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終靈珂還是默許九歸留下來了，不過也沒有搭理他。
倒是落櫻似乎對他這臉挺有好感的，纏著他一個勁兒地說話。
九歸的手攥了又松，聽著落櫻講她當初與久城認識后的事情，煩躁不已。
他想，如果當初他沒有暈過去，是不是他與久城就不會失散了，一起經歷這些事情的人也就會是他了？
就算落櫻與久城也就是個普通朋友，而且，看到靈珂后他也知道他們不可能有別的關係，可他心裡還是不舒坦。
可若他當真和久城被傳送到了一起……
恐怕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以他們當時那樣堪稱糟糕的關係，只怕又是要一番不死不休。
落櫻與他搭話，然而九歸一句回應都沒給，於是她也就覺得無趣了，嘀咕一聲：「明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結果你一點也沒有他好玩。算了，我不和你聊了，我找姐姐去。」
九歸這才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不過落櫻也早就不見了。
他坐了一會兒，自嘲地笑笑。
早知……他就不該心軟的。
每次遇上他的事情，自己總是做不到完全狠心。可是他每次的放手，最後的結果卻是讓人一再消失。
這一次……也是一樣。
黯銷這柄劍最初是由久城煉製出來的，但是後來因為種種緣由其實他也曾祭煉過一次。
是以他也知道這劍的不同尋常，但他也沒想到它居然還有空間穿梭的能力。
當時他抱著已經睡過去的趙誠，僅僅是有那麼一瞬間他不慎泄露出了自己那些晦暗的心思，竟就讓它感受到了危險，他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趙誠的身形變淡，消失在自己眼前。
也不知道趙誠究竟是被送去了哪裡，他竟然感受不到留在他身上的印記。
最後沒有辦法，他只能先來了領界。
雖然他自己並不在意到底是待在哪個世界，但顯然對於現在的趙誠來說是肯定要回去的。而現在外面的修士普遍實力低微，只要他想回去，最終還是要到領界來尋找方法。
而且他也在賭，如果趙誠知道自己在領界還有兩個故人，會不會過來找。
……
趙誠最終還是沒能和衍望津拆夥，便也只能維持著現在這種互相牽制的情況。
跑了這麼長一段路，一路上兩人的互相傷害就沒停過，最後趙誠癱倒在一片空地上，頗有些有氣無力地看著衍望津：「我說，咱們現在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吧？要不咱現在友好協商一下，暫時聯手，找一找出去的方法。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況肯定不怎麼好，剛巧我也這樣。繼續待在這裡，遲早要喪命的。你不如想一想，我們現在是繼續內耗等死的好，還是主動一點，想辦法離開。總歸我與你互不相識，之後也是陌路人，誰也礙不著誰。」
衍望津其實早有這樣的心思了，主要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袍角，原本只是小小一團的東西，現在已經擴散到腰際。
他試探著動了極小一絲靈氣，然而不過剛放出去，那氣息便蠕動著將其吞噬。
恐怕他這情況比之趙誠還不如。
說來……
他看向趙誠。
他當時在確定和黑袍人無法交流后便滿懷警惕並未動手，甚至都沒有接觸，可是依舊染上了那詭異氣息。而這一路他一直緊跟著趙誠走，更不用說還險些動了手，當時他發現自己身上沾到的那氣息似乎是飄起來些黏上了趙誠，可如今一看，趙誠身上卻並沒有被沾染的痕迹。
如果這氣息是無差別攻擊性的，那為何趙誠竟沒有被感染？
是他身上有什麼法寶，還是，他體質特殊？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顯然現在和趙誠待著更為安全些。
等他從趙誠身上找到了解決那氣息的法子，便也可以直接殺人滅口了。
畢竟，機緣嘛，還是越少人得到越好。
趙誠等了半天沒等來衍望津的回復，問：「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衍望津這才回神，應到：「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
趙誠聽到他答應了，有點兒心虛地別開眼。
他琢磨著，雖然這是個幻境，但看起來這裡面的NPC們的智能性不錯，那麼也就是說，這是能交流的。
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的力量大，看當前這處境，假如他現在所經歷的這些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既定的事實，看目前的發展，大概率是最後所有人都得祭天變成那些喪屍的，那可是真的涼涼。
畢竟他也不確定他現在用的幻境中的這身體如果也變成那樣，會不會讓此刻待在這身體里的他也受到影響。
