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面目
寧兒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兒，正急著來看看這個冒牌貨長什麼樣子呢！」
龍神站定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脹痛的臉龐，朝著地上吐了一口血絲，恨恨地瞪著兩人。
「放肆！」突然，從龍神的身後躥處了幾個身影，個個身手矯健。
沈重山一眼就認出了龍神祠里與自己搏鬥的看守老伯，借著火把的光，他發現這人除了一頭銀絲之外，似乎都是假的，現在已然變換成了一個中年男人，怪不得身姿矯健，原來用的是易容術！
他不動聲色地把寧兒往身後遮了去。
「我便放肆了又如何？」沈重山雙手抱臂問道。
那「看守老伯」似乎脾氣最火爆，從幾人中躥了出來，劍也出了鞘，他咬著牙道：「那便仔細了你的命！」
「老鬼！」龍神伸手擋住了他。
哦，原來這人叫老鬼，怪不得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呢。沈重山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聽到沈重山笑聲的老鬼更加生氣了：「大哥，為何不讓我過去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龍神用手將老鬼再往後挪了挪，隨後低頭用雙手撕開了面具，脫了下來之後便隨手丟在了地上。原來面具之下是這樣一張臉：長臉，高鼻樑，怎麼看都像是一張馬臉，不像是一張龍臉。唯一和龍搭邊兒的就是那雙銅鈴般大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只是裡面藏得壞心思太多，放出來的全部是凶光。
龍神冷冷地道：「老鬼，這隻小崽子我要親自動手。待會兒剝皮的時候，記得把他的腦子挖乾淨點，我要拿他的腦袋殼兒盛酒喝。」
老鬼的臉上露出了獰笑，一種興奮的光芒在他的眼睛中閃爍，他答道：「謹遵龍神之命。」
儘管猜到了那些消失的年輕人們凶多吉少，但是沈重山還是沒想到是如此意料之外的駭人答案。
「你們抓那些人是為了吃？」沈重山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了那麼一絲顫抖。
沈重山的這個反應讓龍神開心了起來，這崽子終於感到害怕了。能掌握情緒上的主動權讓他心情頗為愉悅，他壓了壓自己的手指骨節，發出了咔的一聲，道：「是，也不全是。我們還拿他們換了銀子。」
「噢，原來你們是山賊！」寧兒氣憤地說道：「我終於明白朝廷為什麼要花這麼多銀子剿匪了，你們這幫山賊實在太可惡了！弄得民不聊生、妻離子散。」
龍神臉上露出了一種**之色，嘿嘿乾笑了幾聲，扭過頭來和身後的兄弟們說道：「這個小妞細皮嫩肉的看上去不錯啊，性子也烈，我帶回去給你們當大嫂怎麼樣？」
頓時，一陣曖昧的鬨笑聲在他的身後傳了開來。
「你們這群混蛋！淫賊！吃人的怪物！居然敢打本、我的主意，仔細你們的腦袋！」寧兒怒不可遏，要衝出去和他們決一死戰，卻被沈重山牢牢地拉住了。
「寧兒，別胡鬧。」沈重山再度把寧兒護在了身後。
「嘖嘖嘖。現在別看你們小兩口情深意濃，待會兒你就成我的口中肉，那小娘們兒就成了我的身下玩物了。」龍神笑著說道。
「好，我們打不過你，認栽！但既然要死了，我也想做個明白鬼，喂，你真的吃了那些人？」沈重山問道。
「不然呢？」龍神笑著答道，接著，一把軟劍被他從腰間悄無聲息地抽了出來。劍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寒光，他用劍尖輕輕地挑了挑地上厚厚的枯葉。一陣風沿著劍流動而下，隨後地上的枯葉便隨著一陣風飄揚而起。
「啊——」寧兒發出了一聲尖叫。
沈重山轉身把寧兒緊緊地摟進了懷裡，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道：「別看了。」
說實在的，這一幕他一個大男人看了心理上都覺得受不了。枯葉翻起后，只見地上竟散落著白森森的人頭骨、肋骨，宛若身處地獄。
龍神哈哈大笑，將軟劍湊近了自己的鼻尖，彷彿在嗅上頭的血腥味。他閉上眼睛，臉上洋溢著享受的神情：「人活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一口吃的嘛，大魚大肉的我也吃厭了，不過是想換個新的口味嘗嘗。沒想到，還挺好吃的。」
沈重山怒道：「魔頭，你已經失了做人做基本的底線！你不配為人！」
龍神忽地睜開了眼睛，道：「小崽子，你囂張什麼？待會兒你的小命就沒了。」
