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入室

回警視廳的路上，明亮一邊抽煙，一邊回想著在楊志友家裡發生的事情。

「明隊長，他們一家看起來挺正常的，但那個女人，總覺得她好像一直很害怕那個叫薇薇的女孩子。」張琴在後座說道，「還有她一直抱著薇薇，這事兒也很奇怪。」

「乍一眼看像是一家人，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彆扭對不對？」明亮說。

「對！」張琴點頭，「八歲的孩子，應該已經上二年級了，誰家二年級的孩子還一直要媽媽抱著，況且薇薇還是從福利院里被領養的。」

「師傅，你準備怎麼做？」王良用餘光看了一眼明亮，出聲問道。

「先監視一段時間吧。」明亮說，隨即轉過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王良，「還有，以後別再喊我師傅了，我不收徒弟的。」

「為什麼？」

「沒什麼為什麼。」明亮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將煙頭在車子里按在車上的滅煙盒裡。

「我的建議是，先不要監視。」王良說。

「哦？理由呢？」明亮問。

「沒有理由。」王良說，「合理合法的領養手續，我估計楊志友夫婦也不會有什麼案底，如果派人監視被發現，以楊志友企業家的身份，只會徒增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也是。」張琴在一旁附和，「王良學弟說的不無道理。」

明亮思考著點點頭：「也是。」

聽到想要的答覆后，王良繼續說道：「如果想儘快破這個案子的話，就應該從那個男人的DNA入手，而不是那些被領養的兒童。」

「所以，我們今天就這樣了？」張琴問。

「我的建議是，先都休息好，等DNA檢驗結果出來，再做接下來的打算。」王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明亮苦笑一聲：「我怎麼總覺得在被你牽著鼻子走？」

「沒有吧？」王良面不改色地說，「我只是給出我認為現在最合理的方法。」

「行，那就先這樣，等明天的時候我再聯繫你吧。」明亮說著，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苦笑道，「正好我今天也回家陪陪我姑娘。」

「好。」王良說著，那雙半睜著的眼眸在都市的霓虹下泛著微光，「那我到前面的花城中心就下車。」

「我也到花城中心！」張琴在後座喊道。

「要不要我把你們送回家？」明亮無奈。

「也是可以。」王良說，「那就……西風區西風街233號。」

「算了算了，我住北海區，把你們送回家，我再去單位拿車，到家不得凌晨？就到花城中心吧，你們坐地鐵回去。」明亮沒好氣地道。

……

到花城中心，王良和張琴跟明亮打了個招呼便下了車。

花城區雖說沒有臨江區和市政中心那麼繁華，但也是光明市數一數二的在夜晚抬眼便是霓虹的地方了。

特別是花城中心。

當年，市長為了吸引外資企業投資，投入重金建造了高達366米的花城中心。

王良抬眼看著這座屹立在夜空下的建築，外部的玻璃倒映著其他矮小建築的影子。

在它的中間的巨型液晶屏上，滾動著祝福的話語。

「熱烈慶祝搏擊健身十歲生日快樂！」

「搏擊健身！DayDayUp！」

「搏擊健身……」張琴站在王良身邊，也是抬頭看著那液晶屏上的祝福字體，「我記得有一件案子是關於他們的一個區域經理的。

」

王良知道，張琴說的是那個南桐的案子。

「他清醒了？」王良問。

「沒有。」張琴無奈搖頭，又問道，「王良學弟怎麼會覺得他能好？精神科醫生說他這輩子只能在精神病院度過了。」

王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說道：「很晚了，學姐我就先回去了。」

「不晚吧？才八點多，要不一起吃個飯？我請客。」張琴興沖沖地說，「我好久沒來花城中心了。」

王良看了她一眼：「你很有錢？」

花城中心的餐廳，普遍人均兩百朝上。

「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今天謝謝學姐了，有空我請你吃火鍋。」沒等張琴回話，王良就自顧自地走向花城中心地鐵站。

