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潛入

王良下意識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後腦勺，手剛抬到一半，就放了下去。

一旁的老魏笑了：「怎麼樣，還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王良沒有說話，而是將屍體翻過身來，看著後腦勺的傷口。

「害，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老魏呼出一口氣，「致死條件是枕骨粉碎性骨折，導致腦實質大面積破碎，這種傷口，雖然沒有當場死亡，但如果沒能及時救治的話，也基本判了死刑了，再加那照著脖子砍的一刀，才會當場斃命。」

「不對。」王良說。

「什麼不對？屍檢報告出來就是這個，還有哪有問題？」老魏笑著說。

「二次傷口！」王良看向老魏，「後腦勺這邊，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有兩次鈍器擊打的痕迹。」

「而且，從時間上來看，枕骨的傷口要比肩膀和頸部的傷口要早。」王良深吸了一口氣。

這事兒太過詭異，就算聰明如王良，他都不知道怎麼跟明亮和老魏解釋。

難不成是要和他們說，崔紅英其實是被髒東西給殺死後，附身在她的身上，再讓夏媽殺一遍？

「老魏！」明亮沉著一張臉看向他。

老魏見著明亮那副陰沉的臉，後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咽了口唾沫：「我再做一次屍檢。」

明亮皺著眉頭，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如果事實真的和你猜的一樣，那問題就大了。」

王良知道，他說的是造成傷口的時間前後問題。

如果一個人枕骨骨折，腦幹受損，她怎麼可能還有餘力反抗？

夏媽的那砍在肩膀上的一刀，明顯是沖著要她命去的，難道還能是砍歪了不成？

「師傅，八點三十二分的時候，監控有拍到什麼嗎？」王良問。

明亮瞟了王良一眼，搖了搖頭：「從崔紅英回家之後，都只有夏媽一個人進過她的房間。」

聞言，王良皺了皺眉。

陰部都不查一下的嗎？

就算監控沒有拍到那個男人，根據體內殘留的精子也能知道，她臨死前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她的房子里！

這老魏可能有點……

「陰部有檢查過嗎？」王良問。

聞言，明亮一怔，目光越來越冷了：「老魏！」

「有！」老魏喊了一聲，隨即簡單地查看了一番，「崔紅英臨死前恐怕是有過性行為的，我馬上檢驗。」

聽著老魏這話，明亮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胡亂抓了抓頭髮。

這種細節都能忽略，這老魏十幾年的法醫經驗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過好在，那個男人的精子活性很高，時間已經接近24小時了，但提取出來的精子樣本，還是一副活潑的狀態。

「我馬上送去檢驗。」老魏自知是自己工作的疏忽，導致那麼重要的證據拖到現在才被發現。

「行，辛苦了。」明亮雖是黑著一副臉，但嘴上還是給老魏留了面子。

隨即他又看向王良：「結果得兩三個小時才能出來，我們先回去。」

王良點點頭。

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張琴就湊了上來，看著王良的目光在燈光下閃爍。

「明亮隊長，怎麼樣了？」

「案子又有了新的進展。」明亮深吸了一口氣，「崔紅英臨死前有過性行為，老魏已經帶著精子的DNA樣本送去檢驗了。」

「真的假的？所以案發現場還有第三個人？」小武驚訝道，崔紅英住處的監控是他調取的，

從崔紅英回家到發現她的屍體，除了夏媽就再沒有第二個人進去過，她住的還是十六樓。

「不好說，先等DNA結果出來吧。」明亮點上一根煙，「那個叫薇薇的孩子查到了嗎？」

「查到了，剛也打去了電話，對方說我們隨時都可以過去。」小武說道。

「行，地址發給我。」明亮把才抽了兩口的眼丟進煙灰缸，「王良，我們走。」

王良點點頭。

這時，張琴也湊了過來：「我也一起。」

明亮回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行，一起吧。」

下樓的時候王良見到了還在樓下焦急等待的林莎一行人。

余天亮的酒醒了大半，此時正坐在台階上看著王良，一言不發。

「小良，情況怎麼樣了？」林莎湊上前問。

「放心，在查。」

林莎知道王良說話的分量，心裡那根緊繃著的弦鬆了大半。

倒是另一個人開口道：「真的沒問題嗎？我聽我市長辦公室的朋友說，上頭很重視這件案子，下了七天的限令。」

「我怎麼不知道？」明亮冷冷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被明亮的眼神給嚇到了，那人有些尷尬：「我朋友說，市長辦公室新來了個秘書，做事很兇，這也是他剛剛才告訴我的。」

「這事兒輪不到你們操心。」

明亮說完，就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王良讓林莎他們先回去，有消息再通知他們，便跟著明亮去了停車場。

