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葬禮

空蕩的房間里點著一盞小檯燈，窗外蟲鳴聲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凌晨三點，家中的親戚還是不放心，上廁所的功夫過來走動一下，把手放在奶奶鼻前，直到感覺到呼吸帶來的氣流才放心的回房間休息。

趙磊坐在床邊，不敢合眼，生怕錯過了，趙磊害怕，時間走的太快了。

凌晨四點，樓下傳來了汽車聲，緊接著房門就被推開了，趙爸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後，又放慢了腳步。

「你怎麼回來了？」

「接了你的電話后總覺得不放心，晚上睡覺都睡不著，開車回來看下。」

看著眼睛布滿血絲的父親，趙磊心裡不是滋味。

這時房門打開，家裡的叔叔伯伯也都被驚醒了，看到趙林回來，打了個招呼，也沒過多詢問回來的原因。

凌晨四點半，因為趙爸的到來，大家也都沒了睡意。家中的大人小孩都呆在房間里，女人們坐在一起，悲傷的看著床上的老人，不是感嘆一句老人家的命苦。男人們坐在一起，時不時低聲的說著一些生活瑣事。

房間就這麼大，家中小孩都被趕到了門口，趙磊就站在門邊看著奶奶。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在知道時間的情況下看著親人離去，趙磊的心上感覺空落落的。

凌晨四點五十，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眼，眼神也不再渾濁，老人坐在床頭，眾人都圍了上去，老人慈祥的一笑，趙磊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都回來了啊。」老人看著房間里的一家老小出聲。

「媽，是不是我們太吵了，把你吵醒了。」

「媽，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

大人們都紛紛開口詢問，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沒事，我就是好像看到了你們爸爸，不知道他在那邊過的怎麼樣，是不是去天堂了。睜開眼就看到你們都在，我心裡歡喜。」

奶奶緩緩的掃過眾人。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海濤結婚咯。」

趙海濤，趙磊的堂哥，今年剛大一，他是家中的長子，和趙磊一樣也是奶奶從小帶大的，他對奶奶的感情不比趙磊少。

趙海濤連忙跑過去跪在床頭，哽咽著說：「一定可以的，我畢業就結婚，第二年就生個大胖小子，我還想讓您幫我帶孩子呢。」

「奶奶這麼大年紀可帶不了了，讓你媽去帶去，奶奶老了。」說著奶奶摸了摸趙海濤的頭。

「媽，你可沒老，等著病好了想帶幾個我讓海濤生幾個。」大媽也抹著眼淚說道。

「我以前養豬都沒聽說過想生幾個生幾個。胡鬧。」

說完奶奶又看著眾人，說著他們小時候多麼調皮多麼搗蛋，又叮囑了一番家中的三兄弟。

悲傷的情緒在房間中瀰漫，家中的女人們已經邊抹眼淚邊低頭應和著，男人們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最後，奶奶把趙磊叫到身旁。

「磊磊，你要好好讀書啊，家裡就你最聰明了，以後考個好大學，讓奶奶開心下。」

「好，好，好，奶奶你一定要看到我考上大學。」

趙磊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老人說完這句話，摸著趙磊的頭，滿意的笑了，靠著牆頭看著窗外，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趙磊頭上的手也無力的垂下。

「媽！」

「奶奶！」

......

房間里是止不住的哭泣聲，

女人們或撲在床頭，或癱坐在地上，叔叔早已經泣不成聲了。

大伯和父親強忍著悲痛走出門外打起了電話，他們要通知家中的其他親戚，還要通知辦理後事的人。奶奶走了，一切都要他們來擔著了。

誰都沒想到老人會走的這麼突然，不一會兒，房間里就擠滿了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哭泣聲此起彼伏。整個房間都透著哀傷。

趙磊擦乾眼淚走出了房間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大概沒有什麼是比親人在眼前離世更在痛苦的事情了。

哭過之後，家裡忙碌了起來，按家裡的規矩，三天後就要下葬了，要辦酒席，建靈堂，做法事。忙碌的氣氛一下沖走了不少哀傷的氣息。

七月十八號早上，趙磊披麻戴孝的走在大路上，今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按規矩，大伯需要捧著奶奶的遺照在街上走一圈一直到河邊，這是送魂的意思。

中午吃過酒席后，大家開車把奶奶的遺體帶到老家的墳山上安葬，家中的男人都需要鏟一把土，希望老人家在地下能保佑兒孫。

葬禮結束，親戚們也就都走了，大伯要去上班，叔叔要去看店，父親要回去工作了，趙磊明天也要去學校，家中只剩下幾個女人要整理下後事，碩大的房子一下子就會變得空蕩蕩的。

趙磊感覺家中一下子失去了主梁骨，趙磊的媽媽時常望著遠方出神，又時常看著某個物品突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