張琴看著王良漸行漸遠的背影，一雙黛眉擰成一團，嘴巴嘟著，狠狠跺了跺腳，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她也要坐車回家，

北海區，

和明亮家住的很近。

……

王良回到自家小賣部的時候，已經快九點半了。

見到王良的時候，坐在櫃檯里的唐婉嚇了一跳，抱著西洛就起身了。

「老闆！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有點事。」王良說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唐婉，舔了舔嘴巴，「小婉，我記得你以前送過外賣是嗎？」

「嗯。」

當時為了賺生活費，她借了一個住在附近的朋友的賬號，又托他搞了一身黃色的外賣員衣服，每天晚上都會出去送幾個小時外賣。

「那衣服還在嗎？」王良問。

「在的。」

王良點點頭，隨即又問：「我記得你是不是買過絲襪？黑絲。」

聞言，唐婉愣了愣，好久才道：「昂……」

隨後又有些支支吾吾：「怎，怎麼了老闆？」

「那性感的衣服呢？有沒有買過？」王良再問。

只是一瞬間，唐婉的小臉就紅到了脖子根，手裡不停地揉著西洛的頭，毛都快擼沒了，腦袋也垂了下來，死死咬著嘴唇，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去，把那些衣服都拿過來。」王良說，「把那個外賣員衣服也帶上。」

咕嚕——

唐婉猛咽一口唾沫，像是搗蒜般再次點了點頭，然後一陣小跑，就出了小賣部的門。

……

光明壹號，121。

一個外賣小妹按下了大門口的門鈴。

她穿著黑色的絲襪，因為比之前送外賣的時候胖了不少，原本的外賣服此時已經有點招架不住她的身材了，領口拉得很開，裡面甚至還墊了一層海綿胸墊。。

半分鐘不到，裡面的大門就開了，楊志友從大門裡探出頭來，看見柵欄門口站著一個外賣員，眉頭微微一皺。

「我沒點外賣啊。」

他覺得奇怪，也沒出門，就沖著外面喊：「我沒點外賣，你弄錯了吧？」

「楊總！是我啊！」外賣小妹嬌聲喊道。

楊志友一怔，連忙快步走了出來，在柵欄門裡面，皺眉盯著門外面的唐婉：「你是誰？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唔——」唐婉嘴巴一噘，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楊總，是你叫人家來的，你不能賴賬啊？」

「行了行了，別廢話，要多少錢。」

「一萬。」

「你特么鑲鑽的？趕緊滾！不然我報警了！」

楊志友算是明白了。

他被訛上了。

還特么是個送外賣的站街女！

「楊小強，你行！以後別特么想點外賣了。」唐婉看著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竄進了別墅，隨即話風一變，冷笑道。

「什麼楊小強，老子叫楊志友！」楊志友傻眼了。

「啊？這裡不是21號？」唐婉呆住。

「這裡是121號。」楊志友翻了個白眼，「趕緊給我滾，什麼玩意。」

「不好意思啊楊總，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唐婉連忙哈腰道歉，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

「晦氣。」楊志友見唐婉離開，罵罵咧咧地走回別墅，剛進門，就感覺琵琶骨一疼，然後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王良冷冷看著被打暈的楊志友，快步走上樓梯。

這次，他連鞋子都沒脫。

走上二樓，王良直接就推門進了次卧。

房間里沒有開燈，薇薇獨自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月亮。

月亮很亮，又孤獨又清冷，流瀉出清冽的光波，傾灑在房間里的地板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王良，表情里有些意外，但隨即又釋然了：「還戴個奧特曼面具，讓我猜猜你是誰，那個刑警隊長……還是……那個之前偷偷摸進我這個小女孩閨房的流氓？」

見王良沒有回答，她輕聲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左邊的位置，道：「來，坐。」

王良沒有說話，警惕著緩緩朝她走去，坐在她的身邊。

還未開口，王良就感覺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那是一把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