明亮丟給王良一把車鑰匙，便坐上了副駕：「光明壹號，121。」

光明壹號是位於花城區的一個老牌別墅小區，算不上特別高檔，一棟的價格在兩三千萬左右，許多光明市的企業家都住在這邊。

見有警車開過來，保安小哥很快就放行，還騎著一輛電動車在前面帶路。

據保安小哥介紹，121號的業主名叫楊志友，一年前搬來的光明壹號，不過買來以後就沒怎麼住過，他一年裡都沒見過幾次。

嘴裡還問著楊志友犯了什麼罪，怎麼今天剛一回來警察就找上門來了。

明亮讓他別好奇，便是和張琴敲響了121號的大門。

楊志友出來迎接，一臉的笑意，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明亮一行人過來的目的。

「孩子睡了，有什麼事就在客廳問吧。」楊志友的妻子說。

「八點就睡了？你家孩子睡那麼早嗎？」明亮問。

「剛旅遊完回來，小孩子玩累了就睡，這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楊志友說。

……

王良並沒有跟著明亮一起下車，而是等他們兩個進到房子里，又等了一分鐘，這才下車抬頭看著這棟獨門獨戶的別墅。

他們這次被安排到這裡來，多半也是為了應付警察的調查，想再隱藏得更深一點。

或者說，他們在光明市，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這麼大費周章，只是為了獲取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

王良深吸一口氣，偷偷摸進院子，順著排水管道就爬上了二樓陽台。

陽台的門沒鎖，他很是順利地就進到了房子裡面。

房子很乾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想來是為了應付警方調查，特意在回家之前做了個保潔。

脫下鞋子放在陽台上，又拿出手機打開照明，王良環視了二樓一圈。

二樓是一個主卧，一個次卧，一個大書房和一個衛生間。

王良推開主卧的門，裡面粗略估計得有近三十平米，梳妝台，衣帽間，獨立衛生間應有盡有，房間打掃得很乾凈，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是實在沒有任何生活的氣息。

但這也很好解釋。

他們並不常住在這裡。

王良的目標並不是那對姓楊的夫妻，他只是匆匆瞥了幾眼便退出主卧，來到次卧的門口。

「咔嚓。」

打開次卧的門，王良就看到了睡在床上的小女孩。

是薇薇！

小姑娘睡得很沉，五六秒才呼吸一次，王良緩緩走到床邊，背著窗外的月光，目光冷漠地看著她，準備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唔——」

薇薇扭著身子，伸出手，揉著眼睛。

「媽媽！」

她閉著眼睛喊。

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高跟鞋上樓的腳步聲。

來不及了！

王良只得放棄俯瞰薇薇記憶的想法，直接卧倒，滾進了床底下。

高跟鞋沖了進來，噠噠噠的聲音回蕩在王良的耳邊。

「薇薇，媽媽在呢，媽媽在呢。」

「媽媽，我要喝水。」薇薇喊著。

「好。」女人抱起薇薇。

隨著高跟鞋聲音越來越遠，王良才吐出那口屏在胸口的氣。

巧合?

還是是被發現了？

王良沒有過多考慮其他，又滾出床底，照著來時的路線回到陽台，穿上鞋子，王良直接跳了下去，在柔軟的草坪上翻滾一圈，回到了警車上。

幾乎和王良關上車門的同一時間，明亮和張琴出來了。

楊志友在後面送，他的妻子手裡抱著薇薇也在一旁跟著。

兩人的步子很奇怪，僵硬，看起來很害怕，像是殭屍一樣。

就連表情也很不自然。

「就送到這吧，楊先生，感謝您的配合。」明亮走到車邊，轉過身對他們說道。

王良怔怔地看著女人懷裡抱著的楊薇薇。

只見楊薇薇也朝他投來目光。

「好，那我們就回去了。」楊志友說。

「明隊長，我們近期都在光明市的，要是需要我們協助辦案，隨時聯繫我們。」楊志友的妻子也是說道。

「謝謝，那我們就先走了。」說著，明亮便是坐上副駕。

……

光明壹號，121。

楊志友站在客廳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掀開窗帘，看著警車漸行漸遠，這才長舒了口氣。

「走了？」女人抱著楊薇薇，神色還略帶一絲慌張。

「走了。」楊志友有氣無力地回到沙發，一屁股坐了上去，「沒想到那麼快就查過來了。」

「還好，沒讓他們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女人舒展了一下面部表情，

下一瞬，她懷裡的楊薇薇就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五根手指深深摳進皮膚，絲絲鮮血從皮膚上冒出。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