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唇
林嫣雖然沒有推開，也沒有任何波瀾。
一開始她一直以為因為某件事產生了隔閡，只要將這件事說清楚了，隔閡就會解除，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此刻，她卻明白了這段時間的種種，誤會能說清，但對人失去了信任，失去了真誠，失去了真心。
是對人不想回到過去了。
周肆越的氣息漸漸往下，快要尋到她的唇時，林嫣眼睫毛微動。
他彷彿就是故意的，而林嫣也不得不抬手捂住了他的唇，輕嘆，「周肆越，別這樣。」
周肆越輕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還以為你真能無動於衷。」
林嫣還以為他聽進去了，但轉念一想，他哪裡是那種聽話的人。
果然她的手被拿下了，霸道強勢地扣著她脖頸，吻了下來。
但在近在咫尺的時候，周肆越卻停了下來。
看著她臉上不再毫無波瀾時，終於心滿意足地放開了林嫣。
周肆越看了一眼時間，再不走就真的耽誤了她上班時間，「走了。」
林嫣彷彿因為他剛剛的舉動，一路上沒和他說半句。
直到下車，林嫣擰著眉，說，「你別再來我工作和住的地方，等我想清楚了，會來找你。」
周肆越認真且低沉地看著她，「那我想見你，怎麼辦？」
林嫣語塞，她不再受他的話影響似的，一言不發地轉過頭就走了。
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也不想被他影響，她只是想理清自己的未來，不想被任何人左右判斷，只為自己考慮一次。
她走後，周肆越的車半響沒開走，直到她身影離開視線之外，他一個人坐在那裡，將昨晚剩下的最後一根煙拿出來，攏火時可以看到熬夜等她的疲累，也有一種孤寂的錯覺。
想起顧啟悠的話，只要她沒想離婚，就應該對他還存有一絲感情，她那麼喜歡孩子，他們再懷一個就是了。
周肆越這幾天是沒來找她，林嫣鬆了口氣。
她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上，或許，忙碌更適合她。
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的事，她反而能活的更輕鬆。
然而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周肆越是沒來打擾她。
但是林嫣接到了一個電話，周家打來的，不是周奶奶，而是他父親。
說是他們領證這麼久，還沒和家長見過面的事。
林嫣恍然，可能她覺得這些事周肆越會解決，自己可以不必擔心，現在連婚姻都岌岌可危，她還有什麼心思去維護他本身就差的家庭關係。
她是想拒絕，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終還是決定去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或許，他們能給這個婚姻畫上一個句號。
林嫣周日休息，對方把見面的日子定在這一天，算是遷就她。
她也不用自己去，有人會來接她。
林嫣路上想了很多，也預想到對方見自己的目的。
周肆越一直保護她，不讓她接觸他的父母，必定是對自己不滿意。
林嫣見到他父母的時候，並沒有過多驚訝，兩人年紀相差有些大，其中一人，她之前也見過。
想起她和周肆越的關係，以及年紀，就猜到不是親生母親。
而是后娶的。
她很喜歡穿紅裙子，每次見面都是，而周肆越最討厭的女生穿紅裙，大概和她有關。
林嫣上下打量了她，對方也在打量林嫣，她很客套地淡道，「您好，我是林嫣。」
「不用這麼生疏，你既然嫁給了阿越，就把我們也當成你父母就行。」周和文看上去很溫和的性格，完全和她想象中不一樣。
這樣溫和的父親，周肆越怎麼會這麼討厭。
林嫣愣神間，戚歡已經賢惠地給兩人端來茶點，輕笑著，「我親手做的小蛋糕，嘗嘗嗎？」
「謝謝。」林嫣想，不能以貌取人，即使他們再和藹，也是有目的。
「聽說你胃不好，我特意準備的丁香茶，這是一種中草藥茶飲，你可以放心喝。」戚歡說著，坐到了周和文身旁，還輕聲抱怨，「你就別吃點心了，擔心血壓升高。」
周和文笑著應和，「好。」
看上去感情格外和諧，林嫣想象不出來他們和周肆越到底發生過什麼，當然人不可貌相。
她也沒吃蛋糕，自從得了胃病後，這些甜膩的東西都戒掉了，就喝了點清茶。
「你和阿越是不是吵架分居了，他最近的情緒很差，難得前幾天回來一次連一句話都沒和我們說。」戚歡略微皺眉，擔心地問。
林嫣想，終於提到正事了，果然無事不會要見她，不過目的是勸和還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本來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們也不想過問，但你倆已經領證了，我還想著怎麼也得辦一次婚禮，我周家的兒媳婦怎麼也要風光嫁進來才行。」周和文見她不說話，就開了口。
