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金蘋的婚禮

6、金蘋的婚禮

許瑞榮身背行李包裹,坐班車去省城,一路風塵僕僕。班車在傍晚時分到達省城,大街上燈火輝煌,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許瑞榮今天是第二次來省城,離第一次來省城已經過去了十年時間,他也將近五十歲的人了。與第一次來省城時相比,變化已是天壤之別。記憶中的建築已蕩然無存,車站也早已不是上次來時的地方,現在的馬路非常整潔開闊,綠化很好,行道樹高大挺拔蒼勁有力,出車站有個很大的廣場,廣場中心豎著一根銀白色旗杆,高約幾十米,旗杆上鮮艷的旗幟正被風鼓吹起來迎風飄揚獵獵作響。圍著旗杆周圍的是一盆盆五顏六色的花卉,花卉也是用白色塑料盆一個個擁擠在一起形成一個個圓圈從裡面向外擴張。許瑞榮無心欣賞這裡的花卉,只覺得這裡的盆景少說也有幾百盆甚至有上千盆,色彩斑斕,品種繁多,花卉工人一定是經過精心設計,匠心獨運后的出傑作。空閑下來賞花的人有很多,但像許瑞榮那樣匆匆一晃而過的旅客更多,他們也許都是心裡各有所盼所屬吧,也許是初來乍到更需要尋找適合自己的落腳點的招待所、旅社、酒店的緣故吧。對他們來說,只有儘快找到一個落腳點,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覺消除一整天勞頓下來的疲憊比任何事情重要得多。當然也或許是尋朋訪友的腳步過於匆匆,哪裡顧得上別的東西。

許瑞榮朋友給他的地址在省城的郊區之外的工地,天色已經太晚了,許瑞榮也不知道工地離車站有多遠,今天是非得先在這裡住上一宿不可了,一整天旅途奔波勞頓下來,身子骨已經不像年輕時那樣一點都不感受到疲憊。相反,今天自己的肩膀也生疼,腿肚子也酸酸的,肚子還在不斷地腸鳴。許瑞榮走進身邊的一個小吃店,老闆是一個年齡與自己不相上下的中年人,這是一家夫妻店,店鋪很小,牆上掛著一塊紅底白字的價格表。許瑞榮把行李先放下來,抬著頭盯著價格表逐個從上往下掃。一個女服務員手裡拿著一塊毛巾來到他身邊,一邊擦桌子,一邊問他吃點什麼?許瑞榮說:「我先看看吧。」女服務員面無表情地轉到別的桌子上去了。

「就來碗雪菜面吧。」許瑞榮大聲說。女服務員問:需要加點什麼嗎?

許瑞榮說:「不要了,就一碗雪菜面。」

服務員就也大聲朝里說:一碗雪菜面。

店裡又進來二撥人,把整個店鋪幾乎都擠爆了。許瑞榮只好獨自坐到店鋪的一個角落裡去,服務員走過來點菜,就順手把許瑞榮的棉被包裹行李往店門外提。許瑞榮說,你別把它弄出去,吃了飯我馬上走。服務員說:放心,我把它放在門口,不會弄丟的。許瑞榮說:你拿給我吧,我把它放到我自己的腳下去,不會影響到別人的。服務員說:「那你自己去拿一下吧,我現在忙著哩。」

雪菜面端上來了。許瑞榮早已餓得心慌,哪裡還管燙不燙,抓起筷子就吃。

碗里幾滴油星子漂浮在雪菜和麵條之上,黃豆大小的圓圈正在慌裡慌張地往碗沿擴散。許瑞榮的筷子破壞了這些油星子的結構后迅速隱藏得無影無蹤。

許瑞榮吃完面,把碗里的所有湯汁也一點不剩都喝進肚子里去,可肚子還在空響,他正想再吃一碗,服務員已經把碗收走。許瑞榮就說:「服務員,再給我來一碗雪菜面吧。」服務員就說:你稍等片刻。

許瑞榮等了五分鐘,就敲桌子催促道:「再給我來一碗雪菜面。」

服務員就過來說:「不好意思,老闆,雪菜面沒有了,您可否吃點別的什麼吧?」

許瑞榮說:「剛才我點的時候,人家還沒進來都還有,怎麼我比他早點咋就沒有了呢?人家都有,這是何道理呢?」

服務員低下頭說:「實在抱歉,真的沒有了。」

許瑞榮說:「既然沒有了,為什麼她比我遲進來點了同樣的雪菜面都還有呢?」

服務員堅持說:「人家是加了雞蛋、素雞在裡面,這當然是還有的。」這邊老闆娘走過來對許瑞榮說:「師傅,是這樣的,光雪菜面確實沒有了,您如果再加點什麼東西,我還能讓裡面給您燒出來?」

許瑞榮道:「這是什麼道理,我不加其他的東西,你們就不給我做,我加料你們就會做出雪菜面來?」

老闆娘說:「確實是這樣的,這是我們店裡的規定,店是我開的,當然規矩也由我來定。」

再理論下去是沒有意義的,許瑞榮滿肚子氣出了麵館。

許瑞榮也不再進別的小吃店裡去,他先找到了旅社,把自己安頓了下來,在裡面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他想上床睡覺去,就倒在床上,打開電視機,摁了許多頻道,正是廣告黃金時間,所有的頻道里都是在做廣告。許瑞榮是不看廣告的,他只好把電視一關,乾脆把燈也摁滅了,蒙起頭來睡覺。

