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進來就是軍人

第七章進來就是軍人

更新時間:2013-05-30

「下車,通通下車。」辦完交接手續,七分校隨行教官嘩地一聲拉開後車廂的蓋子,女兵們跳下車,左顧右盼

警備很嚴,車開進第一道門時就檢查了通行證清點了人數,大門一字排開面無表情的警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正前方是一棟灰色的三層磚樓,周圍是幾棟廂房,後面應該還有別的院子,一個角門上著鎖。大操場上聚集很多人,正朝這邊努力張望。操場主席台有總統和前總統畫像,國旗黨旗,兩邊貼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同志即手足,團體即家庭等標語。主席台旁站著幾個嚴肅冷漠的軍人,大熱天風紀扣也系得一絲不苟,站姿挺拔。

林宛瑜恍惚看著有人對她揮手,仔細一看,依稀像是桑紅菊,她又揉揉眼睛想看得真切些。

「歡迎各位,一路辛苦。」樹影下走出一個年輕軍官。

「榮隊長,這是人員名冊。」送他們來的七分校教官上前給他敬禮。

榮隊長個子很高,一雙明亮的鳳眼,鼻樑高挺,嘴唇稍微有點薄,似笑非笑。他隨手將名冊交給副官點名列隊,然後拉著七分校教官道辛苦,讓副官送他去休息。

三十名女生,很快就列隊點名完畢,等待長官訓話。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國統局抗戰救國培訓班的學員。不管你們從哪部分來,不論學歷、男女,以後只有一個身份,國統抗戰救國訓練班學員!進來生是國統的人,死是國統的死人!我是你們總隊長榮慶,這是女生隊隊長謝酈珩,你們有事可以直接找謝隊長!」

謝酈珩膚色微黑,眼睛不大卻很有神,抿著嘴唇看著挺嚴厲。

七分校的女生,有點茫然,她們來之前可不知什麼國統,明明說是渝州分校的。

榮慶一雙鳳眼掃視一圈「身為軍人要時刻以軍人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今天你們剛來就要開始受訓,謝隊長,帶你的學員歸隊!」

謝酈珩立正敬禮,上前整理隊伍。

待走近了,林宛瑜看到一臉笑的桑紅菊。她也是一身粗布灰軍裝,戴著帽子,瞅著比旅途上黑了點,不施粉黛,看著更顯得年輕。

在隊伍中不能說話,宛瑜向桑紅菊眨眨眼,又發現遠處一張裂開的大嘴,牙齒白白的,正是青皮小杜,原來他也在這。宛瑜很快想明白了,這特訓班大部分應該就是在鄭州跟著文醒之來的那批人。

雖說是初秋,天也熱得很。林宛瑜汗如雨下,擦汗時瞟了一眼遠處,榮隊長坐在樹影里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地喝茶。

隊列隊形訓練完畢,由班長帶隊各回各宿舍。和宛瑜一起來的30個女生已經被謝隊長打亂順序穿插班級。宛瑜很幸運和桑紅菊在一班,班長叫方卉,是中央大學外語系畢業生,人長得極美,一身灰布軍裝都顯得亭亭玉立,可惜看人眼神有點冷,居高臨下的,叫人格外不舒服。

「呶,那些空床,隨便吧。」

方卉指著牆角的空床:「收拾完去總務科領被子。」

宛瑜把自己扔在床上,累得動都不想動。「林小姐,累壞了吧。」桑紅菊已經幫她打來水「你先擦把臉精神精神。」

「紅菊姐,你怎麼會在這,那黑小子呢?」

原來桑紅菊帶著孩子到成都小姐妹處住下不久,孩子的爺爺和叔叔照著公路局給的地址上門了。倆人一進門就撲通跪下,感謝桑紅菊的大恩大德。桑紅菊是個苦命人,黃河大水跟著爹媽逃荒,走散了被人販子賣到堂子。好不容易遇到個本分人從良了,男人卻得癆病一命嗚呼。她過去尖酸刻薄得理不讓人,是心裡總憋著一股火:憑啥自己生來就比別人命賤,就該被人看不起?

