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子
姜離很是納悶。
他覺得扶風和姜綾那天在書房絕對發生了啥，否則自己那平常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侄女怎麼可能每次見他都如同冰雪消融般展開笑顏？
昨天還莫名其妙生悶氣來著？
這不，就連入京的幾日路程倆人都同乘一輛馬車膩在一起，還讓自己這個長輩充當馬夫……
事實上，姜離對於扶風還是很滿意的，姜綾已雙十年華，早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自家侄女太過優秀也是個煩惱啊。
尤其是那次出征，平定北疆，逼退蠻夷，生擒大武太子於陣前，之後更是諾大的大周竟無一人可入她的眼界。
如今看二人吟詩作畫珠聯璧合，好似一對神仙眷侶，倒也順眼起來。
反倒是那蠻夷武太子是個什麼東西？三軍陣前的敗家之犬，竟也敢覬覦自家侄女。
姜離回頭瞥了眼正在歡聲笑語的二人。也是不住的欣慰。他一生無兒無女厭煩朝堂的冰冷無情卻視姜綾如己出。如今看到姜綾與扶風這般天作之合也是放下了心中重擔。
只是這二人的身份距離似乎過於遙遠了。一個是大周王朝的皇室帝女，一個是九天之上的聞道修士。
扶風會為了姜綾而放棄仙途遁入紅塵嗎？
姜離不知道，如今朝廷動亂，大武虎視眈眈。皇子奪權之爭已到緊要關頭，未來之事誰又能說得准呢？
他猛的灌了一口酒，只有酒意才能讓他遠離這些不愉快的事，這也正是他如此嗜酒的原因。
「綾兒，要到城門了。」姜離放下酒囊，雖說他是庶出王爺，但也總歸是個皇室之人，皇室顏面還是要照顧到的，不能讓平民百姓看到這酒鬼的一面。
扶風正在給姜綾講述自己經歷過的一些奇人異傳，聽到姜離的傳話也不由得探出頭想要見識見識京城的風貌。
但他沒有看到想象中的人來人往與繁華。
只見恢宏的城門下佇立著黑壓壓的軍隊，他們整齊有序地排列在官道中央，軍士裝配長矛鐵盾，散發出肅殺的氣息猶如來自地獄的復仇者。
「那是大哥的黑林軍。」見到扶風眼中的不解，姜綾解釋道:「如今父皇卧病宮中，四哥手握兵權，大哥只有這麼一支親衛，現在親臨這裡這裡恐怕是在為我們保駕護航。」
姜綾話音剛落，一個金色人影從黑林軍中央出現，他身著金甲，渾身上下散發著帝王之氣猶如人中之龍。
待到身前，隨從拉起珠簾，一對璧人緩緩走出，女子身著月白長裙巧笑嫣兮，男子亦是一襲白衣長袍，氣質出塵之下猶如畫中仙人。
「姜綾見過太子殿下。」姜綾微微欠身，向眼前的金甲男子行禮道。而一旁的的扶風無動於衷，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姜岩的思緒從驚艷中掙脫恍若隔世，他縱然早已領教過自己皇妹氣質出眾，卻也被一幕迷亂心神。他苦笑道:
「皇妹不必如此拘謹，我還是喜歡你曾經在我身後拽著我的衣角叫我大哥的樣子，對了，不向我介紹下這位.……朋友嗎？」
儘管姜岩身著金甲，貴氣凌人，但他的聲音卻爽朗過人，猶如四月的春風拂過，抹去了方才的尷尬氣氛。
「皇室之禮不可廢」姜綾優雅地收起身姿，美眸笑道:「他是我訪山尋仙求來的修士，來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扶風抱了抱拳，「在下扶風，山野散修蒙郡主所託特來相助殿下。」
「甚好！甚好……」太子大喜，「先生還請隨我回府上一敘，姜岩必好生相待！」
「殿下喚我名扶風即可。」
太子召回黑林軍，一行人在黑林軍的保護下浩浩蕩蕩地前往太子府。
與此同時，四皇子府上。
「什麼？」
