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色福緣,紅靈乍現
日頭西沉,弦月東升。
喧鬧了一天的聖京漸漸平息。
飽讀了一下午詩書的餘閒,悠悠哉的回到侯府。
現如今,他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
大體就和自己前世看過的那些修真小說差不多,這是一個皇權和修行並存的世界。
一開始這塊大陸上學派林立,一度有過諸子千家的文明盛世。
但在歷史長河中,絕大部分學派都消亡沒落了,碩果僅存的只有八家。
也只有這八家,實現了修行上的突破,並有聖人出世。
除了常規的武道、儒家、佛門、道門,
還有法家、巫教、詭道和天地會。
法家,說白了就是主張依法治天下,沈修就是法家的典型代表。
對了,這個學派還反對貴族壟斷經濟和政治利益的世襲特權,要求按功勞與才幹授予官職。
這也解釋了沈修為何對威遠侯等勛貴如此仇視了。
巫教就是南邊的特色教派,成天玩巫術蠱蟲的那種。
詭道也稱魔道,一群不人不鬼的傢伙,雖然是如今八大主流學派之一,但一向被其他七個學派視作邪門歪道,大景王朝更是嚴厲封殺此道。
剩下的天地會,可不是反清復明的天地會,而是一個上觀天文下勘地理的學會組織,之前謀逆叛國的那位國師,就出自這個組織。
八大學派也不是永恆不變的,若是其他學派有聖人出世,一樣可以躋身主流。
至於這八大學派的修行體系,以及王朝更迭……餘閒打了個盹,沒時間看。
但有了這些世界觀的認知,餘閒也堅定了要謹慎做人的念頭。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上有皇權、下有修士,以後每天出門還是先看黃曆吧。
餘閒給自己立了個flag。
吃過晚飯,回到內院的時候,餘閒碰見了林三的兩個哥哥,林大和林二。
看樣子,剛忙好何憐香的身後事回來。
餘閒一邊八卦這三兄弟是不是被人從林子里撿來的,一邊上前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公子安。」
林大和林二連忙行禮,畢恭畢敬道:「夫人交代的事都妥當了,馬上就運走。」
「棺材呢?」
「停在後門外頭。」
餘閒想了想,道:「我來給她入殮吧。」
「公子使不得啊!」林大和林二慌忙道。
「你們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的。」
餘閒一挑眉頭:「我的話也不聽了?」
前身在這些下人的心目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林大和林二一看如此,只得苦著臉答應。
暗暗感嘆小侯爺真是個情種,跟人睡了幾次,即便被陷害,也還是痴心不改的要給人送葬。
……
對何憐香,餘閒有憐憫,但不多。
畢竟這女人曾經想嫁禍置他於死地,他不可能因為何憐香的可憐身世就當聖母。
他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是黃曆提示今日宜入殮,他想看看能否再收穫一道福緣。
要不是被禁足了,餘閒甚至還想試試給何憐香安葬立碑呢。
來到祠堂門口,那具遺體依舊孤零零的躺在那。
這時,一陣夜風吹過,讓蒙在遺體上的白布輕輕上漂,露出了何憐香的半截身體。
正好何憐香今天的衣裳還是紅色的。
慘淡的月光投射在遺體的身上,多了幾分詭異。
「林三也真是的,不拿石頭壓一壓。」
林大立即上前把白布重新蒙好。
然而,又有一陣夜風吹來。
即便林大壓著白布的一頭,另一頭也被吹起,露出了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夜風帶寒,讓林大林二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
餘閒也覺得後背莫名有些發涼。
月光又爬到了何憐香的臉上,讓那張美艷的臉蛋透露出幾分妖冶。
有些驚悚片的既視感。
也許是這個詭異畫面導致的錯覺,餘閒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似乎,何憐香死後的面容肌膚,慘白的速度有些快了。
這又襯托得她的嘴唇越發紅艷,彷彿能滲出鮮血……
林二趕忙跑去拉住白布的另一頭,蒙住了何憐香的臉。
兄弟倆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片刻后,他們問餘閒:「公子,你確定還要親自給她入殮嗎?」
餘閒心裡一度有些打鼓。
但話都說出去了,總不好在下人的面前認慫。
況且家裡又有拉轟的爹娘罩著,想來出不了事。
壯著膽子,餘閒走了過去,將雙手伸了出去。
他淬鍊過骨肉,力量超常人,很輕鬆的托起了遺體。
打開後門,門口的驢車上正停著一具棺木,在林大和林二的協助下,遺體被順利放入棺內。
【完成入殮,獲得一道紅色福緣】
這條信息浮現在餘閒的腦海中。
同樣是白事,之前祭祀獲得的是青色福緣,現在換成紅色的了?
