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醉入紅樓
「啊……」
榮國公府內,花園深處,一道嬌柔且稚嫩的尖叫聲傳出。
一個約十三、四歲的紫衣少年滿身酒氣,捂著後腦勺,閉目靠在石柱邊。
另一個身穿鵝黃色裙子的蘿莉少女滿臉緋紅,在抹著眼淚。
拱門處,瞬間湧入十幾個嬤嬤、婆子、丫鬟、壯仆。
榮國公內院大廳。
「撲……」紫衣少年被兩個強壯女僕粗魯扔在地上。
「嘶……」他的臉碰到地上,磕到了嘴唇,牙齒咬傷舌頭。
劇烈的痛楚震醒了紫衣少年。
「孽障,看你乾的什麼爛事,今天老身要施行家法,,鳳丫頭,你說應該杖斃了還是……」
主座上一個滿頭白髮,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婦人,撫慰著懷抱中嚶嚶哭泣的少女。
下首一個鳳眼柳眉,膚白如霜,身段豐腴的美貌少婦冷著臉道:「老祖宗,杖斃有傷天和,您老大壽將至,也不好沾了血腥,不如杖責一百,以儆效尤……」
兩旁貴婦、少女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王熙鳳不愧為賈府大管家,有名的鳳辣子,處事方式老練,手段真的是毒辣無比。
既保全了老祖宗的名聲,又懲罰了犯事之人,再震懾一旁的家丁、奴僕,一舉三得。
平時辦事者有偷懶、異心的人,聞言不由心頭一寒,忙垂下頭,不敢與她對視。jj.br>
效果立桿見影,王熙鳳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如此甚好。」賈府老祖宗滿意點點頭,瞪了一眼堂下跪著的少年:「孽障,罰你杖責一百,你服不服?」
「不服……」紫衣少年頓時清醒過來,仰首倔強道。
他原是富二代,家裡被商場上對手整的家破人亡,連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也被***至死。
他消失五年,再次出現時,血洗了仇敵幾十口人。
大仇得報,在金陵女友墳前大醉一場。
醒來發現穿越到紅樓,寧國府中的一名族人,名字叫:賈玉京。
初來乍到,他不想莫名其妙做替死鬼。
杖責一百,和杖斃有什麼區別?
他現在這具半殘公子哥兒,三十杖估計都死翹翹了。
毒,你好毒!
賈玉京倔強抬頭看著王熙鳳,長的倒是美艷動人,但這女人心腸好像不太好。
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
老祖宗怒極反笑道:「喲嚯,你不服?是老身冤枉了你這個小輩?還是有什麼原因?」
「老祖宗,您老要玉京死,玉京不得不死,但處罰,總得講理吧?」賈玉京抬手一拱,正氣凜然道。
「你、你……」老祖宗眼角一跳,人中都幾乎萎縮成一團了,臉色非常不好看。
這樣的事怎可能讓其她人知道,傳出去榮國府的尊嚴、顏面都丟盡了。
「你非禮了人家……」老祖宗懷抱中的小蘿莉眼淚婆娑,急聲道,她現在還感覺到胸口疼痛。
「嗝!」老祖宗一陣氣悶,孫女居然說了出來,這事還能掩蓋住?
「老祖宗,您老靜心考慮一下,我再色迷心竅。
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等下流行徑。
當時是腳下一滑,跌倒了,才發生了誤會……」賈玉京委屈巴巴道。
「對、對,小猴子平時自命風流而不下流,當中應該是有所誤會……」人群中,一個長得如玉的少年伸出頭為他辯解。
「寶玉,你今天不是要去上學的么?為何在此?」老祖宗皺眉道。
「這個、這個……」賈寶玉吞吞吐吐,額上冒汗,急中生智道:「回老祖宗,孫兒肚子不舒服,就沒有去了!」
「嗯?」賈母人老,眼睛可不老,看著寶貝孫兒的拙劣表演,再掃了一眼醉醺醺的賈玉京。
肯定又是一幫公子哥兒一起逃學去喝酒了。
「哼……」老祖宗沉吟了一會,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今天的事,所有人都要將此事爛在肚子里,若外面有什麼傳言,花園裡的花花草草正缺肥料呢,爾等聽到了沒有?」
眾婦人身子一哆嗦,額上冒汗,連忙躬身回道:「是!」
賈母喝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杖責二十……」
「鳳丫頭,此事你怎麼看?」堂內只剩老祖宗與王熙鳳。
王熙鳳柳眉一挑,思忖一會恭敬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老祖宗處理甚為穩妥,鳳兒還得多向您取取經,學習一下穩字訣。」
「呵呵,你這丫頭,凈說奉承話,這家裡大小事務你處理的整整有條,換了老身,也做不得如此通順……」老祖宗臉上皺紋一松,張嘴一笑,然後嘆道:
「唉!老身知道管著幾百號人有多難,若不是家中沒有一個男兒有能力管著,我等婦人豈會掌控諾大的一個賈府。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這不是什麼好事……」
王熙鳳聞言心頭一跳,她當然知道其中的典故。
女性掌權,顛倒陰陽上會國破,下會家亡。
她小心翼翼道:「寶二爺,聰慧過人,待他成長后,自會挑起賈府大梁……」
老祖宗擺擺手阻止她說下去:「鳳丫頭,寶玉這孩子若有你這手段,自不用說話,但依他的性子……」
老祖宗搖頭一嘆,沒有再說下去。
手中轉動的檀香佛珠突然一停,話題忽轉:「對了,今堂上稱玉京那小兒是哪房的人?」
「回老祖宗,他是寧府國公爺家中的人。
祖上是國公爺近身侍衛,姓白,后賜姓賈,與賈蓉小老爺平輩呢。
不過年紀小小,喜酗酒滋事、聚賭鬥雞狗,常與一群公子爺游京淮河畔。
上花船,美曰其名尋找作詩詞的靈感,其實都是借口,作的也是一些歪詩歪詞!」
王大管家記憶力極強,東西兩府幾百號人出身來歷了如指掌。
履歷張口就來,毫不滯澀,活生生是個移動硬碟,好生讓人佩服。
「唔!」老祖宗嘴角一抽,牙疼了,又是一個憑祖上榮耀生存的紈絝子弟。
她手中佛珠又轉動的飛快,好一會兒,驟然停住:「那小兒可有婚配?」
「這個……」王熙鳳微微一驚,嚅嚅道:「老祖宗,您不會是想將四小姐許配給他吧?」
「唉!」賈母將紫檀佛珠放在茶几上,緩緩道:「今兒之事,恐日後丫頭的夫家難以接受,這小兒若無劣事,倒可考慮一下……」
「算了,她還年幼,時日一久,或可沖淡此事!」賈母想了一下,又道。
王熙鳳點點頭,但兩人深知這等醜事極難讓人忘卻。
它日婚嫁的人家必是貴族中人,可以隱瞞一時,一旦被人揭穿,終是不好收場。
「可惡的小兒!」賈母越想越發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