第一次被人這樣感恩戴德,她一時慌了手腳,亂了精神,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孩子接走了,桑紅菊變了個人,她覺得自己能好好地活著,活得像個人樣,活出點滋味。後來上街遇到一身灰布軍裝的青皮小杜,原來他和那些學生都進了重慶渝州附近的一所軍校,這次是跟著文醒之來成都辦事的。

小杜原名叫杜小毛,跟了文醒之決心好好做人,改名叫杜新生。他大力推薦桑紅菊去渝州。

「我們一起在那讀書,多好啊,文先生說只要努力一定會做出成績出人頭地的。」

望著杜新生滿眼滿臉的希望,桑紅菊點點頭。

就這樣桑紅菊來到了渝州特訓班,剛填好各種表格,安頓下來就聽同屋的女生說,從七分校轉來一批女生。

「我們真是有緣,林小姐,以後咱們就是同學了。」

「那就別小姐小姐的叫,多外道,叫我宛瑜好啦。」

「這個總隊長真變態。」林宛瑜洗完臉,氣呼呼地「我們長途跋涉就直接搞訓練,想累死人啊。」

「可是總隊長長得真好。」桑紅菊不是第一次見總隊長了。

「哎,好看定什麼用,最毒不過美人心。」同是七分校來的叫做魯曉晴的在一邊插嘴。美人?大家一陣鬨笑。

第二天開始領書領課表。文化課、思想課、體能課、槍械課、行動術,據說開春還要有游泳課、爆破課等,最後要根據成績和個人能力分小班教學。課程表發下來,大家才覺得這個學校學習的東西有點與眾不同,沒有軍事理論,沒有戰術,專業有點古怪,任課教官還一再叮囑課本教材千萬不能遺失,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再笨的人也漸漸明白了,這是一間專門培養特務工作的學校。

榮慶教授行動術,穿插一些暗殺的內容,全都是由真實經歷改編,上大課時男生都聽得一臉嚮往躍躍欲試。

「不許記筆記!」榮慶手裡的粉筆頭嗖的一下飛出,打到中間林宛瑜的額頭。

林宛瑜哪裡受過這樣,臉漲得通紅,刷地站起質問:「為什麼不能?」

榮慶冷冷地看著她「為什麼?生死攸關,是筆記能解決的問題嗎?要把我講的要點銘刻在你們的腦子裡!」

「畢業后從事的工作兇險萬分情況多變,從進入這個組織那一天起,你們的生命就不屬於自己。但命不管屬於誰都不能隨意丟棄!這是對自己對組織的極大不負責任!我今天要教給你們的就是如何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命!不需要記筆記,要永遠記在心裡記在腦子裡。生命只有一次,永遠不會給你看筆記的機會。」

「還有你!讓你坐下了嗎?站著聽!」他指向林宛瑜。

林宛瑜抬頭盯著他,就因為自己的那句反問傷害了他的師道尊嚴嗎?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啊。

這天下班前,虞冰接到了林宛瑜的信。

「虞冰,我離你越來越近了,我們班30名女生從七分校調整到渝州附近來了。學校很奇怪,是國統辦的,教官也奇奇怪怪的,我還未完全了解。離你近很開心,但對這個學校有點失望,我不知在這裡能學什麼有用的東西。」

虞冰在重慶的渝州大學教書,學校離榮公館不遠,步行半個多小時,是榮壽在教育部的學生介紹的。做為20多歲的留日生,長得文文靜靜,講課也很受歡迎,且還有點來頭背景,虞冰的教書生活倒也安靜,兩個多月一晃就過去了。這段時間文醒之一直不見蹤影,如人間蒸發,

回想一下和他相識相處的種種細節,那些瞬間從心底酥麻到手指尖的心動;旅途中的溫柔體貼,虞冰從最初的些許憤怒到漸漸釋然,恍如做了一場夢。

幸運自己沒有深陷情感泥潭。早年在王府也見識到父親、叔叔,以及堂兄們是如何捧戲子逢場作戲的。人生就是一齣戲罷了,只不過今天主角換了人。

若她是未經世事的天真少女,也許會把滿腹心事寫在日記里自怨自艾,然後眨巴著大眼睛纏著榮慶講關於文醒之的一切事。

但現在些春花秋月的小女兒傷感不適合她。從鐘王府大難臨頭各自飛,到險些被繼母賣入豪強人家,再到隱姓埋名跟著清子逃到日本,殘酷現實早已消磨掉天真。這也是和宛瑜成為好友的原因吧,那些不甘心失落卻又無法尋找回來的東西,是宛瑜內心最珍貴的所在啊。