餘閒看著一身紅衣的何憐香,心想這該不會是紅衣厲鬼的饋贈吧?
「公子,得趕緊送走了,再遲外城門就關了。」
林大和林二見公子痴痴看著遺體,還以為是捨不得呢。
隨即,他倆叫驢夫趕緊運走棺材,自己也騎馬跟了上去。
餘閒目送驢車遠去,同時意念又進入了那個玄妙的空間中。
姑且就叫黃曆空間吧。
意識進入宮苑中,餘閒就看到有一道紅色的流光鑽入了請燈閣中。
又一條信息呈現:
【可點亮一盞往生燈。功效:超度亡靈往生極樂,能極大化解亡靈死前的怨氣】
餘閒瞅著這條使用說明,突然覺得這一盞天燈的作用有點雞肋。
祭祀燈好歹能召喚亡靈嘮嗑幾句。
給亡靈超度,似乎沒什麼實際好處。
「要不取之於鬼用之於鬼?」
餘閒一邊往回走,一邊合計著是不是給何憐香超度一下。
這時,他又遇見了迎面跑來的林三。
見林三神色匆忙,就問道:「怎麼了?」
「公子,兵部尚書來了。」
餘閒聞言,目光直接凝固。
林三又解釋道:「公子不用擔心,孫尚書已經知道了真相,他過來不是找您麻煩的。」
「那他來做什麼?」
「索要何憐香的屍體。」
林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鄙夷:「我在旁邊聽了幾句,好像是孫尚書想利用何憐香的屍體,引出她的那個妹妹。」
餘閒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縷冷意。
前面提過了,他的良心是有,但不太多。
只是孫鶴年的行徑,突破了餘閒的三觀底線。
於理,何憐香聯手妹妹殺了孫傳宗,孫鶴年把人挫骨揚灰都說得過去。
但於情,孫鶴年沒資格這麼做。
別忘了,孫鶴年曾對何憐香姐妹的父親恩將仇報,還想要霸佔姐妹倆的初夜。
現在讓孫鶴年嘗到喪子之痛,也算是血債血償了。
再說這種人面獸心的老色批,有什麼臉再去摧殘人家的遺體?
甚至,餘閒可以想象到,孫鶴年會如何摧殘何憐香的遺體。
比如扒光衣服后懸挂在城門口,逼得何惜玉現身!
然而,不齒歸不齒,餘閒卻不知道該如何制止。
威遠侯他們想必也是如此。
「是我爹讓你去找遺體的?」餘閒問道。
林三苦著臉道:「侯爺他們也沒轍。」
確實沒轍。
一個敵國餘孽,殺人重犯,事主來索要遺體,威遠侯拿什麼理由拒絕?
特別是威遠侯府如今還處於如履薄冰的時期。
「公子,我得趕去祠堂那邊了,免得我那兩個哥哥把遺體送走。」林三說著就要往祠堂方向去。
餘閒淡淡道:「他倆剛剛已經送走了。」
「啊?這可麻煩了!」林三跺腳道:「他們走了多久,我得趕緊追上去,叮囑他們把屍體火化了!」
餘閒一怔,問道:「我爹派你來,是想要燒了何憐香的屍體?」
林三點點頭:「其實是夫人偷偷吩咐的,回頭孫尚書追問起來,就說我們早早就把人燒了。」
餘閒莞爾。
自己的新爹新媽,良心貌似比自己多一些。
燒了也好,起碼不用死後還被人糟踐了。
就在兩人閑談的時候,一朵黑雲悄然遮住了月亮。
同時,一道幽暗的紅芒,詭異的從內院角落的假山後冒出來,如水流般的快速滑向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