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財寶的秘密
王三彪的刀從何方的頭上移開,指著夜色,發出提壯人膽的嘶吼:
「死道士,哪裡都有你,三番五次壞我的事。趕明兒,我發誓要拆了你的四方觀。媽的……」
「砰!」
王三彪的話還沒說完,眾人只聽見一聲悶響,一個隨從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死道士,出來。躲在樹后算什麼本事。」
又是「砰」的一聲,又有一個隨從倒下了。
「哎喲喲,日求,這筆賬我早晚要給你算!」
這一陣牢騷說完,王三彪和烏老梢忽地各自就鑽入密林,不見了身影。
何首烏見王三彪逃走了,稍稍鬆了一口氣。
何方連滾帶爬地到了何首烏的身邊。他攙扶著何首烏站起來。兩人看見不遠處站立著一個身影,又把父子倆嚇了一跳。
何方隱約看見那身影和衣衫飄逸,懷裡一隻什麼東西,如長發一般也隨風輕浮,好似一個鬼影。正在父子倆緊張之時,那黑影傳來話語:
「無量天尊。功德主可到貧道觀舍一歇,明日再行下山。」
聽聲辨人,這是四方觀吳道長的聲音。何首烏趕緊雙手作揖,感激地說道:
「感謝吳道長救我和我兒的性命。待往後,必上四方觀答謝。」
吳道長緩緩上前兩步,說:
「無量天尊。下山路長、功德主小心。」
說完,吳道長一手拖著一具屍體,消失在夜色中。
何方扶著何首烏,問:
「爸,這是哪個人?」
何首烏回答說:
「方娃,記得,這是何家的恩人。」
說罷,兩人在下山的路上,步履蹣跚。到了天亮,也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何首烏自覺心腹陣陣隱痛,突然一口腥熱吐到地上。兩人一看,吐出來的分明就是鮮血。
「爸,爸,你吐血了!」
何首烏緊緊地抓住何方的手,奮力地說:
「快,背我回村!」
何方不敢怠慢,背上何首烏向山下加快了腳步。
「兒啊!我們何家,有個秘密,我得告訴你。你要……」
何首烏話未說完,又昏死過去了。
何方背著他爸,終於在正午時,回到了卧龍村的家中。
一見何首烏不省人事,何李氏著急得嚎啕大哭。一個勁兒地問:
「方娃,你爸這是怎麼了?」
「媽,我們遇見土匪了……嗚嗚嗚…」
何方此時終於綳不住了,說完就大哭了。
何李氏聽著這話,無力地坐到了地上,埋怨著說:
「哎喲,造孽喲!都是你們何家老祖宗埋下的禍根喲!」
何方趕緊問了一句:
「媽,什麼禍根?」
何李氏話到嘴邊,欲言又止,轉而說道:
「快,去找鄒郎中來。」
何方把他爸放在了床上,就出了門。
待何李氏給何首烏換下了臟衣服,擦洗了身體,換上乾淨衣服,何方也帶著鄒郎中來了。
「鄒老哥,鄒老哥,快救救老何吧!」
來的郎中名叫鄒成,是周圍百十里還算有名的赤腳中醫。他家的很多草藥,都是何首烏進卧龍山採的。所以這兩家一向交好。
鄒郎中摸了摸脈,看了舌頭臉色,又問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說:
「能不能活,得看天意了。」
說完,鄒成拿起筆,開了藥方。人命關天,又是鄉鄰,他回到家裡,親自抓藥熬藥,然後再送過來。
他又交代道何李氏:
「切記需要靜養,不得動怒動氣。」
左鄰右舍三三兩兩的人,進了何家。噓寒問暖之外,就開始打聽了。
何方把上山撿到金色梳子、遭遇土匪的事情給這些鄰居說了。
這些鄰居雖然聽得心驚膽戰,但是對金色梳子有莫大的興趣,圍著何方問東問西。
這時,鄒成端著親自熬的湯藥來了。他把湯藥交給了何李氏。對這外屋的這群人就是一頓呵斥:
「你們有沒有正事要做?你們沒有正事,就不要耽擱人家正事。」
鄒成這一發火,聚攏的左鄰右舍都出了何家的門,結果又成群結隊地跑向卧龍山。
「這是救命之葯,葯猛。一個時辰之後就有可能起效了。一個時辰之後拿另外葯過來。」
鄒成交代完,又急匆匆地出門了。他剛走出何家的門,在屋外徘徊的羅長生就趕上鄒成的腳步,問:
「鄒老哥,何老哥這身體,遭不遭得住喲?」
鄒成一看是羅瘸子,也沒有避諱,悄悄地說:
「這回兇險,內傷重。脈象虛弱。我只能盡人事,他只能聽天命了。唉!」
鄒成說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鄒成這一通解說,羅長生也只聽個半解。倒是鄒成這一嘆氣,讓羅長生感到些許不祥。
羅長生一瘸一拐地走回何家門前。何方見著,有氣無力地說:
「羅叔,進屋坐!」
羅長生擺擺手,說:
「方娃,你莫急。何老哥是個好人。菩薩會保佑他。」
何方忍著眼淚,點點頭。
羅長生又想說些什麼,幾次都忍了回去。最後才說:
「何老哥要是醒來,你叫我一聲,我有事跟何老哥說。」
何方又點點頭。他看著羅叔一瘸一拐,還回了兩次頭,心裡想著:到底什麼事呢?
