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佔有慾
看到他眼底的佔有慾，林嫣心裡有一點漣漪。
但很快恢復平靜。
林嫣想起剛剛戚歡說的，看了他一眼，「他們還和我說了你小時候的事。」
周肆越眼睛的光淡了幾分，「過去的事，你沒必要在意。」
「我如果想知道呢？」林嫣淡淡看他。
他從來沒和她提過之前的事，她之前一直在等他主動開口，如今卻是諷刺地從戚歡口中得知，但不信那是真相。
只是現在沒有這麼強烈的好奇心了，她補充了一句，「你如果不想說就算了。」
周肆越拉住了她的手臂，從喉嚨磨出一句，「我們總該找個地方，慢慢聊。」
為了能和她多點時間相處，她想知道什麼，他都會告訴她。
林嫣同意了，她帶他回到了公司樓下的貓咖，等會聊完她就可以直接去上班。
她如同往常一樣，工作之餘就會被同事拉來擼貓。
一進來，一隻跟仙女兒似的布偶貓就蹭的跑出來，蹲到她身旁。
林嫣如常給她帶了凍干，聽著它發出咕咕咕的聲音，邊警告周圍圍過來搶食的貓邊吃。
期間，周肆越才停完車，走進來那刻讓平靜的貓咖氣氛熱鬧了幾分。
「這年頭帥哥也喜歡擼貓？」
「託了貓貓的福，今天有眼福了。」
「附近哪家公司的大帥哥，之前沒見過啊。」
「他坐那女的對面了，沒戲了。」
見他被一群女生討論，林嫣的反應也平靜，沒有半點吃醋的跡象。
這時，她點的兩杯咖啡也端上來了，「沒見過你喝咖啡，就按我的喜好點了，你如果不喜歡，可以重新點，這杯我喝。」
周肆越低頭瞥了一眼，扯了下唇角，「喜歡。」
林嫣見他真的喝了，也就沒再說什麼。
她的視線透過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肆越看上去不太樂意開口，提及過去。
也是，之前那麼親密的時候也不見他提，現在要他說，難於上青天。
林嫣剛想讓他不必勉強，她現在也只剩下可有可無的好奇心了。
周肆越也不是糾結扭捏的脾性，終於決定說了，也是輕描淡寫地開口，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樣。
「小時候我家條件很差，我母親不顧家裡阻撓嫁給了周和文，也和家裡斷了關係，陪著一無所有的周和文創業，那段日子她懷了我，還會外出擺攤賺點生活費，甚至將自己的首飾變賣支持周和文的事業。」
「我出生的時候，是家裡最難的時候，周和文負債纍纍，母親不得已拿了家裡的一棟房子做抵押，氣的家裡的兩位老人病入膏肓，而她只能一邊照顧兩位老人，一邊撫養我，終於熬到了周和文成功的那天。」
「只是她吃了十幾年的苦，每天只娷五個小時不到，一天兩頓素菜湯飯，體早就透支，還沒來得及享受幾天富貴人家的生活，就病來如山倒。」
「那時候我的生活也好起來，只是身邊沒了陪我享福的母親，周和文從來就沒管過我，一心都在公司，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到了他再婚。」
「周和文沒為糟糠之妻守了半年，就和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女人再婚，正常人從談戀愛到結婚都沒他那麼快，這麼一對比，母親十幾年的付出看起來很可笑，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我從來不憎惡那個女人，因為她不配和我母親的相提並論，甚至不及萬分之一。不過我小看了她，年紀輕輕就有鳩佔鵲巢的野心，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被他們送到了一所問題少年管教學校。」
周肆越沒有細說緣由，但是林嫣結合之前戚歡和周和文的說辭，應該是周和文看到周肆越「欺負」戚歡，甚至將她「推到水裡」，才會決定把他送到管教所。
在她的印象里，周肆越是不屑對女人下手的，所以當周和文述說戚歡被他欺負的時候，她就不信了。
林嫣沒有打斷他，繼續傾聽。
「我曾和你說過喜歡海，因為我小時候就想過做一名守護山河、征服大海的海軍，原本想到成年就去完成自己的夢想，只是在那所學校的「管教」下差點失明，最後經過治療保住了眼睛，卻失去了視力，也失去了報名的資格。」
難怪他說之前有過夢想，現在沒有了，不是沒有了，而是不能了。
他之前所說的不堪的過去，如果不是在周家，也不是小時候，那麼就必定是在管教所，何況戚歡也說過他出來后還被迫看過心理醫生，可見在裡面的待遇有多可怕。