修仙界沒法科學解釋的事情太多，又不像是全息模擬的遊戲，受到致命擊會自動下線。
萬一狗帶是真實的……
他還是挺惜命的。
只是……忽悠了一個路人，雖然只是個NPC，但他這事多少還是做的不怎麼地道。
不過想想這一路上對方已經暗算他不止一次了，要不是他命硬指不定已經死在哪個溝溝里了，所以最終他還是選擇丟了那所剩不多的良心。
誠然最開始他確實是有想過要弄死對方，但也只是那麼一次，甚至那一次都沒來得及動手。
而後面他也確實沒在想過了，這人倒開始屢次使絆子。
於是他心裡默念：哥們兒對不住了，如果能帶你離開的話我肯定盡量，但我覺得我實在是沒那本事。不過沒關係，反正過了這一輪下一輪重新開啟的時候你還是能活過來的，這也就是個幻境，現實中你也老早渣都不剩了對不？我也不會起死回生的也不會憑空造個身軀出來，你要不就在這裡頭待著吧，反正到時候你也啥都不會記得，更不可能還對我有印象，當然還有可能連像我一樣的倒霉蛋也不一定見得到……
雖然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他倆的腦迴路在轉了七拐八彎后卻是詭異地重合到了同一個想法中。
……
而在兩人不得不搭夥去找路時，相比這般的風平浪靜——至少表面看來是這樣。
但是其他地方卻並不是很和諧。
分魂融入的那個人原本是在場外事不關己的看戲的，誰知道忽然感覺到天地氣運有所變化。
他皺了皺眉：記憶中有這麼一件事情嗎？
當初那次競賽場上確實是有人趁亂混進來的，那些人所修的術法也確實是帶著些詭異的氣息，可是也沒有這麼大張旗鼓的。更是沒有發生死傷過多開啟第二層試煉的事情。
而且要是沒記錯，當初那一次出現的那些人，明明就是常淵派出來的，可是如今看來，竟似乎是有另一個人參與其中。
以前以為的幕後黑手，似乎也只是個被操縱的棋子？
因為他一時的思緒混亂，便沒有發現進入的第二層秘境中的異樣氣息。
有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融合在瀰漫整個秘境的氣息里，躲在一個角落，陰暗，卻又狂熱地窺視著這個人。
其實它早就失去了大多數的記憶，但卻依舊記著自己的任務。
他們偉大的神明陷入了沉睡，祂尚存留的意識因為受到了人類的蠱惑，忘記了祂的信徒，甚至不願意帶他們回去祂的國度，但這沒關係，只要祂感受到與自己同源的氣息，很快就會徹底覺醒過來，到那個時候，那人類自然無法蠱惑偉大的存在。
於是，那些晦暗的氣息悄無聲息地探出一道道觸鬚，試圖融合到前方這人的身體里。
快了，就快成功了。
於是它更加激動，激動地那些氣息都形態詭異地膨脹又縮小，就好像是在癲狂地大笑。
感受到異常，「他」皺眉一揮袖，看向後方，銳利地眼神捕捉到了那一縷與其他霧氣有別的氣息。
那縷氣息被「他」抓到了手裡，卻一點兒沒有害怕的意思，扭了扭，上面出現一張扭曲地面容，「他」眯眼分辨，總感覺這張臉有點兒眼熟。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大長老？
對哦，印象中似乎常淵最初發生異變時，大長老就跟在身邊了。後來落櫻回去大鬧宗門，常淵身死後，大長老也失去了蹤影。
而大長老的存在感本就非常地弱，當時竟也沒人注意到。
可惜分魂的記憶僅僅停留於落櫻離開宗門之後，是以現在「他」完全不知道最後大長老到底是真的逃掉了，還是又被本體找到然後誅滅。
不過看眼下這一縷遊魂，他此刻顯然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形態不對，想必就算他真的逃掉了，結果應該也不太好，要不然也不至於像這樣瘋瘋癲癲的。
應該是嘴巴的地方硬生生擠出來一個洞，一張一合：「我尊敬的神明啊，你當屬於那高貴的神界，您的信徒一直在等待著您重新降臨。如今你被那骯髒的人類所玷污不願意醒過來，便由我為你找回那些丟失的記憶！」
「他」不耐煩聽這張嘴的逼逼叨叨，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神明又是哪一路人，但是，早就設定好內容的幻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還平白出現了不少不該出現的劇情，顯然和它脫不了干係。
原本只是想要和這些闖進來的小朋友們玩玩的，反正以往每年都會玩上一次，順便也找找合眼緣的——當然過去幾年並沒有碰到，主要是落櫻也就小小地戲耍了他們一通，結果那些黑暗的人性就直接暴露出來，著實讓她覺得沒趣。
可是現在情況卻不受控制了。
雖然她並不關心那些闖進來人的死活——總歸他們之所以進來也不過是因為貪心，以為裡邊有什麼寶物，就想要得到。
但是，自己的遊戲規則被別的東西破壞掉更讓她憤怒。
明明是她的世界，卻有一些東西不受她控制了。
就好像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過，便再也沒有原來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