說到事兒,何方突然想起剛才他媽說「何家有埋下的禍根」。他進內屋,問:
「媽,你說何家有禍根。是什麼禍根?」
何李氏心裡著急著不省人事的男人,毫無心思其他事情。她回:
「你爸醒了,讓他給你說。」
何方出了內屋,正想找個椅子坐下,突然就聽到何首烏在床上驚恐地吼了一聲:
「方娃!快跑!」
何方急忙進內屋,只見何首烏坐在床上,揣著大氣,全身大汗淋漓。
「老何啊,老何啊!」
「爸!」
何首烏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在自己家裡。
「哎喲,我們遇到王三彪那個狗日的了。」
何首烏說著,就要下床了。
「老何,你莫下來。鄒老哥叫你卧床休息。」
「哎呀,我這全身都汗濕了,我要去洗個澡才安逸!」
話未說完,何首烏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何首烏這脾氣倔,何李氏也阻攔不住。何方馬上轉身就去找鄒郎中。在半道就遇見端著葯來的鄒成。
何方趕緊把他爸的情況說了一下,鄒成加快了腳步趕到了何家。
何首烏洗澡出來,雖然有些疲憊,但是精神還不錯。
何李氏一個勁兒地感謝著鄒成,就差沒有跪下了。
鄒成的臉色並沒有舒緩多少,他急著給何首烏摸了摸脈。兩手都摸脈之後,脈象平穩,臉色也比剛才正常了。
鄒成有些難以解釋,難道那一副救命的猛葯起了這麼大的作用?鄒成放下藥,交代一番,出門回去了。
鄒成返家的路上,羅長生蹲在路邊守著。羅長生再一次問起何老頭兒的狀況。
鄒成說:
「人倒是醒過來了。只是……」
羅長生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打斷了鄒成的話:
「鄒大哥簡直就是活神仙啊!」
羅長生心裡敞亮,只要何老哥在世,兩家孩子的婚事才完整。事不宜遲,他一瘸一跳地回家,叫上老婆女兒,趕去何家。
何首烏嚷嚷著餓了,何李氏去了廚房忙碌起來。
何方把茶水遞到他爸面前,問:
「爸,你說何家有秘密,媽說何家有禍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首烏先「嗯」了一聲。想想昨天他要是見了祖宗,何家的秘密不就這麼斷了么!他覺得是時候把何家世代守護的秘密告訴給何方了。
何首烏起身,搬開床邊裝衣物的大柜子。柜子和牆留出了一條縫。他伸手扣開了牆上的一塊木板,從牆縫裡拿出了一個小包裹。
「方娃,你聽我給你說。」
何首烏一邊拆開包裹,一邊說:
「我們何家的這個秘密跟卧龍山的財寶有關。」
說到這兒,何首烏拆開了包裹,拿出了一張寬約3寸,長約7寸的銅板。
何方接過銅板,薄如草紙。上面刻著一首詩:
卧龍山上仙洞多,仙人乘龍入蛟河。
仙人不知何處去,龍卧深淵日日歌。
這些字何方都認識,就是不明白什麼意思。他問:
「爸,這有什麼秘密?」
何首烏拉近了距離,輕聲說:
「這是何家祖上何忠留下來的。祖上何忠,是前朝張獻忠的部將,專管糧草輜重。張獻忠在西充兵敗,祖上何忠帶著一部分糧草輜重和金銀軍資轉戰到這巴山腹地,準備繼續抗清。」
何首烏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瞧了瞧,繼續說道:
「清軍圍剿得兇狠,到這兒的人不是戰死的,就是病死的,逃亡的也多得不得了。很快祖上何忠身邊就沒有幾個人了。活著的人為了金銀財寶,又相互內訌起來。祖上何忠不得不召集手下兄弟,聚在一起商議分了財寶各自謀生去。」
何方聽到這裡,急著問了一句:
「財寶就這樣分了?」
何首烏搖搖頭。繼續說道:
「這只是祖上何忠設的一個局。他的手下聚齊了,他在酒菜里下了毒。除了祖上何忠,其餘的人都中毒了。沒死的,都被他用刀砍死了。」
何方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何首烏解釋說:
「方娃,祖上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清兵在圍剿,內部也無鬥志。不管是逃命還是守護財寶,祖上何忠隨時都可能被身邊的人暗殺了。」
「那財寶呢?」
何首烏搖搖頭,一臉的疑惑。說:
「為了不讓清兵找到財寶,祖上就把財寶藏起來了。清兵到了羊滾崖,只找到了一堆屍體。清兵把金銀山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有找到財寶。後來清軍雖然撤了。但是財寶的事情就擴散開了。官、匪、本地村民、外來流民都明裡暗裡湧進金銀山尋找財寶。但是大家都沒有找到財寶。」
「那財寶到底在哪裡呢?」何方又急著問。
何首烏搖搖頭,說:
「財寶到底在哪兒,就是個迷。祖上何忠臨終時只留下這麼一塊銅牌子。還交代財寶就在這銅牌里,何家後世子孫要守護財寶。這塊牌子就這樣一代一代地傳下來。你爺爺到臨終前就給了我,我也是在那時才知道何家的這些事情。這些年進山一直也在尋找,就是沒有眉目。」
說話間,何李氏進來,正好聽到父子倆的談話。她氣惱著說:
「那就是個禍根。你們何家人幾代人就被這麼一個鐵牌子拴在山腳下……」
「閉嘴!你個婦道人家,曉得啥子!」何首烏對著何李氏就是一聲吼。
何李氏沒有吭聲,只是說:
「飯菜弄好了,出來吃飯。」
這時,門口出來了羅瘸子的喊聲。
「何老哥,你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