這倒是出了林嫣的意料之外，她的預想和這截然相反，她若有所思地輕拂著茶杯，「我們是有一些爭執，婚禮的事也只是形式，我不需要。」
「是因為阿越騙你懷孕的事嗎？確實是他不對，不過他也是為你的健康著想，你們難得組成了一個家庭，有些事需要多包容，才能走得長遠。」戚歡苦口婆心地勸道。
林嫣沒有說話，對待一個陌生人，她自然不會一兩句話就信任地掏心掏肺。
戚歡勸不動，看了一眼周和文，後者揚眉，「阿越這小子從小就混，但他為了留住你，花樣百出，所有的事都為你鋪好路，不讓你受一點委屈，這些他應該都沒和你說過，他做了很多事，你不知道的事，我希望你在考慮自己的感受的同時，也替他想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動容了，林嫣緩緩抬眸，問了一句，「我能問一下你們關係不好的理由嗎？」
「這個說來話長。」周和文也不避諱，「其實每個家庭重組的時候都會遇到的情況，因為阿越的母親走得早，再娶的時候阿越年紀小，自然而然不接受歡兒，何況他們年紀相差不大，總有一些閑言碎語會擾亂他的感情，這些我都不擔心，等他懂事長大后，自然會明白和體諒我們。」
似乎，說辭很完美。
林嫣留了一點戒備之心，她總覺得周肆越不是那麼無理取鬧的人，僅僅因為再娶這件事就如此厭惡兩人。
不過她也沒有明說，畢竟這次來不是為了這個。
戚歡這才注意到他們本來的話題，卻被林嫣輕而易舉帶偏，將問題偏移到他們自身，看樣子是個不會受幾句好話輕而易舉影響到的女人。
戚歡突然輕聲道，「聽說你為了懷孕的事，推掉了一個很好的前程？」
林嫣淡淡點頭，「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那就有點可惜了。」戚歡嘆道，「要是阿越知情，肯定不會阻攔你去的，你們可以好好談談。」
「說不定那小子還會跟你去國外，拋下公司和我們，還有他的朋友和爺爺奶奶。」周和文眯眼，「我年紀也大了，如果他長期在國外，我們也不好過。」
林嫣聽出來了，看上去勸和，實際上句句在數落她的不是。
她也沒有拆穿，林嫣淡道，「如果我要出國，那這段婚姻也走到盡頭了。」
周和文似乎鬆了口氣，輕輕敲打著茶杯，溫和道，「不說這些了，聊聊阿越小時候的事吧。」
林嫣安靜傾聽。
「我記得剛剛娶歡兒那會，阿越才讀高一，但是他欺負起人來，那氣勢連我都得讓三分，歡兒有一次就被他推下水過，我雖然心疼，但也念在他的心情沒有責備。只是這助漲了他的氣焰，對歡兒變本加厲，我才不得已將他送到了學校進行全託管，歡兒才好過一點。」
周和文話鋒一轉，「那之後他回來就性情大變，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一句話都不和我們聊，人也變得墮落了，以前從不多接近女生，後來你也知道他玩得有多花，好不容易碰到你浪子回頭了，可見你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林嫣總覺得那段時間應該發生過一些別的事，當然他們是不會說的。
她沉思了片刻，順著話問，「他性情變了之後，你們就沒做什麼？」
「給他找過心理醫生。」戚歡接話，「他太過高傲，不肯去，但我們還是偷偷騙他去看過心理醫生，誰知連心理醫生都被他嚇到了，差點出人命，他要是情緒失控起來，真的很可怕。如果你們的婚姻出了什麼問題，對他來說打擊很大，也不知道他會對你做出什麼，你也要小心一點。」
林嫣完全看不出來周肆越有他們說的這些癥狀，如果他真的有，只能說他隱藏得太過好。
而這番話像是為她著想，實際上卻在說周肆越的壞話，讓她害怕周肆越，然後漸漸遠離。
她覺得沒必要再談下去了，即使他們不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因為林嫣會害怕他。
「我下午還有工作，如果沒什麼其他事，我先回了。」林嫣放下茶，起身。
戚歡突然拉住了她，眼神帶著祈求，「嫣嫣，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如果可以，別和他離婚。」
林嫣對她的祈求一時不解，直到身後傳來一個力道將她和戚歡分開。
「我們的事，輪不到你管。」一道沉戾霸道的聲音沒有起伏響起。
戚歡明顯縮瑟了一下，彷彿被嚇到。
周和文想起之前他對戚歡做的事，皺眉想怒責他，被戚歡攔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帶走林嫣。
林嫣被他的手握的有點勒，她就想起了戚歡說他的情緒問題嚴重，她眼裡有些波瀾，收斂了情緒后抬眼，「鬆手吧，我自己能走。」
周肆越看出來她不想被自己碰，眼底多了血絲，不忍沖她發火地緩緩鬆開了手，嗓音隱忍倦啞，「林嫣，你就這麼想離嗎？」
這話像是一字一句都刺在她心上，林嫣看著他，剛剛戚歡的話被他聽到了，他會以為自己想離婚也不奇怪，只是她也沒有解釋。
或許，順著這個誤會就自然而然分開了。
沒想到不待她開口，周肆越眼睛黑壓壓看著她，沒什麼情緒地沉下嗓音，一字一頓，「你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