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進退兩難
危急時刻,浪天沉著指揮:「眾將士聽令!向北面迂迴,射馬側身!」
「駕!駕!」……隆隆馬蹄聲再次響起,聃軍輕騎兵紛紛策馬往北,邊迂迴邊朝著鐵騎的馬側身射來。
這鐵騎雖然身披重甲,馬頭前側亦披重甲,但馬身卻防禦薄弱,只聽楚軍鐵騎軍中接連傳來馬兒的嘶鳴,一部分鐵騎士兵摔倒在地后,由於甲胄過於沉重,連爬起來都費勁。
唯有那伍峰憑藉著高超的技巧揮舞長槍抵擋著一波波箭雨。
失去了快速移動的坐騎,楚軍鐵騎兵猶如一個個活靶子,雖有重甲護身,但卻護不住袒露出來的胳膊、小腿和臉脖,數名軍士被射斷四肢,倒地哀嚎,再被精準射來的箭矢射中脖頸而死。
幾名鐵騎士兵倒地之後為了不讓重甲拖累自身,索性脫掉重甲手持槍戟沖向聃軍,但那也只是讓死亡來得更快一些罷了。
原本氣勢洶洶的戰場,霎時間變為了聃軍的屠殺演武場,一名名楚軍軍士在無奈與憤恨之中血濺四下。
單方面的屠殺讓聃國軍士們鋼鐵般捍衛國家的心也不免痛斷肝腸,他們張弓搭箭卻也熱淚盈眶,在他們面前倒下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不是演武場里的稻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逐漸放箭的速度也緩慢了下來。
此刻整個戰場的軍士內心都在煎熬,都在等待一個真正的結束。
此時,已渡河的斗章遙遙望見此情形,立刻命傳令兵鳴金收兵。
「噹噹噹」鳴金聲隔岸響起,北方的聃軍也聽見楚軍鳴金,收起弓箭結束這殘忍的屠殺。
浪天望了望天空,一抹笑容掛上臉頰:「午時,終於到了……」
「收兵!」在浪天的號令下,聃軍輕騎目送著楚軍攙扶傷兵離開。
這一次,沒有勝利的歡呼,沒有退敵的喜悅,聃軍將士們望著這些同為血肉之軀的楚軍男兒永遠沉默在這壯麗的鷹山,面色亦有些許沉重,剛才熱血的戰場終於迎來了片刻的寧靜。
……
「哈哈,天兒真乃勇將!」慕放讚揚道。
「義父過獎!後來我便率軍繼續往西到達鷹山,以防楚軍對小毅不利,果然楚軍早知谿谷埋伏,繞道而上,險些讓我弩軍全軍覆沒。」浪天說道。
「哎,怪我低估了那些賊蠻子!」慕放喃喃道。
浪天趕忙說道:「不怪義父,實在是楚軍過於狡猾,以多欺少。」
「報!」斥候焦急的衝進帥營:「統帥,糧草今日仍未到達!」
「知道了,退下吧。」慕放揮了揮手。
「糧草?」浪天和申小毅面露疑惑。
沉默良久,慕放雙眼中的怒火越來越濃,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椅子:「混賬!」
「來人,快馬加鞭將這封密件再次送至鷹家鷹循,記住,要快!」慕放怒喝道。
「義父,究竟是何情況?」浪天問道。
慕放沉吟片刻說道:「聃國有人作梗,截了我們的糧草。」
「哼!定是那陰險狡詐的聃謀!我們在前方奮勇殺敵,他們在後面使壞!」浪天憤憤不平。
慕放緩緩說道:「哎,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已數次送信給鷹統帥,懇求其相幫,但至今為止仍無回應。」
「莫非他們已然聯手,至我們於死地?」浪天皺緊了眉頭,望了望申小毅,申小毅盯著慕放不敢說話。
慕放沒有回答,皺眉沉思。
三人沉默良久后,終於又迎來了斥候的聲音。
「報!統帥,楚軍……」那斥候拿著一摺子,面色慌張。
慕放伸手接過摺子,打開一看,竟是那楚軍斗章的招降書:
「慕放統帥如唔,
我知聃國內部爭鬥不斷,慕家軍為國盡忠,後方卻始終有人從中作梗,欲致慕家軍於死地。
慕放統帥乃當世英雄,國柱棟樑,為此等愚昧之君盡忠實為可惜。
我大楚攜長戟數十萬,駑馬數萬,欲問鼎於中原,大軍所到之處,鎮江填河,寸草不生,所向披靡。
慕放統帥當深知玉石俱焚之理,若戰,生靈塗炭,若和,則共謀天下。
願慕放統帥好生掂量,我大楚大門隨時為慕家軍敞開!」
慕放拿著摺子的雙手不斷顫抖著,眼裡的悲憤與無奈混作一團,望向商都的方向,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
數日後,聃國慕府。
隨著一抹夕陽落下,慕府大門緩緩打開,慕悔與安福疲憊地走了進來。
「我們趕路數天終於回來了,不過人呢?」安福焦急的喊道,冷冷清清的庭院,四處不見一個人影。
「果然還是來遲了一步。」慕悔冷靜異常。
二人分頭尋找著。
「姥爺!」「父親!」
「兄長!」慕悔來到了浪天的房間,依然不見人影,卻見桌上有一塊七彩翡翠。
「這是……兄長隨身攜帶的那塊翡翠……」一絲不詳的感覺湧上慕悔心頭。
安福慌慌張張跑進來:「少爺,整個慕府都找遍了,沒找見一個人,他們都去哪了?」
「嘎吱」慕府大門再一次打開,只見鷹婉兒那俏麗的身影出現,「慕悔哥哥!」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慕悔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然而,她的面色異常沉重,盯著慕悔似有話想說。
慕悔敏銳的洞察到鷹婉兒的表情,主動開口問道:「婉兒你知道慕府是什麼情況嗎,為什麼一個人都不在?」
「嗯……我可以將我知道的情況告訴你,不過,慕悔哥哥可別太激動。」鷹婉兒猶猶豫豫。
「婉兒但說無妨。」慕悔有些急切。
鷹婉兒喃喃道:「數日前,楚軍來犯,慕伯父帶領慕家軍與楚軍作戰,雙方在鷹山一帶激烈交鋒多日,直到前日傳來噩耗,大王宣布了慕伯父戰死……」
「什麼?」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慕悔依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父親天下無敵!跟楚軍作戰未嘗一敗!還有兄長,勇冠三軍!」慕悔不可置信。
「雖然我也不願相信慕伯父會輸給楚軍,但鷹山之戰後楚軍撤軍了,而慕家軍卻始終沒有最新消息……」鷹婉兒聲音越來越小。
鷹婉兒見慕悔迷茫,便開口安慰道:「慕悔哥哥,你別激動,雖然大王宣布了慕伯父戰死,但我並不相信,慕伯父和浪將軍生死並未知曉。」
突然,鷹婉兒瞥見慕悔腰上的七彩翡翠,她指著那翡翠驚訝道:「慕悔哥哥,你怎會有這種翡翠?」
慕悔逐漸消散冷靜下來:「這不是我的,有什麼問題?」慕悔卸下翡翠遞給鷹婉兒。
鷹婉兒接過翡翠,左右擺弄著觀察了起來,有些疑惑的說道:「以前爹爹收藏過一枚同樣的翡翠,爹爹說,那翡翠是二十年前在鷹山與楚軍交戰時繳獲,這種七彩翡翠只產於楚國南部,這樣精緻的工藝唯有楚國王族才會擁有,這翡翠應是楚國王室的某種象徵。」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