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捉魚的傀儡
現在杜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似乎對外界有一些感覺，但意識卻總是飄飄忽忽，時有時無。
脫離了劇毒藥液的浸泡，在恍惚間杜陽看見星魂陣七十二面體裂隙間的那些柔軟白光停止了生長。
身邊的一切都暗淡下來，無數螞蟻撕咬的感覺漸漸淡化，一種奇熱開始在血液里蔓延。
熱……
真熱……
杜陽習慣性地想用手去擦汗，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
身體的每個部分，每一寸肌膚，都疼得快要碎裂掉，頭疼得也向要炸開一樣。
他明明拼儘力氣瞪大眼睛，可就是什麼都看不見。好像視神經已經麻痹僵化了。
腦海里的星魂陣卻像一個燒得發紅的鐵塊，發出灼熱的紅光。
「我這是在哪裡？四十九天結束了么？」一個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
過了好長時間，杜陽終於恢復了一些視力。
當他勉強睜開眼睛，卻看見自己的身下，原始森林的樹木正在飛馳一般地往後略過。
嘴巴里都是苦鹹的血腥味，一呼一吸之間，胸腔里的肺子痛的像要被撕裂，心臟微弱的跳動，而且跳跳停停。
這就是浸泡中途被打斷的結果吧……
下個瞬間，杜陽的意識陷入了昏迷，再次昏了過去。
「小子！醒醒！我知道你沒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陽感到臉上冰冰涼涼，似乎有人用冷水拍了自己幾下。
睜開眼睛看時，卻發現有個「野人」正盯著自己。
「嗯，小子，你碰上我老人家，是你的福分！我看過你的基礎，基礎還算不錯，不過，被杜驚雷那老蠢蛋那麼一搞，也就廢啦！幸好有我老人家，慧眼識珠，出手打斷了他們，才有你的命在！」
杜陽艱難地翻身坐起，看著眼前的這個「野人」心中發苦：救我？應該是差點被你害死才對吧！
不過他稍一琢磨，就知道眼前這個老傢伙別看邋遢，恐怕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否則他怎麼能從那麼多人手裡把自己劫持出來？
「乖徒弟，以後你就叫我師父！有我這樣的師父，是你八輩子修來的榮耀，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
咕嚕嚕……
突然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傳來，老瘋子柯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皺眉道：「好徒弟，師父餓了，外邊的河裡有魚，去抓魚給為師吃！」
杜陽皺了皺眉，全身的骨頭痛得好似寸寸碎裂一般，呼吸尚且費力，那還有力氣站得起來？
老瘋子幾步趕到近前，忽然就伸出大手，用力按在杜陽的頭頂。
杜陽只覺得一股說不出多麼詭異的東西鑽進了自己的頭頂，滑膩得好像一條鰻魚，冰冰涼涼，在血脈之中竄蹦亂跳，最後落於腹內。
說也奇怪，經過這麼一折騰，馬上全身恢復了力氣，全身那股熾熱被強行壓制了一半，只是舉手投足間依舊酸痛無比。
「去！抓魚！」
老瘋子不知道在杜陽後背上畫了個什麼圖案，杜陽就覺得自己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然後機械地向洞外走去。
「你個老變態！老無恥……」杜陽不滿的叫罵道。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這話一出了口，就變成「親愛的師父」一類肉麻的詞兒。
事實證明，眼前的這個老變態，實力絕對在老爺子杜驚雷之上，至少他操縱人這一手本事，還沒看見誰會過。
這時杜陽才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這是一間石制的洞穴，走到外面，開始傳來悅耳的水聲。往下看去，嚇了杜陽一跳。原來這間石洞建造在峭壁之上，峭壁下方，是個很大的水潭，上方的瀑布直落水潭中央，故而發出響亮的水聲。
噗通！！！
杜陽身子就像棍子一樣直挺挺的扎進水裡，然後……這水潭並不深，杜陽的動作機械得像個木偶，開始抓魚。
雖然動作機械，但是速度卻出奇地快。不知道老瘋子用了什麼招數，現在杜陽出手便能牢牢抓住水裡的游魚，這是從前不敢想的。
杜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腦袋裡似乎有個火熱滾燙的核心將要爆開，每次要到爆炸邊緣，老瘋子壓在他身體里的那股冰冷能量就鑽出來冷卻一下。
自己的呼吸心跳也是時斷時續，每當心臟停止跳動，那股能量就鑽出來抽打兩下心臟，使它恢復跳動，而且毫不客氣地發出指令：抓魚。
也許要不是這個東西，自己被中斷浸泡后，早就爆體而亡了。
沒用幾分鐘，杜陽便捉了三四條大魚。
加上他自己也餓了，撿了一些枯樹枝，回到石洞中生起火來，將魚放在火上炙烤。
時間不大，烤魚便發出了陣陣香味。
柯項看得直流口水，等不及便搶過一條，也不吐刺，兩三口吃了個精光。