林嫣想追問他在管教所的經歷，但轉念想想，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也不能改變過去，徒增沒用的同情罷了。
她低頭喝完了咖啡，看了一眼時間，「我到上班時間了。」
周肆越沒有半絲沉浸在過去，他眼睛里灼灼的全是她的身影，散漫抬了抬眉稍，「晚上見面嗎？」
林嫣接過他遞過來的包，她沉默了一會，「我晚上不出去，在家做飯吃。」
「那家裡見。」周肆越懶洋洋應道，有點蹬鼻子上臉的意味。
林嫣還想說什麼，他就起身去結賬了。
她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還想過去說什麼，就看到幾個女生跟過去了。
林嫣沒有過去打擾，她轉身，默然離開了。
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加班到七點，林嫣打車回家的。
路上，正好和裴敏在聊天。
敏：【怎麼辦怎麼辦，嫣嫣，老顧被一個女人纏上了！】
林嫣：【誰？】
敏：【周媛媛。】
林嫣從記憶里搜索這個人，因為姓周，所以她很快記起，以顧啟悠和周肆越的關係，和周媛媛有接觸也不奇怪，【你們還沒和好？】
敏：【我這不是有所顧慮，正想鬆口，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氣死我了。】
林嫣：【如果他經不起考驗，那也沒必要複合。】
敏：【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生氣啊，早知道早點和他說清楚了，現在真是不上不下，你可別像我一樣了，嫣嫣，早點和周肆越和好吧，等到不可挽回的時候你才知道他對你有多重要。】
林嫣：【情況不同。】
敏：【你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真的不愛他了，以你的性格怎麼會選擇留在國內，難道不是因為不想離開他嗎？】
林嫣嘴倔，【不是。】
敏：【知道你生氣他騙婚，確實沒有騙你懷孕，你也會出國，更不會和他領證，不能因為一個胃病就騙你和他領證，哪怕出發點是好的，婚姻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怎麼能是一個騙局，但是如果你們不是相愛的，又怎麼會因為一個騙局就結婚。】
林嫣道理都懂，但就是心裡過不去那關。
敏：【知道我是怎麼想通和老顧的事嗎，只需要想想如果沒有他的世界，你活的好不好就行了。】
沒有周肆越的世界，林嫣照樣能活，畢業后的八個月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肆越那晚沒來，她也忘了他之前說的話，更沒有像以前一樣猜測他去忙什麼事。
他來不來，都不會影響林嫣的心緒。
大概是忙完了，一周后才見到他的身影。
那天林嫣下班晚上回來，就看到門口的煙灰，下意識頓了一下。
在她環視了下四周，見沒人就打算拿出手機時，身後傳來周肆越輕嗤一聲，「是我，不用叫保安。」
林嫣這才緩緩收起手機，轉過身，打量了他一眼，「你來了多久？」
「兩個小時。」周肆越似真似假說了一句。
「你不是知道我每天加班到七點？」言下之意他來這麼早做什麼。
周肆越目光鎖著她，隨性地淡道，「進去吧。」
這時，林嫣才注意到他手上拎著的飯菜，不是外賣，而是那種保溫飯盒，她皺眉，聯想到他說來了兩個小時，「你沒有經過我同意，進過我屋了？」
他哪來的鑰匙，這不就是赤倮倮的私闖民宅？
「沒有。」周肆越不悅地應了一句，似乎對她的質疑不滿。
林嫣見他否認也就信了，不過他這飯菜應該是熱的，那他去哪裡做的。
周肆越也沒告訴她，一忙完就來見她，看時間還早，又進不去她家，就借了樓下小館的廚房，給她親自做了兩個小時的飯菜，正好到點她回來就可以吃熱乎乎的飯菜。
兩人相繼走進門，林嫣給了他一雙拖鞋，看到他疑惑的目光，「沒有男性拖鞋。」
周肆越似笑不笑，「粉色？」
「也沒有其他顏色。」林嫣淡道，彷彿他愛穿不穿，還挑剔。
周肆越對她冷淡的態度也不計較，把飯盒放到桌上，打開后可以看到他做了兩人份的。
林嫣沒有問是不是你做的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因為之前她就吃過很多次他下廚的，和外賣還是很大不同，她也看得出來。
