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沉潭
曲隨波再次醒來時,已在母腹中了。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團小小的胚胎,至於會是什麼生物,完全是未明狀態。
母腹中雖然昏暗,但是透過胎盤隱隱的光線,可以猜到是白天還是黑夜。他清醒的時間很少。只有在光暗交替之時,會清醒片刻。
每次醒來,他都會用意念查看自己的形態,想知道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麼東西。
過了兩月有餘,當他察覺到自己的形態時,哭了。「我怎這麼命苦,又變成人形了呢?不僅是人形,還是個男胎!」
「罷了,現在是說啥都晚了,做人難!做男人更難!人類生存競爭激烈,今生自己可不能輸在起跑線。咱可是從娘胎里,就領先一步了!」
「可惡的大道,也不等我說出意願,就讓我投胎了。」
他不想輸在起跑線,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為他僅僅是個胎兒,什麼也做不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在每次清醒的時刻,用心的觀察自己身體的發育、看胎兒是如何一點點成形的。
冷眼靜觀自己的發育過程,這可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可以說,他對自己的身體是了如指掌。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器官,每一條經脈是如何分佈,如何形成的,這些過程他都清清楚楚。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還未出生,就面臨著死亡的危險了。
莽蒼山下,高家祠堂前,男女老少近百人圍在一起,看著一個披頭散髮,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不停的喊著:「殺死她,殺死這偷漢子的賤女人。」
在祠堂前的木樁上,捆著一個二十多歲,只穿著一條牛鼻短褲的男子。
忽然,圍在一起情緒激憤的人們一陣騷動,有人喊:「靜靜,大夥靜靜,族長來了。」
人們聽了,自動的退向兩邊,讓開了一條通道出來。
隨即,為首一個年約半百,不怒自威的男子,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看了看綁著的男子,又瞅了一眼披頭散髮的女人後,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誰來給我說說?」
一個身體清瘦,年約三十的男子,上前一步道:「族長,你也知道,三年前朝廷征丁,咱們高家村定下十個名額。我那成親不到一年的弟弟高強,被族中選出充了丁。我弟弟在前線拼死拼活,還不是為了咱們村完成征丁的任務?可這家裡的女人,竟然敢偷漢子。而這姦夫,不是別人,竟然是我弟弟在前線救了一條狗命的高翔。族長你說,高翔做的還是人事么?他偷自己救命恩人兼同族兄弟的老婆,還算是人么?還請族長大人,替我弟弟主持公道!」
說完,他沖族長抱了下拳,怒氣沖沖的盯著綁在木樁上的男子。
族長聽了,開口道:「高翔,高堅說的可是實情?」
捆在木樁上的高翔,聞言抬起頭來,露出瘦長的刀條臉,睜著細小的眼睛道:「族長大人,我冤枉啊!」
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粗壯的婦人罵道:「冤枉你娘個屁呀!你這被當場捉姦在床的畜生,還敢喊冤枉?十幾個人把你和老二家的這賤人,一起從被窩拉出來的。你還覺得冤枉?是不是當大夥都是瞎子啊?還是我們十多個人一起合夥在冤枉你?難道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們為了冤枉你塞進去的?」
高翔聽了趕緊道:「不是大夥冤枉我,我是說不是我要勾引高強他老婆,是這賤人勾引我啊!」
族長聽了,不動聲色的道:「哦,既然如此,你告訴我,她是如何勾引你的?」
高翔聽了急忙道:「族長,您也知道,年前我在前線受傷,肚子上被捅了一刀,是高強高二哥拚命殺敵,救我一命。因我受傷過重,被遣送返鄉。回來之後,念著強哥的救命之恩,經常幫他家裡挑水劈材,來回報強哥的救命之恩。」
旁邊有人怒罵道:「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報恩就報到強哥床上去了?還幫他老婆懷上了孩子?」
高翔縮了縮脖子急聲道:「我不是有意的。那一天我去他家劈柴,因著天熱就脫了衣服,光著膀子劈柴。沒想到這**,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在我身上亂親亂摸。我一時衝動,就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族長,鄉親們,看在我年青,一時糊塗沒經受主誘惑才犯了錯的份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說著,高翔是痛哭流泣,連聲哀求。
族長聽了,開口道:「張氏,高翔說的可是實情?」
那披頭散髮的婦人聽了,猛然抬起了頭,睜著水汪汪的桃花眼,輕蔑的沖高翔吐了一口痰。
「沒卵子的慫貨,當初追老娘時,一天到晚磨唧著沒完。說什麼遇到天大的事,你都會給老娘頂上去。我說懷孩子了,咱們一起逃,你說等收了莊稼賣了錢再走。現在呢?軟了吧?」
張氏罵完高翔,轉臉對族長道:「沒錯,我是偷了漢子,誰讓我剛結了婚不到一年,男人就走了呢?我一個女人家,日子過得艱難。在這慫貨不住的獻殷勤下,沒守住。既然今天被你們逮住了,要殺要剮隨你們意!」
張氏說完,再次低下了頭,不再言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因為她心裡清楚,自己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族長聽了,看向在場的眾人道:「大夥說說,該怎麼辦?」
眾人群情激憤的喊道:「殺了他們,殺死這對姦夫**!」
有一個老婦人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求求族長了,求求大夥了,看在都是同族的份上,饒我家翔子一命吧?他還小,才二十多歲,孩子又小,他媳婦肚子里又懷了一個,不能讓孩子們沒了爹啊!如果他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
族長聽了,面露難色的道:「六嬸,你家翔子做的太過火了,高強不僅僅是他同族兄弟,更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的人讓他活著,這村裡的哪個男人能放心啊?」
在場的男人們聽了,紛紛的道:「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生,不能輕饒。」
一個鬍鬚發白的老人道:「族長,看在六弟當年,是為了守護村子免遭獸潮攻擊才戰死的,留他一命吧!」
眾人聽了,頓時有些沉默。當年高翔的父親曾是族長,為了抵禦莽蒼山獸群暴動,才力戰而死的。
這時,高強的弟弟道:「如果放過他,是不是今後再有人偷同族的老婆也要放過?當年同六叔戰死的人也不少。我哥在前線拚命,也是族裡見他武藝好,才選的他。否則,我哥十六歲時,以經當過一次兵了,這次本不該我家出丁了。現在放過他,對得住我哥么?」
族長聽了,嘆氣道:「六叔的事,全族之人不能忘。高強也是為了村裡出丁的人儘可能都活著回來,才再次出丁。再加之高翔做的太過,不能不懲罰。所以我認為,應把他閹割了,趕出村裡終生不得回來。大夥以為如何?」
眾人聽了,紛紛表示:「族長處事公允。」
高堅的老婆問:「族長,張氏這個賤人又該如何處置?」
族長道:「按祖宗規矩,浸豬籠,沉入落魂潭中。」
眾人聽了,紛紛喊著:「把那**浸豬籠,沉塘。」
於是,眾人忙了起來。殺豬匠高全在眾人的監督下,手起刀落,把高翔犯錯的禍根一刀切了個乾淨。
然後眾人把張氏裝進竹籠,抬到村外六七里地的落魂潭旁,裝上石頭,大夥一起用力,喊著號子:「一、二、三、放。」
眾人同時鬆手,盪起來的竹籠,被高高的拋起,落在黑沉沉的潭水中,濺起一片水花,隨即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