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果然沒那麼簡單
兩人跟著這位看守老伯各自領了三柱香后便走進了供奉龍神的主殿。殿的中間放在一張大的紅木桌，上頭鋪著大紅色的布，紅布上還垂掛著五顏六色的吊穗流蘇。
兩人抬眼往上看便看到了傳聞中的龍神像。
居然真的是一尊人身龍頭像！他光著腳盤坐在一座蓮花墩上，通身穿著一件紅色的袍子，袍子上綉著幾朵桃花。他的右手掌心向上，托著左手，而他的左手則呈拈花指狀。
「看！他的左手下面有一條黑蛇！」寧兒扯了扯沈重山的袖口驚嘆道。
沈重山自然也是注意到這條黑蛇了。這黑蛇被捏在了龍神的左手指間，竟斷成了兩截，斷處血肉模糊。
「想必這黑蛇便是傳說中那條被龍神打敗的黑莽。」沈重山接下話茬道。接著，他便把三炷香插進了香爐裡頭，順便朝著龍神像更靠近了些。與這條黑蛇相比，他對這龍頭更感興趣。
他剛想伸手去觸摸這栩栩如生的龍鱗，卻被身後的一聲厲呵制止了。
「莫放肆！」
沈重山回頭之間，只覺得鼻尖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小心！」寧兒驚呼著竟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那直刺而來的劍！
「小心！」幾乎是同時，沈重山一把把寧兒護在了懷裡，身子微微往旁邊一側。那冒著寒氣的劍就貼著兩人的喉嚨而過。
「寧兒，保護好自己！」說話間，沈重山已經把懷中的寧兒甩到了一旁，他抽出了腰間的鐵鏈——這是他自己利用鐐銬改裝的武器，手腕靈巧地發力，鐵鏈便順著力道朝著攻擊者而去。
與此同時，那人手中的劍輕輕一擋，竟生生將沈重山的鐵鏈甩到了別處。
「你果然不止看守老伯這麼簡單！」沈重山滿眼凌厲，眼神之中儘是殺氣。
看守老伯歪了歪脖子，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彼此彼此，你們也不是簡單的香客！」
沈重山冷下聲音來道：「你們早就察覺到我們了。」
「不需要察覺。村子裡面早就沒有年輕人了，你們實在太過招搖。」看守老伯道。
「那些消失的年輕人都去哪兒了？為何只有孫海回來了？」沈重山厲聲問道。
看守老伯冷笑了一聲，笑聲之中儘是輕蔑，道：「你以為你是誰？還想著拯救世界，先仔細仔細你的小命吧！」
他的話音剛落，手中的劍就已經隨著他的身影朝著沈重山出來了，速度快到沈重山幾乎快反應不過來。
但是好在他還是反應了過來，偏身躲了過去。與此同時，他的手腕輕輕一收，鐵鏈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心上。
「老賊！受死！」說話間，沈重山手中的鐵鏈又朝著看守老伯而去。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看守老伯反應竟是如此之快，只見他以極快的速度測過身來，隨後腰間一軟，上半身便以極其柔軟地姿態靠近了地面。但是他手中的劍卻是沒有下去，而是以讓人眼花繚亂的招式在沈重山的鐵鏈上下翻飛著。
「叮——叮——叮——」不過是幾下的功夫，沈重山一直引以為傲的改裝武器便碎成了一小節一小節的廢鐵，掉落在了地上。
他猛地收回殘存的鐵鏈，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有一把削鐵如泥的絕世好劍！
那老賊似乎很滿意沈重山的反應，微笑著問道：「如何？現在還想著救別人嗎？」
沈重山心中一股怒火，卻只能嘴硬道：「剛好我還嫌棄我的鐵鏈子太長了，我還得謝謝你幫我削掉了一段，省得我再花力氣。」
老賊哈哈一笑，道：「哪來的狂徒？今兒就讓我殺了你給老子當下酒菜。」話音落下，他嘴角的笑意盡收，臉上仿若是結了冰霜一般。
劍起，他身旁的落葉竟隨著他提劍的動作而起。
「寧兒，快跑！」之前沈重山也沒有料到對手是武功如此好的武林高手，更或者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壓根敵不上這武林中的隨便一個水平的人。他的心慢慢地沉了下來，看來今天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這兒了。既然閻王爺不肯放過他，那他便認命吧。最後的時光，他只想讓寧兒活著回去。
劍和鐵鏈在空氣中相撞，發出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沒有奇迹發生，老賊一路勢如破竹，殘存的鐵鏈在劍的翻飛中再度化成了廢鐵。沈重山的瞳孔倒映中的劍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閉上了眼睛，既然如此，那便坦然。
「啾——啾——啾啾——」突然，幾聲穿破雲霄的鳥叫聲傳入了耳中。
看守老伯眉頭一皺，眼神中起了波瀾，手腕一轉，劍尖刺破了空氣，卻沒有刺破沈重山的喉嚨。沈重山感覺到一陣風貼著自己的喉結而過，但是想象中的刺痛感卻並沒有傳入大腦中。他剛想睜開眼睛來看，一陣異香卻飄入了鼻尖。