四皇子姜玄將金樽摔在下人臉上，還未等後者開口就攥著他的脖子怒目而視，「姜綾居然請來了一位仙人？那姜岩憑什麼請的動仙人助他？」
「哼，仙人？世上哪來的什麼仙人……即便是當今劍宗宗主劍尊大人也不敢妄稱劍仙。」一旁黑袍老者怪笑道:「依我看不過是個初探仙途的毛頭小子罷了，竟敢妄稱仙人。」
「那人面相多大？」聽了黑袍老者的話語，姜玄放下心來徐徐問道。
「據探子言道不過二十年華，氣質出塵疑有仙人之姿，他與郡主殿下並肩而立宛若一對。」
「哼，狗男女膽敢阻我登基，我必誅之。」
黑袍老者驅散下人對姜玄道:「殿下不必憂慮，不過一初探仙途的毛頭小子而已，我且前去會他一會若有機會直接殺了便可。」
「那就麻煩道長了。」
「呵呵……不過合作而已，殿下莫要忘了登基之後給我太虛門進貢靈石之事。」言罷，黑袍人程著雲霧悠悠而去。
「姜玄不敢相忘……」離去的黑袍人並未看到姜玄的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神色。
「哼，待到我登基之後，你若敢前來要靈石，我便敢喚來劍宗之人，膽敢違背劍宗維持的人間秩序，我看你太虛門……也該消失了。」
太子府上。
「九兒，可否感知到京城有修士的氣息？」
自從太子殿下見到扶風之後便如遇知音一般纏著他侃侃而談，好不容易到了府上也被太子殿下高坐請到身邊，終於在宴上得以喘息傳音給九兒。
九兒的神魂是要強於扶風的，因此他總是令九兒來幫他搜尋情報。
「咿呀，在主人現在所在的府里便有一道修士氣息，不過九兒不太清楚是什麼境界，或許是對方身上有著什麼蔽身法器。」
九兒從青葫蘆里鑽出，坐在姜綾面前的桌上，垂涎欲滴地看著食物但不敢觸摸，怕暴露了自身的存在。「還有一道氣息就很突出啦，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大約有通玄一境修為哦。」
扶風哭笑不得地暗中向她招了招手，明明是個魂體不用吃這些世俗糟糠，卻還饞的流口水，這小丫頭屬實讓他開心。
扶風一遍不留痕迹地喂著她，一邊思索道:「通玄一境……或許自己現在只是聞道圓滿，差了一個大境界，但自己以前世開陽境神魂御劍未必不能一戰，只是自己還有再次御劍的心氣了嗎？」
謫仙人的話猶在耳邊，他今世早已立下誓言為求仙道不再修劍，前世的劍道偏執宛如心魔。
他放下心中的糾結，想起九兒所說的前半句話。
太子府也有修士。
太子殿下不可能不知道，那他為何還要託付姜綾訪山求仙？
「在姜綾遇到自己前發生了什麼？」他不襟整理起自己的思緒。眼前正與姜離對飲的太子殿下慢慢變得陌生。
據姜離所說，當時天子卧病宮中，太子與四皇子為了奪權在宮中明爭暗鬥。
與此同時邊疆動亂，鄰國大武太子御駕親征，無奈之下姜綾代表皇室隨大將軍出征邊疆。
而姜綾就是在那一戰，成為了大周神話。
大周皇女姜綾，引萬軍於北疆，用兵如神，退蠻夷數百餘里，生擒大武太子。大武皇帝親自出使大周，退還大周國土城池締結友好關係。
那一戰天下皆驚，她的畫像傳滿了茶樓坊市，百姓也終於明白這位用兵如神的皇女竟是如此天姿國色，自此名門望族絡繹不絕地上門提親。
但是問題就來了，為何太子殿下不讓姜綾留在自己身邊相助反而託付她訪山尋仙呢？
以姜綾的當時的威望即便是四皇子派別的大將軍也欽佩於她。若姜綾公開支持太子，那就可以藉此給四皇子施壓，從而奪權。
想到這裡扶風迷起了雙眼，這個談吐間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太子殿下，自己再也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