。
「你等等我。」
兩人進了林子,劉導放慢腳步,黃導邊啃蘋果邊環顧四周:「不是說山上挺危險的?你一個人行嗎?別到時候沒找到人我們還折裡頭了。」
劉導扛著攝影機:「放心,我天天跟著大根巡山,路線都記住了,只要沿著大根走過的路走,就遇不到猛獸。真有猛獸早就被大根給解決了。」
周圍的林子一望無垠,走入其中,沒有嚮導帶著,很容易迷失方向。雖然冬天溫度低,但林子里仍然有不少小動物活躍的聲音,只是一聽到人類的動靜,就立馬躲了起來。
劉導邊走邊給黃導介紹:「這邊是大根布置陷阱的地方——」
他拿樹枝拍了一下,見沒動靜,才繼續道:「他已經收走了。」
黃導生出了好奇:「大根平時巡山主要幹什麼?」
「布置陷阱、收拾陷阱、確定附近有沒有大型猛獸的蹤跡以及打獵。」劉導說起這個,頭頭是道:「陷阱主要是抓那些異常靈活的小傢伙,冬天了這些小傢伙也得出來覓食,只要在它們走習慣的路上布置陷阱,就能有不少收穫,不過動物精得很,一旦這條路上抓到過這些小傢伙了,它們接下來就不會再從這走了,所以陷阱得常收常布置。」
「大型猛獸這個,主要是為了維護生態平衡。山上的大型猛獸越來越少,偶爾出現一隻,基本上全是保護動物,所以他得及時聯繫自然保護區。」
「打獵才是正事,守山人嘛,靠山吃山,家裡那麼多張嘴等著他喂呢,他沿著巡山的路走完一圈,路上看看那些野獸留下來的蹤跡,然後跟青龍他們一起——那場景……」
話還沒說完,劉導忽而聽見了激烈的狗叫聲,忙扛著攝影機飛奔過去,黃導跟在他身後,差點跑丟。
所幸他們趕上了,一轉彎的功夫,前方出現了一個上坡,青龍帶著三條狗追著一個巨大身影不放。
那頭野豬大概有些年頭了,幾百來斤的體重,在林間飛奔的模樣,橫衝直撞的宛若坦克,帶著股血氣和凶氣,看得人心頭一跳。
跟這頭野豬相比,青龍它們的體型顯得異常嬌小,但此刻野豬在前面飛奔,青龍它們分散成四個方位,追著野豬不放,清晰展現誰才是控場的那一方。
黃導先是被野豬的氣勢所驚,然後定睛一看,才發現野豬的屁股上有好幾個口子,最慘烈的是肛·門,腸子被拖了一截出來,在地上被拖著跑。
「這頭野豬完蛋了,」劉導這些天沒少看大根跟狗群圍獵,見到這一幕,已然獲知了結局:「等它這股勁過去,狗群就能把它給困死。」
野豬的速度開始放緩,狗群身後的人影才凸顯了出來,大根正在飛奔,他手上拿著一把長刀,長刀在雪地上折射著鋒芒,那一刻的畫面氛圍渾然天成。
黃導顧不上其他,扛起攝像機對準了大根。
大根一靠近,狗群的速度就變快了,青龍一個飛撲,死死的把自己掛在了野豬屁股上,其他狗則衝上去咬住了野豬的耳朵,野豬吃痛,試圖甩開身上的狗群,速度再度放緩,下一秒,人至,刀光一閃而過。
野豬轟然倒下,青龍鬆開嘴,朝大根搖了搖尾巴。
大根熟門熟路的開始收拾野豬,這麼大隻野豬一個人扛不回去,所以大根以往都是先把最好的部位拿走。
他把野豬開腸破肚,將挖出來的內臟丟給青龍他們,想起家裡多了一堆人,就改了主意,打算將整隻野豬都帶回去。
陸行、孫易恆跟嚴pd就站在遠處,見將近一個小時的追擊戰徹底結束,才靠近了過來。
劉導他們只看了個結尾,陸行他們可是親眼目睹了追獵的整個過程,眼下再看青龍和大根,各個眼放異彩。
陸行讚不絕口:「太帥了,簡直就是為了這片大山而生的。」
那種力量與力量的碰撞,最為純粹最為原始的對抗,除去在大山之中,也沒法再在別處看到。
在看到大根跟青龍的時候,陸行就理解為什麼劉導要來這裡拍紀錄片了,但在這裡看到的東西每多一分,陸行就愈發理解紀錄片的價值。
嚴pd他們也在誇,大根沒吭聲,找了幾根粗壯的樹榦,把野豬架了起來,招呼嚴pd他們抬野豬。
嚴pd誇個不停的話斷在了嘴裡,看著那頭怒目的野豬屍體,身體力行的確認了它究竟有多重。
因為劉導要拍攝、黃導年紀大,所以最後扛野豬的是陸行、大根、孫易恆以及嚴pd。
嚴pd對這頭野豬的看法變化得十分迅速,畢竟感嘆只是一剎那的事,但扛著野豬走山路的滋味是相當漫長的幾十分鐘。
更別提,等他們回去時,還得輪番經歷攝像頭的洗禮,留下相當值得紀念的畫面。
放下野豬,嚴pd去抓了把糖,用糖分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咱們今天就吃野豬肉,中午吃爆炒野豬肉,晚上吃紅燒野豬肉……」
黃導累得夠嗆,宿醉的後遺症還沒完,又走了半天山路,哪怕沒扛野豬他也有些吃不消:「別折騰了,隨便湊合著吃點,不然還得去處理野豬肉、」
嚴pd思考了下處理這頭野豬所需的工作量,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算了,反正補給也到了,咱們今天吃肉!大魚大肉!」
劉導精力十足的跟著大根拍前拍后,奈何大根喂完狗之後,就跟陸行互相學習起方言和普通話,沒給劉導提供想要的拍攝素材。
劉導堅持拍了片刻,最後還是收了攝像頭,坐到了黃導他們身旁。
太陽很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黃導幾個在暖意中昏昏欲睡,忽而聽到了劉導幽幽的聲音:「你們什麼時候走?」
黃導霎時睜開了眼睛,強調道:「我們昨天剛到,這才第一天,你就開始趕人了?」
劉導:「我是來拍守山人的,不是來拍普通人和方言的教學課程的,你看看……」他伸手一指陸行跟大根:「陸行來了之後,大根的畫風都被帶偏了。」
嚴pd作為綜藝導演,對於節目中的突髮狀況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熱情的建議劉導:「那你把陸行也拍進去。就陸行現在的人氣,你蹭個熱度一點都不虧。」
劉導:「我拍的是紀錄片,守山人的紀錄片,把陸行拍進去算什麼?」
黃導:「我們待幾天就走,保證不影響你拍紀錄片,再說了,不是說好讓陸行來觀摩嗎?你也別拿他當客人,該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讓他好好看看紀錄片的拍攝。」
嚴pd被支棱了起來:「我也打算學學怎麼拍紀錄片——你放心,我保證光看不多嘴。」
劉導沒好意思拒絕,於是身後就多了兩個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