她轉身去了廚房，洗了兩雙碗筷，拿出來后卻沒有坐下，「你先吃，我先去處理工作。」
周肆越看著她離開，知道她還沒有打算和他和好的意思，他不冷不淡地掃過飯菜，然後放進了微波爐保溫。
等林嫣忙完后出來，見碗筷沒動過，就知道他還在等她。
林嫣就是不想和他一塊吃飯才以工作躲避的，現在看來躲不過了。
她把微波爐熱著的飯菜端出來，然後喊了陽台的他一聲，「周肆越。」
他轉過身，卻沒有走過來，懶懶磕煙，那點惡劣勁兒又出來，「我就不妨礙你胃口了。」
林嫣一愣，聽出來他話里的生氣，她也懶得安慰，畢竟他們也沒和好。
他不吃，那她就自己吃。
林嫣拿起了筷子，當他不存在一樣，試了幾口，和第一次吃的時候一樣，和飯館里的味道幾乎一樣，但多了一點點精緻。
很久沒有吃超過一碗的飯，可能是怕這麼多菜浪費了，就多吃了半碗。
林嫣收拾完碗筷后，有些累地沖著周肆越說，「我想休息了。」
言下之意是，他在的話，她沒辦法好好休息。
周肆越聽出來她的潛台詞，偏頭沉而靜地盯著她，「等了你兩個小時，和你待一會也不行？」
林嫣默然，她垂下眼瞼，半響才說，「我真的累了，你回去吧。」
她還是沒有動搖。
周肆越緩緩地掐了煙，眼底還有最後一絲光，凝著她，「你喜歡小孩，我們再要一個可以嗎？」
林嫣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生氣，他們的婚姻建立在謊言上，還談什麼孩子。
她平靜地回——
「現在不需要了。」
周肆越良久才恢復知覺一樣，滾動了一下喉結，最終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沙沙地撂下一個字，「行。」
伴隨著關門聲，林嫣的世界終於平靜下來了。
應該可以平靜一段時間。
她今天都這麼說了，他應該也明白了，何況他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晚上，林嫣和曾紅視頻了一個小時。
原本是打算等她徹底康復就接她回國，現在林嫣只能將這件事延後再說。
曾紅也看出來了她的變化，「是不是和肆越鬧矛盾了？」
林嫣也沒有隱瞞，「嗯，不過還沒到離婚的地步，不用擔心。」
「夫妻吵架是正常，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多多包容才能把婚姻經營下去，畢竟你們是相愛的。」
曾紅見她不說話，皺眉，「不會是出軌了？」
「沒有。」林嫣下意識搖頭。
「那就好。」曾紅說，「還好沒看錯人，小周也不像會出軌的。」
那是你沒看見他之前玩得多花，林嫣心不在焉地應，「嗯。」
「那等你們感情穩定了，我再回去。」曾紅也是懂她心裡在想什麼，畢竟是自己生的女兒。
如果離婚了，林嫣自然也會出國，繼續她的事業，自然不需要把曾紅接回國內。
這段時間，林嫣挺忙的，畢竟是事業上升期。
導師說她需要在公司積累幾年經驗，才能在事業上更進一步，甚至達到他的高度。
林嫣在婚姻和愛情上受挫，所幸事業還是蒸蒸日上。
國內並沒有國外競爭這麼大，但林嫣每項工作都竭盡全力。
今天碰到一個指名她做翻譯的項目，看到公司，林嫣就明白了。
不過她公私分明，不會因為是霖悅就拒絕，那樣顯得她很沒有職業準則。
林嫣簡單了解了一下，並沒有什麼難度，就是簡單的貿易翻譯。
「為什麼林嫣的運氣這麼好啊，這公司帥哥很多啊，聽說隨便泡一個就是高富帥。」
「那你放心吧，嫣嫣有一個超帥的男朋友了，對那些人沒興趣。」
「是嗎，聚餐的時候帶過來一飽眼福啊。」
林嫣心平氣和地回，「不是男朋友。」
眾人的起鬨，才漸漸散去。
用了兩天時間，林嫣做好萬全準備，也聽了同事的提醒，雖然雇傭的公司是霖悅，但另一方國外公司代表也不能忽視，畢竟跨國貿易是雙方的。
當天，林嫣如常的工作狀態去了霖悅。
貿易合同是定在霖悅談。
林嫣負責給雙方公司代表做交流翻譯。
這是她第一次來霖悅，說實話，如果說一點也不像是才註冊才一年多的新公司。
前台問了她的來意，就將她請到會議室，「半個小時后開始，麻煩你坐著等一會。」
林嫣應了聲，低頭看資料。
沒過一會兒，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影。
林嫣抬眸，然後起身和對方打招呼，「你好，我是這次交談的翻譯林嫣。」
藍眼女人看著她伸出手，卻沒有去握，高貴地繞開她，坐到了主位。