虞冰仔細看了信封的地址,是一個縣的旅館代發的。拎著講義走出校門,就見一輛車停在那,榮慶笑呵呵招手:「這裡這裡!「

「咦,今天怎麼有空。我見你現在忙得不著家。」

「勞逸結合,訓了幾天廢物點心,總要叫我鬆口氣。想吃什麼?西餐?湘菜?」

榮慶發動車子「誰的信?不會是文醒之吧?」

「文先生怎麼會給我寫信呢。不過是旅途同伴而已。是我好友,林宛瑜,原來她從七分校轉到這邊來了?」

「嗯?你們很熟?」

「她外祖父是我高中老師,對我很好,哦,林致遠,林探長是她爸爸。」

「碼頭上似乎看過一眼。」榮慶點點頭:「趕快想吃什麼!」

轉了一會,榮慶說城裡一家新開的川菜館不錯,剁椒魚頭味道極鮮美。館子在小巷子里,車子開不進,倆人只能步行。石板路高低不平,虞冰穿高跟,走起來很不舒服。

「小心!」沒看清踩到一片濕滑的青苔,虞冰腳一滑,榮慶手疾摟住她的腰,虞冰最怕癢,小時候就沒少被他呵過癢,榮慶的手一搭上,她又忍不住笑,直不起腰,摟住榮慶的肩膀直笑。

「這麼多年還怕癢,下次不聽話就繼續用這招。」榮慶想起少年時光,作勢要胳肢她。

街對面,一個穿灰色長衫的人,望著笑顏如花的虞冰,心情複雜。

「哎?那不是醒之兄!」榮慶抬頭正好看到,急忙招手打招呼。

虞冰望過去,文醒之面色和煦,微笑著走過來。

「兩位真是兄妹情深,讓人好生羨慕啊。」

「吃過午飯沒?一起去啊,新開的館子不錯。」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我還真是好口福。」

文醒之看了虞冰一眼:「虞小姐,好久不見。」

「文先生你好。」

榮慶奇怪的瞟了文醒之一眼,這倆人什麼時候這麼客客氣氣了?

過去看著不還有點意思嗎?現在竟然陌生人一樣,何止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心都難捉摸。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事。

虞冰望著對面的男人,和兩個多月前沒多大區別,西裝換成長衫,斯斯文文,笑容恰到好處。文醒之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總能叫人如沐春風。兩個多月,他沒露面不寫信,今天卻坐在那談笑自若。

文醒之和榮慶稍聊幾句目前的工作,榮慶埋怨新來的女大學生們各個嬌氣的很,每天訓一堆小廢物點心著實無聊。

「難兄難弟,我估計很快就會與你作伴。」文醒之為他斟滿酒,又問道「虞小姐下午還有課吧,那就不給你倒酒了。」

「下午沒課,我還真想喝點。」虞冰從他手裡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榮慶笑了:「膽兒肥了,這是白酒,我還記得你小時候一小口白酒喝下,能醉兩天。」

「人生嘛,什麼都想試驗下,看你們喝的高興也想嘗嘗是什麼味的。」

這酒是聞著香,喝著辣,喝進去胸口更是火燒火燎,兩口下去,虞冰就面如桃花,眼神也多了水色。

這時榮慶先出去一下。虞冰和文醒之就這樣面對面坐著,默默無語。

「你就不問我這倆月幹什麼去了嗎?」

「文先生工作上的事,我怎麼好問呢。想必是為了抗戰大業奔波,真是辛苦了。」虞冰有點暈,語言卻還一如既往的冷靜。

文醒之只覺一口氣梗在心口,好久才幽幽的說「事情緊急,匆忙中只給發封信給你,我也是身不由己,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命令來了就只能馬上走。」

虞冰迷迷糊糊趴在桌上,只聽到一封信,有信嗎?什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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