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英雄與叛徒
姜妍不懂，但她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孤獨，於是說：「你有心事？」
溫懷秀轉過身，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坐。」
姜妍坐下。
「十六歲我就加入了第三軍團，二十七歲成為司令的副將，指揮軍團與星盜和『孔白書』作戰，第三軍團的用兵『軍師』不敗，個人戰力『戰王』無敵。第三軍團令星盜喪膽，反聯邦聯明頭疼。
聯邦八十六年，司令說聯邦爛了，聯邦的軍隊也爛了，權和利兩大原罪相互結合，腐敗和強權充斥著各級議會，商業體系被軍隊將領把控，軍隊後勤高價採購不達標供應，軍政勾結，底層民眾苦不堪言，階級分化嚴重，矛盾重重，資本通過金融和投資控制了整個聯邦。
聯合國憲章中的自由、公平被嚴重踐踏。
民眾財產向大資本聚攏，成為資本的奴隸，被高房價、高物價壓重穿不過氣，而議員們還擺著慈善的面目向民眾提供高利率的貸款，媒體成為利益集團的發言人，教育機構對民眾進行愚民教育，議員員商人的後代，卻享受著精英教育，議會、銀行、軍隊、商業巨頭……坐享上千平米的獨幢豪宅，而底層民眾只能在一百五十米下的鋼鐵森林中如岩蟻一般苟且生存，為了活著延口殘喘。
聯邦議會對此不聞不問，充當著資本的走狗。
司令對聯邦徹底失望了。
他說照這樣下去，不足百年，聯邦將分崩離析，而民眾將墜入無盡深淵。
於是他帶著千年號，踏上了星空，尋找能改變聯邦的道。
聯邦八十九年，千年號和反聯邦聯盟開始接觸，司令開始接觸並了解『孔白書主義』，開始深入研究『孔白書主義』所謂的自由、民主、博愛，但是我們發現，這反議會陣營其實是披著仁義道德的名義，做的還是搜刮民脂的勾當，所謂的集權，所謂的仁君治邦，其實是創造了一個新的統治階級。」
姜妍理解汪克海的想法，並不代表她能接受這位大司令的做法，與聯邦作對，就是聯邦的叛軍，於是開口說：「你們當年對聯邦失望，我能理解，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剛踏上工作崗位的小職員，我也看到過許多同事的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背著沉重的債務，任憑老闆上級打罵，可是誰都只能咬牙忍著，不敢提出辭職，因為他的還要還各種貸款，一旦沒了收入來源，那怕是暫時的，他們的家庭就可能就一無所有，只剩下一生要還給議會的債。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雷蒙大議長在當議員的時候，就致力於改善民眾生活，讓聯邦每個公民都能吃飽飯，大力推動反腐工作，反對資本無限擴張。
雷蒙大議長當了議長以後，更是在民眾的支持下改革議會，重選議員，重建各級機構，聯邦進入了新聯邦時期，他一方面推動改善基層民眾生活，一方面推動工業企業的發展，創造就業崗位，壓縮金融資本的生存空間，軍隊與議會脫勾，不得參與商業運營，大力推動各星域各級議會由管理型向服務型轉變，各級議會的考核指標從經濟指標為主轉向民眾滿意度為主。
現在的聯邦，和之前不一樣了。」
溫懷秀笑了笑，說：「新聯邦走得路是不是對的，能走多遠，這需要時間來證明。不然，打著『孔白書主義』的反議會陣營早就不存在了。」
「反議會陣營就是一群追捧極端自由主義的傢伙，遲早被聯邦給收服。」姜妍憤憤不平地說。
「聯邦就是被自己標榜的所謂民主自由公平給束縛住了手腳，不然軍隊一臨，反議會陣營還不土崩瓦解。」溫懷秀說，「也許，聯邦是故意留著他們，做為對自己改革的一種激勵。」
「不管怎麼說，你帶領千年號回歸聯邦，也算得上棄暗投明的英雄了。」姜妍說。
溫懷秀不屑地笑笑，說：「在千年號一千將士眼中，我就是一個叛徒。曾經是聯邦的叛徒，現在又是千年號的叛徒，聯邦的英雄，你說可笑不可笑？」
姜妍嘆了一口氣，這個話題她無法繼續聊下去，因為對於千年號上將與兵的投降后的安置處理，議會還沒有給出一個定性的答案，轉移話題說：「我在來時還想著能見到機甲，可是問了技術員，他說千年號上早已經沒了機甲。」
溫秀懷的目光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說：「機甲時代早已經過去，你還看機甲幹什麼？」
姜妍調整了一下坐姿，將黑絲雙腿左右互換的交叉，有些不服氣地說：「機甲的出現，代表了單兵戰力的最強戰鬥形態，是單兵裝備的最高體現。」
「可是現在講究的是軍團作戰，是戰艦與戰艦的戰鬥，單兵戰力再強，能強得過一艘戰艦？」溫懷秀又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
聞著煙草被燃燒后的味道，姜妍竟然沒有感覺到難聞，所以她也沒有反對，也不反感。
「也許機甲有重新登上戰場，發揮其作戰能力的那一天呢。」姜妍感嘆了一句。
「你是星系研究院的專家，你主要研究的是什麼？」溫懷秀問了一句。
姜妍推了推眼鏡，說：「動力，主要是量子推進器的研究。」
溫懷秀問：「這種推進器可以用到機甲上面嗎？」
姜妍思考了一會兒，說：「我在聯邦的軍事博物館接觸過機甲，那個時候的機甲主要通過小型核反應堆推動粒子推進器，不過這種推進器以及反應堆都太大了，所以我看到的機甲也很大，雖然動力強，但機動性很差。如果現在的造電器及量子推進器能與機甲結合，將很大程度上減少機甲的配重，這樣便可以載入更多的單兵機甲武器裝備。」
溫懷秀站起身，將煙頭在旁邊的煙灰缸摁滅，說：「你跟我來。」
姜妍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心臟的跳動開始加速，等她跟著溫懷秀來到千年號最後面的裝備庫，看到那個高約四米，寬兩米的金屬大柜子時，她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
溫懷秀站在柜子面前，輸入一串密碼，櫃門自動彈開，一台高大冰冷的機甲，靜靜地矗立在其中。
「千年號上原本有五台機甲，我們曾試著對機甲進行改造，但全都失敗了，所以被當作垃圾處理掉了，現在完好的就剩下這一台，其中的核反應堆已經冷卻，無法再提供動力，而且我們發現駕駛機甲，對駕駛員的身體素質要求非常高，現在的士兵，完全達不到要求，尤其其中的腦機結合以及身體與機甲的完美融合。」溫懷秀輕聲說，彷彿怕驚醒這台鋼鐵巨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