「寧兒——」他輕輕地喚了一聲後身子便軟了下去。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剛想站起身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就被綁了個嚴嚴實實。
「寧兒？寧兒？寧兒？」沈重山急急地叫了幾聲。幾聲迴音傳了回來，這種迴音是他這個在不歸山上住了一個月最熟悉不過的。他現在肯定是在山上！
看來這傳說中的龍神還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人啊，想到這兒他的嘴角不禁浮現起了一絲笑容。
「沈大哥。」寧兒虛弱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沈重山連忙用手沿著樹的軀幹往後探，果真，他摸到了寧兒的衣服。他扯了扯寧兒的衣服，欣喜地說道：「寧兒，我們被綁在一棵樹上。」
「是。沈大哥，這是在西山上嗎？」寧兒問道。
周圍一片烏漆嘛黑，什麼都看不清，沈重山搖搖頭道：「我不是很確定，但是我猜想是的。」說完，他捏了捏寧兒的手，有點兒冷，他皺了皺眉，心想著若是可以，一定要把這假冒的龍神給撕個稀巴爛！
「寧兒，你剛才為什麼不跑？」沈重山問道。
寧兒笑著搖了搖頭道：「沈大哥，我寧兒不是這般忘恩負義之徒。當初在不歸山是你救了我，如今，我又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逃跑？」
沈重山臉上不自覺間已經浮現了一絲笑意，心中卻心疼這個倔強的女娃兒，可能要和自己一起喪命於此。他開口道：「傻寧兒，你一個女孩子，為何要和我一起趟這趟渾水？若是這次能平安回去，記得，乖乖回家。」
寧兒眼中浮起了晶瑩的淚花，道：「沈大哥，我若是要回家，也是要你護送我回去。我們一起回去，一起走出這座山。」
「好一對情深鴛鴦！」突然，一團煙霧四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一處飄來。但是卻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沈重山用力地握了握寧兒的手，輕聲叮嚀道：「寧兒，小心著點兒。」
接著，他冷笑著大聲說道：「冒牌貨，怎麼就不敢露面了呢？不會是怕一出來就被我們給識破了吧？」
山野之間，安靜地只聽得幾聲輕微的鳥叫聲。
「寧兒，怎麼樣，我就說這是一個慫貨吧？」說完，沈重山便大笑了起來，這笑聲裡面充滿了對龍神的無限嘲諷。
「放肆！」一聲怒吼在山林之間回蕩。接著，煙霧騰地大了起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煙霧之中漸漸明朗了起來，孫海有一點說的很對，這人不是走的，是用飄的。很快，他便飄到了沈重山面前，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異香。
沈重山抬起頭來仰視著他，果然是人身龍頭。不得不承認，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確實很嚇人。
見沈重山不再說話了，龍神便彎下腰來，用銅鈴般大的眼睛盯著他看，一股熱氣噴到了沈重山的臉上。龍神問道：「聽說你要會一會我？」
龍神的語氣之中充滿了壓迫感，再加上這駭人的模樣，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了，確實會被嚇得夠嗆。沈重山看到龍神的眼神裡面開始出現了一絲期待，他完全明白他在期待什麼。
只不過眼下可能要讓他失望了。
沈重山的嘴角一扯，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眼神裡面滿是嘲諷，平靜地道：「是，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們是如何玩小孩子的把戲的。」
沈重山能清晰地看到龍神眼神裡面的期待破碎了，接著，一股怒火在他的眼神中燃燒了起來，他怒吼道：「你居然敢對龍神這般大不敬！」
沈重山玩味兒地說道：「哎，你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學著小孩子玩過家家呢？別以為你戴了個面具就能糊弄人了，你糊弄山下那些單純善良的村民可以，想糊弄本少爺，可沒那麼簡單！」
話音剛落，沈重山的右手早就已經成拳，伴著一陣涼風，呼地一拳揍在了龍神的臉上。
龍神顯然毫無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趔趄後退了幾步。
沈重山站起了身來，寧兒也掙脫了繩子站到了沈重山的身邊。沈重山關切地問道：「寧兒，你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