沈重山冷冷一笑道：「那就看看到底是誰會沒有命！」說完，他的拇指和食指成圈放進了嘴裡，一聲脆脆的口哨聲從他的嘴裡傳出，刺破了夜空，惹得周圍樹枝上已經安睡的鳥兒們紛紛飛散了去。
突然，夜空之中一張大大的網從天而降，筆直地從山賊們的頭上落了下來，將他們牢牢地罩在了裡面。樹枝之間出現了一個個年輕人的身影，而他們的臉上全部充斥著憤怒的神色。要知道，地上那些白骨有些是他們之中的兄弟，有些是他們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看來是我小看你了。」龍神淡淡地說道：「你破解了很多我們的東西。」
沈重山道：「是。你們利用香氣讓人產生幻覺，利用龍神的傳說讓村民們在心理上產生恐懼感。如此一來，你們便可以明目張胆地殺人劫財，卻絲毫不用擔心會有村民去報官，因為大家都只會以為是龍神的報復，怎麼樣都不會想到是山賊作亂！」
被罩在大網之下的龍神笑著搖了搖頭，鼓著掌道：「好好好，你果然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沈重山亦是冷笑一聲道：「老賊！今日你死期已到，本公子這就送你去見閻王爺！」說罷，一聲悠揚的口哨聲又再度從他的嘴巴中傳出。
那張大網忽地收攏了，隨後便翻轉了過來，隨著幾聲響亮整齊的號子聲大網便被吊了起來，懸挂在了幾顆大樹中間。
「寧兒，拿弓箭來！」沈重山滿眼憤怒地看著這群懸在空中的惡人，巴不得立刻將他們撕個粉碎。
「弓箭！」寧兒朝著上頭喊了一句。接著，一把弓箭便從樹枝之中落到了她的身邊，這把弓箭是村裡面一戶獵戶家裡徵集來的，據說老獵戶靠它射殺過一隻老虎。
小時候跟著武館師傅學功夫的時候，沈重山便是最喜歡弓箭這樣武器。他愛瞄準獵物的感覺，因為但凡他周公子瞄準的，不管是獵物還是女人，都別想要逃脫他的手掌心。確實，他在射擊方面極具天賦，每次射靶都能讓箭穩穩地落在靶心上。
沈重山接過寧兒手中的弓箭，搭上了箭，張弓。雖然是晚上，但是借著淡淡的月光，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群團在大網底部的人。忽地，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這張臉孔驚得他後背脊一涼，握著弓的手不禁抖了一抖，箭刷地一聲出去，卻射偏了。
躺在人肉墊上面的龍神嘆了一口氣，喊道：「小崽子，就這麼點本事嗎？我還以為會玩出什麼花招來呢！」說完，他手中的軟劍隨著手腕靈活的轉動而翻飛著。
不過幾招的功夫，大家辛辛苦苦織起來的大網便變成了支離破碎的碎片，裡頭的人一個個翻飛了出來，身輕如燕，皆是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沈重山心中一驚，糟糕，沒想到這群人武功竟是如此厲害，如此結實的一張大網都能輕鬆給砍破了。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管了，眼下只得硬著頭皮上了！更何況，他還得仔細瞧瞧那人的臉孔究竟是不是自己瞧錯了。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地從箭筒裡面抽出了三支箭搭在了弓上，拉滿了弓，瞄準了目標，騰地一聲放了出去。
三支箭刺破了夜空，筆直朝著龍神而去。
龍神腳尖輕輕地在地上一點，一個鷂子翻了起來，三支箭貼著他的臉龐而過。
「小崽子，腦子挺聰明，功夫簡直太嫩了！」說話間，龍神腳尖點地，如乘著風一般持劍而來。
沈重山連忙一把將寧兒推到了一邊，側身躲開了劍，叫道：「寧兒，下一步下一步啊！」
「嗯！」寧兒站起身來也學著沈重山的樣子吹起了口哨。
接著，許多石塊便從樹枝間落下，砸向了地上的山賊。幾聲慘叫后，這些山賊們不幹了，一個個如猛虎般往樹上爬，去找藏在樹枝間的人。叫罵聲和慘叫聲混在一起，讓這邊和龍神纏鬥的沈重山心裡一陣陣地發涼。現在的場面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今天恐怕不僅僅是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這兒了，而且那些村裡殘存的年輕人也會喪命於此。最關鍵的是他們壓根沒有除掉這些山賊！
一想到山下老人們那期盼的眼神，沈重山就覺得心中一陣作痛，一種強烈的負罪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就在他分神之時，龍神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過是幾招的功夫，沈重山便成為了他的手下敗將。沈重山恨恨地瞪著龍神道：「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