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香煙的滋味

五分鐘后，一架布置豪華的穿雲艇離地而起，向遠征軍軍事基地方向飛去，穿雲艇平穩地滑行於雲海之間，坐於其間，十分安靜。

姜教授拿著一個智腦器，與傳映器大小外形類似，不過功能上比起傳映器要多了不少，主要用於計算、陣列、模擬、模組生成等，當然，傳映器有的功能，它都有，最大的特點是研究所特供的智腦器可以與聯邦超級智腦相連接，在雲端提供超級運算。

姜教授現在正在看的就是千年號的資料，以及各項參數。

研究院對於這艘戰艦最大的興趣就是其古老的操作系統以及計算方式，而作為動力專家，她對千年號的動力驅動器相當感興趣。

據資料記載，千年號建造於五百三十年前，聯合國最為昌盛時期，工業大發展，技術革命如火如荼，智能技術突飛猛進，新材料、新技術、新理論不斷湧現。

當時出現了改革派和保守派，改革派喜歡嘗試新技術，將新技術融於工業科技，就有了智能戰艦，智能模擬機器人等，h22的發現，完全改變了當時的傳統動力驅動方式，取代了具有輻射的反應堆。造電器是個傳大的發明，被廣泛地應用于軍事、生活、工業生產等各種場景。

保守派堅持傳統動力驅動方式，比如利用天陽的光能、太空中的粒子能以及由純鈾以及鈾合成的鈈所產生的核能。

而千年號，被稱作傳統動力的巔峰之作，是集聯合國傳統技術之大成者。

核動力在當時被稱作「永動力」，準確的說應該是「長動力」，利用核裂變的長時間循環往複中產生的核能轉化為電能、動能和熱能，再將轉化后的能量用於驅動戰艦。

隨著鈾資源的匱乏，傳統核動力不再成為主流，以h22打造的造電器成為動力的主要來源。

h22與傳統上的鈾完全不同，它不具有輻射性，也無法進行核裂變，更無法進行熱提取，只能作為造電器的核心材料，進行短期的聚變反應。

比如現在的中子炮，其是是利用h22元素衝擊裝有氘氚混合物的儲氚器，在聚變反應中產生大量的中子粒，中子粒形成中子束，對目標進行打擊，據說以前還有中子彈，但是隨著鈽、鈹等元素的消失，中子彈也只存在於歷史資料中。

姜教授看過關於聯合國最鼎盛時期的那段歷史，那個時候，星際戰爭並不是以航空戰艦為主，而是以機甲作戰為主，那個時候的戰爭，主要圍繞開普勒星為中心，向外擴展不超過五個星域，而現在，聯邦所控制的星域已經超過一百個，探索到的星域近千個。

從純軍事裝備上來講，三百年前可以稱為機甲時代，三百年後稱為戰艦時代，尤其航空母艦的出現，更是推動了戰艦時代的大躍進。

不知道這千年號上，有沒有機甲的存在。

穿雲艇緩緩降落，一名將軍與他們這些專家一一握手。

「各位專家好，我是遠征軍第五軍團的上將羅建，這次將由我帶領大家參觀千年號，千年號的的各種設備、儀器以及系統，希望在沒有經過軍方的同意的情況下，大家不要碰觸，更不要連接外設，研究院向我們申請了一百五十三項檢測試驗，最終軍方通過了二十六項，相信大家在智腦器上已經看到了，二十六個研究項目，將由軍方指派二十六名技術人員陪同，有什麼情況，可以隨時向我反映，保密條例我就不重複了，大家跟我來吧。」

近距離地站在千年號前，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渺小地像是地上的岩蟻，而千年號則是遍體鱗傷正在休養舔傷的鋼鐵巨獸，一種來自遠古的蒼涼和頑強且又不向歲月屈服的氣勢壓迫而來。給人一種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停機坪上，這是束縛，而當站在千年號的甲板上，遙望天際，就覺得它應該遨遊於無垠太空，這是自由。

在軍方技術人員的帶領下，三十多名專家分散開，各自向著自己的研究目標而去，姜教授跟著一名技術員進入了千年號的動力室，朴專員也跟在後面。

姜教授看著巨大的動力室，以及比想象中還要大許多的核反應堆，還有八組龐然大物——粒子推進器（反物質推進器）。

這才是機械該有的美。

現在的超級戰艦，比如至陽號這樣的航空母艦，主要是通過造電器來實現量子推進器（曲率引擎）的運行，其動力室要比千年號小得多，只有千年號數十分之一大。

「姜教授，這些動力設備是不允許拆開的，尤其反應堆，更是具有超高輻射，是不允許碰觸，其中各項設備的參數及運行原理，我們可以向你提供，這些資料軍方還沒有公開計劃，所以請你們研究院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技術員說。

姜教授點點頭，一邊將長發紮成馬尾，一邊說：「這些我都知道。朴專員，你拍幾張照片，要仔細，不要嫌麻煩。」

「好的。」朴專員看了眼姜教授那包臀裙下形成的蜜桃形，有些不舍地移開目光。

三個小時后，姜教授才從動力室出來，走上甲板，伸了個懶腰，她信步走向千年號的艦橋。甲板上是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名士兵站守，可能是已經被通知過，所以對於姜教授的走動，並沒有人上來阻攔詢問。

穿過廊道，穿過會議室、作戰室，來到指揮室，這些位置的艙門都是打開的，一路暢通無阻。

進入指揮室，姜教授便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來。

姜教授的心莫名的好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這絲觸動，來自男人深邃的目光。

男人的臉白凈，頭髮也很整齊，身上的軍裝已經發舊，卻同樣整齊，而最吸引姜教授的目光的是男人空蕩的左袖。

男人的右手，夾著一支煙。

「我叫姜妍，是星系研究院的專家。」姜教授自我介紹，並指了指自己左胸處的胸牌。

男人沒有言語，轉過身，目光透過指揮室的窗戶，望著遠處，彷彿那裡有什麼東西的吸引力比這個姜教授的魅力還大。

「我知道你，溫懷秀，遠征軍第三軍團的將軍，汪克海的得力副將，以智謀著稱，被稱作『軍師』。」姜妍輕步走到溫懷秀的身後一步距離處，輕聲說。

溫懷秀沒有理他，而是抬手抽了一口煙，煙霧自他的臉前擴散開，飄蕩在指揮室。

看著近在咫尺的背影，姜妍彷彿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孤獨和蕭索，還有他身上背負的巨大壓力。

煙草的味道進入鼻腔，她皺了皺眉，問：「香煙難道比女人還有味道？」

溫懷秀沒有說話，卻是側過身，側對著姜妍，將手中的香煙遞了過去。

姜妍也沒有嫌棄，接過來抽了一口，然後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

溫懷秀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咳嗽聲終於停下，姜妍將煙還給對方，有些不理解地說：「真不明白，這煙有什麼好抽的？」

溫懷秀的目光又飄向了遠方，淡淡地說：「據史料記載，香煙在聯合國存在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為什麼千年來，卻仍舊有人喜歡它的味道？其實，他們抽得不一定是香煙，而是一種感覺，一種寂寞，或者孤獨，也可以看作是一種情緒的宣洩。」

「抽個煙，你還抽出哲理來了。」姜妍咕噥了一句。

「也許，香煙對於寂寞孤獨的人來說，是一個伴侶。」溫懷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