林嫣對著司空見慣，很多大公司對翻譯這個職業都是不屑一顧，但至少會維持表面的友好，也會有些人和她一樣目中無人。
而對方只是一個公司代表而已。
林嫣不動聲色地重新坐下。
對方等得不耐煩，幸好前台端茶倒水，鞍前馬後，才稍微安撫了對方。
半個小時到了，不提前一分鐘，也沒遲到。
霖悅的代表來了。
藍眼女人一臉不耐地抬頭，說出的話卻禮貌得不行，翻臉比翻書還快，「你好，我是峰鑫代表人，溫妮。」
林嫣即可翻譯了她的話，然後那道身影毫無預兆地坐到了她的身旁，落下三個字，「周肆越。」
這句話，林嫣倒是不用翻譯。
溫妮笑著伸出手，「周先生，你好。」
周肆越雖然沒有伸出手，但是瞥了一眼林嫣，言下之意很明顯。
代替他握手。
如果這也是工作範圍，林嫣為了不讓對方尷尬，保證交易正常進行，才伸手。
不過輕輕碰了一下，溫妮就收回了手，臉上有點降溫，「其實我聽得懂中文，讓這個翻譯離開，我覺得她有點礙手礙腳，根本幫不上忙。」
「我需要。」周肆越神色不變，目光有些無所謂。
溫妮真的看不出來他需要翻譯，這句話林嫣也沒翻譯啊，不過也沒有繼續爭辯這個問題，就是看林嫣不爽。
「周先生，你既然是霖悅的代表人，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溫妮就按照原計劃提出了對霖悅較為苛刻的條件。
以目前的情況，對方公司是比霖悅實力雄厚，如果不考慮周家的背景。
聽罷，林嫣將她的話如數家珍地重複了一遍，「她說的條件有點苛刻，我看可以降一點和她再談。」
「不降。」周肆越輕慢懶散地撂話。
林嫣：……你倒是有骨氣，話還不是我來求情。
算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是這樣的，溫女士，周……先生說你再考慮一下他的條件，雖然霖悅是新公司，但是背靠舟衡這樣國內數一數二、連國外都排得上號的公司，實力與背景人脈兼具，和霖悅合作只贏不虧。」林嫣淡淡地和對方談判，顯然是對兩邊公司都做了工作。
溫妮其實聽周肆越的話基本能懂，對於他不可一世的態度，她眯眼，「言下之意是沒得談，他能代表霖悅？」
「他可以。」林嫣這句話沒有翻譯，就直接回了。
溫妮冷著臉，半響，才點頭，「好，不過我還有個條件，可以維持貴公司原有的要求。」
「什麼條件，溫女士你說。」林嫣從筆記中抬眸，看她問。
「你出去，我單獨和周先生聊。」溫妮補充了一句，「私事。」
林嫣瞬間瞭然於匈，她低眸，波瀾不驚地整理了下資料，比自己想象中簡單多了。
剩下的，她也無能為力，只能交給霖悅老闆了。
林嫣起身離開，關上門的那刻，聽到溫妮拋出了橄欖枝，「簽約的事宜留到晚上，在這個酒店房間，就你和我。」
門關上了，隔絕了周肆越的回答。
林嫣轉身把其他資料留下，交代完這次的工作后，走出了霖悅。
沒走幾步，一輛熟悉的車牌號在她面前開過，停在了她面前幾米處。
林嫣頓在原處，沒有走過去。
直到一個身影下車，不緊不慢走到她身前，弔兒郎當插著兜，笑著說，「走這麼快，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你？」
不就是你？
林嫣默然。
周肆越揑起她的下巴，看進她眼睛，「我沒有答應，黃了。」
「那也不算我工作失誤。」是他自己拒絕，不能算在林嫣沒有完成這次工作。
周肆越懶懶散散嗯了一聲，「談完工作，我們談私事。」
「有什麼好談的，我以為那晚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林嫣一臉抗拒，如果她可以強迫自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就不會和他分開這麼久了。
周肆越緩緩放開了手。
林嫣剛想走，就聽到他痞里痞氣地笑了下，「確實很明確，但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
本以為他這態度，又是想和自己爭執假孕那件事。
「你要是覺得感情淡了可以再相處，膩了我們可以重新認識，累了就給彼此空間，讓你生氣的事我也不做了，我想和你有很長的未來，很想和你走到最後。」
周肆越握住了她的手腕，眼底認真炙熱，「我想，再重新認真地追你一次。」
林嫣從皺著眉，到眼睫毛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