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天狗

「怎麼樣，知曉何為墜落了么？」

聚集的灰白天狗與漆黑的赤紅面具大天狗觀望著落在地面的陳徹，那些灰白天狗都頭戴由乾枯的灰白色木頭雕刻的面具。

從面具的露出的部分能夠看見天狗們的眼神，那是畏懼與好奇的眼神，他們十分畏懼眼前這位陌生的皇帝，也十分好奇這位年輕的皇帝。

「墜落即是飛行。」

陳徹回味先前墜落的感覺，如羽生末聖所說，如果只知曉飛行，而沒有體會過墜落，那麼是不完整的，對於陳徹來說這次墜落是非常重要的體驗，這讓他對於飛行，對於風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悟性不錯。」羽生末聖欣慰的點頭道：「所謂飛行其實就是向天空墜落，所謂墜落就是向地心飛行。」

很多人都渴望飛行，但也懼怕墜落，如果潛意識中還存有這樣的想法，那麼是絕對無法真正學會飛行的。

所謂嚮往天空的人一般分為兩種，一者即是不懼怕墜落，一者則是懼怕墜落，前者才是真正的飛行，後者只是飄浮罷了。

「你具有真正的勇氣。」

羽生末聖走上前去，將陳徹扶起，隨後他握住陳徹的手臂將其抬起。

「這位便是本家這一代的皇帝！」

天狗們低頭向陳徹表示敬意，但也僅此而已了，陳徹的確是皇帝，但他是本家的皇帝，本家的皇帝又如何？與他們天狗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只是向陳徹體內那崇高的神血表示敬意。

天狗們的態度也在羽生末聖的預料之中，本家的皇帝都是任性至極的人，真正的隨心所欲之人，可以說皇帝這個稱號在整個曰本那都是恐懼的代名詞，人們都畏懼皇帝，畏懼皇帝的力量，畏懼皇帝體內流淌的神血。

這一點就算羽生末聖是大天狗也無法改變，這個觀點伴隨歲月在所有白王血裔的心中根深蒂固，他們只希望皇帝今天心情能好點，能少殺幾個人。

伴隨歲月而根深蒂固的觀點只能以歲月消磨。

「同時也是一位勇者！」

羽生末聖這句話讓天狗們都抬起頭來，他們真正開始以審視的目光注視著陳徹，那是懷疑的眼神，那是猶豫的眼神，那是存有希望與疑慮的眼神。

勇者，這是天狗一族的最高稱號，擁有這個稱號的人在天狗一族中的地位之崇高，僅次於大天狗，這是因為勇者便是真正的飛行者，真正的與風共舞的人。

對於風的氏族·天狗一族來說，風便是他們所崇拜的對象，而能夠與風共舞，真正飛行的人便是風的夥伴，是真正的勇者。

天狗們騷動了起來，如果陳徹是勇者的話，那麼他們會歡呼般的歡迎他的到來，但陳徹同時也是一位皇帝，某一代的皇帝曾經對天狗一族造成了非常慘痛的回憶，所以天狗們十分痛恨皇帝。

此時崇拜的對象與痛恨的對象是同一個人，天狗們內心不願承認這位是皇帝的勇者。

「大天狗大人，你說的是否是真的？」

一位全身灰黑的天狗站起來，他一揮手，其餘的天狗都沉默，不再爭吵。

「你們不是看見了么？」

上杉越懷抱神槍·白龍站了出來，他指了指山峰下的雲海說：「自天空墜落，又自地面騰空。」

灰黑的天狗壓抑內心的怒火，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從那雙眼睛中就能看出內心的憤恨。

灰黑的天狗說：「這是我們一族的事，還請尊貴的炎武帝不要說話，如果那樣就是真正的飛行，那麼勇者就不會是我們一族最尊貴的稱號了。」

灰黑的天狗說完狠狠的瞪了羽生末聖一眼，羽生末聖沒敢說話，因為這位灰黑的天狗是看著他長大的，同時也是一位勇者，所以他才擁有與其他灰白天狗不同的灰黑色羽翼。

就在羽生末聖不作聲的時候，上杉越偷偷打了羽生末聖一下，示意他說話，上杉越畢竟是個外人，這也是天狗一族內部的事情，只能讓羽生末聖這個大天狗說話。

羽生末聖也沒辦法，於是只好開口道：「東雲勇者，他是具有真正勇氣的人。」

「如果他真正擁有勇氣，那麼就不該由大天狗大人說話！」

東雲的額頭青筋直冒，他一直都銘記當年那位皇帝給予天狗一族的傷痕，所以一直都對本家與本家的皇帝存有怨恨。

他們天狗對於皇帝來說的確是弱小且脆弱的存在，但他們也並不是沒有尊嚴，他們是風的氏族，自由與自傲便是他們的天性。

陳徹皺了皺眉頭，他能夠聽出東雲那發自內心的怨恨，本來他不說話是因為上杉越與羽生末聖都在，還輪不到他來說話，可東雲這句話讓他不得不出面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名上杉徹，是這一代的上杉家主。」

陳徹居然站了出來，這讓東雲對他另眼相看，他調整身姿，以更加尊敬的姿態面對陳徹。

「原來是上杉家主，您的威名早就傳遍了整個曰本，不知您來到白峰山何事？」

東雲知道陳徹是為了讓他們天狗一族臣服才來到這裡的，這是每一位皇帝的必經之路，但他還是以這樣挑釁的語氣對陳徹說話，他在試探陳徹會以怎樣的態度來回應他。

「明知故問么？」

陳徹從上杉越的手上接過童子切安綱，他高高舉起童子切安綱，將劍從劍鞘內拔出，陽光照耀在如鏡的劍身上，閃耀的劍刃讓每一位天狗都不由的低下頭。

陳徹將童子切安綱全部拔出，他舉起劍刃，然後緩緩放下，劍尖直直的指向東雲，他輕輕的說：「我要成為你們的皇帝！」

「成為我們的皇帝！」東雲的怒火壓抑不住，團扇與鐮刀被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他朝陳徹咆哮：「為什麼每一位本家的皇帝都要說這句話，難道都認為我們天狗好欺負嗎！」

「好，你要成為我們的皇帝。」東雲沒有失去理智，他只是被陳徹這句話刺到痛處，「那麼就打敗我們！」

「否則我們天狗不會接受，如果不接受這個條件的話，那麼就像靈元帝一樣將我們全殺了吧！」

羽生末聖沒有說話，這是天狗一族這麼敵視本家皇帝的原因，此前面對本家前來的皇，天狗一族會給予試煉，那就是與風共舞，成為勇者。

但靈元帝不願接受，他目空一切，是一位暴虐的皇帝，所以他打破了自源賴光開始的默契，直接以武力攻陷了天狗一族。

但天狗一族是風的氏族，他們擁有整個曰本最自由的言靈，靈元帝也沒能殺死所有天狗，許多天狗無法抵抗靈元帝的殺戮，只好向天空逃跑，苟且偷生。

直到靈元帝賓天，天狗一族才再次回到白山峰。

東雲的話沒有讓陳徹感到冒犯，他只是露出憐憫的笑容，他幽幽的說：「我給予你們這個權力。」

「但你們只有臣服我這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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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一族失去了曾經的家園，原本聚集的風四散開來，七位天狗一族的勇者分別佔據了愛宕山、鞍馬山、比良山、飯綱山、大峰山、日子山、羽黑山。

他們是流浪的風，但他們也深知疾風亦有歸途，一直遙望那被靈元帝所佔據的白峰山，渴望回到曾經的家園。

——百鬼夜行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