「嗯，好吃！好吃啊！」
他再拿起一條，剛要入口，卻瞥見火上還烤著兩條，索性笑眯眯一併拿了來，兩手各拿一條，嘴巴上還咬著一條，含混不清道：「是我的，這些都是我的……」
看他這幅樣子，杜陽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人雖然敵友不辨，本事很強又很古怪，但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看他行事任性乖張，似乎心智出了問題，倒有幾分像是沒長大的孩子。
「師……師父……」杜陽試探著叫了一聲。也許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這老頭，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
老瘋子聽到這句師父后，樂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好小子！多叫兩聲，我老人家愛聽……」
杜陽暗道：「你愛聽？你倒是把我身上這傀儡控去了啊……」
也不知道老瘋子是怎麼做的，幾口吃掉四條大魚后，火邊上就只剩兩條小的，杜陽伸手想去拿這兩條小的來充饑時，胳膊居然不受控制一般繞了一圈回來，巴掌捂在自己嘴巴上。
老天！還讓不讓人活了！我餓啊！
老瘋子酒足飯飽，用一根大魚刺滿意的剔著牙齒：「你小子想吃魚了？告訴你，你這身子骨，六小時內吃東西必死！神都救不了你！睡覺去吧！」
啪！
老瘋子打了個響指，杜陽無比委屈地自動走回到洞穴的一角，像個機器人似的躺在地上，自動打出了鼾聲……
當杜陽醒來的時候，正是午夜。皎潔的月光從洞口射進來，讓整個石洞里充滿了柔和的月光。然後……
杜陽看到了一張大臉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這下糟糕了！」杜陽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莫非，這老瘋子有那種癖好？看來自己要晚節不保了……
「起來吧，小子，我老人家把你帶到這裡，不是來讓你睡覺滴！你的基礎不錯，只是你的星魂陣尚未長開！那幫蠢蛋妄想用劇毒黑熾莓的奇毒心火來催發，豈不知你的體質正好與之相剋，真是愚蠢！」
老瘋子一副指點河山的氣勢：「劇毒黑熾莓的奇毒心火隨可催發一時，但催發之後便日漸萎縮，縱使催發成功，此人也會壽命大減。唯一可行之法，只有極寒之冰力！而這過程更不可緩慢，必須在頃刻之間爆發而出，以極寒之冰力覆蓋星魂陣，極寒所致，才能逼迫星魂陣發育！小子！過來！」
杜陽想要抵抗卻沒有任何辦法，整個身體都已經不受控制。
他僵硬地走到屋子中央，盤坐在地上，就感到陰風陣陣，整個石室內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十幾度！而且，圍繞著老瘋子身邊一米的地方，已經開始噼里啪啦的下起冰雹來。
「徒弟！什麼也不要想！你馬上就會知道好處了！」
老瘋子長喝了一聲，身子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倒著飄了起來，然後頭頂對著杜陽的頭頂正中連在了一起。
瞬間石室內的溫度更低了！
就看見老瘋子的眼睛已經變成兩隻雪白的冰球，杜陽全身體表浸出的汗珠同時凝結成了冰粒，眼睛也像老瘋子一樣，變成了兩個雪白的冰球！
「啊啊啊啊啊啊！！！」
杜陽就感到自己的意識里，突然被灌進了如宇宙最深處那般冷的液態氮，大腦、身體、意識，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被凍結了！
這股無可匹敵的凍氣，被毫無保留地灌進了杜陽的腦髓，沒有一絲遺漏。
極寒和奇毒心火兩股迥然不同的能量猛烈的碰撞、衝擊，在杜陽的意識里掀起了滔天的風暴！
這兩股恐怖的能量不停地攻擊著一切，它們要絞碎所有能接觸到的東西，包括杜陽的肉體。
杜陽的眼睛翻成了冰霜般的白眼球，七竅中不斷流出血來。
終於……
咔嚓！！！
星魂陣終於不堪這兩股相反能量的撕咬，竟然瞬間崩碎了。
杜陽感到大腦遭受強烈無比的衝擊，頓時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種十分凄厲慍怒的嚎叫聲從不遠處傳來，那聲音在夜半里傳出，聽起來讓人心中發寒。
老瘋子也全身一個激靈道：「不好！這厲害的畜生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上門來？老夫剛剛損耗了大半的能量，現在要是被它發現，可是不妙！」
走到洞口的峭壁邊上，柯項手一揚，那隻火紅鱗甲的飛鳥霎時出現在半空中，老瘋子一把拎起杜陽放在鱗鳥的「後座」上，就像坐摩托車那樣，自己坐在前面，喝令一聲「走」！
鱗鳥瞬間消失在夜空中，化為一個小點。
但是老瘋子本就心智不全，光顧著逃命，忘了杜陽已經昏厥過去，根本坐不穩。
一聲「走」，鱗鳥和他已經在十幾里開外。可憐杜陽在半空中的身子原地未動，被帶得翻了個跟頭，噗通一聲掉進水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