旅社的隔音實在是太差勁了。不但馬路上的汽車行駛的聲音直往他耳朵里鑽,隔壁房間的電視廣告也在往他耳朵里灌,甚至連人行道上有人經過時說話走路議論取笑打鬧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許瑞榮只好撩開被角,從床上下來,他走到窗前,拉開窗帘的一角,街上金黃色的燈光就投射進來,影影綽綽得很是滑稽。許瑞榮又把床燈摁亮,把窗帘重新拉攏過來,他從包裹里取出一本書,這是他出門經常帶上的一本舊版的《三國演義》,平時就放在家裡的床頭柜子里,有一段時間他沒有翻動它了,今天他把它打開,隨意翻動一下,書頁隨著他手指的活動很快就跑過去了,揚起一陣灰塵,他已聞到一股霉酸的味道,他知道這書已經放壞了。包裹里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許瑞榮肚子確實還沒有填飽,這樣晚上肯定無法睡踏實,還是再找個小吃店來解決一下吧。許瑞榮從旅社走出來,猶豫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去吃了一頓夜宵。

黃志雄晚上約趙金蘋去看電影。趙金蘋就問他是什麼電影?黃中雄說,片名不記得了,但聽別人說,這電影還是非常好看的。趙金蘋又問他,你問他們電影的內容了沒有,戰爭片我就懶得去看了。黃志雄就說,好像是台灣作家瓊瑤的什麼作品,應該是情感劇吧。趙金蘋就警告他道:「如果你騙我去又不是瓊瑤的電影,我下次就不會再理你的了。」

趙金蘋與黃志雄並排走進影院,裡面燈光陰暗,什麼也看不見,他們進來時影院正在放映宣傳片之類的附加片子。隨著若明若暗的熒屏的燈光,兩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來。黃志雄從口袋裡取出一包瓜子遞給趙金蘋,趙金蘋不接,輕聲說了句:「不吃。」黃志雄沒有將手縮回來,依然遞在金蘋面前,金蘋就不理他,把眼睛朝熒屏上瞄。黃志雄看看周圍靜悄悄得沒有一點雜音,知道此刻整個影院里已經沒有人在嗑瓜子,就只好把手抽回去。

電影確實是由瓊瑤小說改編的,題目是《情深深,雨蒙蒙》,趙金蘋被裡面的人物畫面所吸引,已經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了。黃志雄卻還是坐立不安,他根本不是來看電影的,他對這樣的故事情節幾乎根本看不進去,他除了對戰爭片感興趣,其他什麼情感劇、話劇、戲劇、悲喜劇都不感興趣。趙金蘋隨著劇情的波動時而興奮、時而憂傷,又時而激越時而流淚。黃志雄看著趙金蘋多情的淚水就不禁心裡覺得好笑之極,但他不敢笑出聲來對她進行諷刺。雖然他的諷刺和譏笑就明晃晃寫在臉上,但趙金蘋是看不見的,因為趙金蘋此刻的心並沒有在黃志雄的身上,而是正馳騁在瓊瑤愛情劇的內心世界裡面。

影院出來,趙金蘋還是意猶未盡,一路上正與黃志雄滔滔不絕地議論開來。黃志雄極力回憶剛才電影里的畫面來支吾趙金蘋。趙金蘋對黃志雄看了一個半小時的電影什麼都沒有記住非常不滿,黃志雄雖然一路上對她大獻殷勤也沒有得到趙金蘋一句好話。

黃志雄把趙金蘋送到彩珍服裝店,趙金蘋就催黃志雄回去。黃志雄有些不舍,又不敢違抗趙金蘋的話,就磨磨蹭蹭地對趙金蘋說:「金蘋,晚上已經沒有車子回去了,能不能讓我也住在服裝店裡面,你睡床我睡地上都可以的。」

趙金蘋聽了,就發起火來:「你要死啦,想得到美,這服裝店又不是我一個人睡的,人家會怎麼議論我,你想都別想,你真的回不去,就自己找旅社去住,關我什麼事。」說著把服裝店捲簾門一放。黃志雄沒辦法,只好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趙金蘋與黃志雄的婚期定在十一國慶節舉行。離許瑞榮進城剛好三個月,岳父母寫信把這件喜事詳細告訴了許瑞榮。許瑞榮於是就帶著這三個月來辛勤勞作得到的1500元工資回到家裡。家裡正需要他這樣的一個男人來主持這樁喜事的工作。

黃家依照趙瀟亭的要求全部兌付承諾,雖然這件事應承下來讓黃家上下脫了層皮,但黃志雄急著把趙金蘋娶到手,他才不管父母肉痛呢。黃家把所有的聘禮物品都提前送到了趙瀟亭的家裡來,許瑞榮特地騰出了二個房間專門用來擺放這些東西。鄰居全都趕過來幫趙家搬東西,婦女們從來沒有見過誰家嫁個女兒能夠收男方這麼多東西,送進屋子裡的所有東西都貼上大紅《囍》字,大到猩紅的鏤雕桐油暖床,小到一把鎏金牛角梳子。黃家人還送來一本聘禮數目冊,這裡密密麻麻寫著整整二個頁面。當然擺放在屋子的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更讓人大開眼界的是黃家送過來的禮金,據說現金包了整整二萬元,都是嶄新的十元面額的票子,連銀行的封印都沒拆,還有金銀首飾也價值一萬多元的樣子。這些貴重的東西自然不能直接擺在屋子裡,禮金由許瑞榮存進鎮上的信用社裡,金銀首飾由趙金蘋本人保管。黃家人把所有的這些東西派人送過來,在趙瀟亭家裡吃了午飯酒肉后就回去了。現在離十月一日還有三天時間,趙瀟亭把自己所有的親戚和朋友包括左鄰右舍都請了來,從今天開始就開火倉,黃家也是從今天開始開宴席了。所有親戚來時都是需要提前備好禮物和禮金的,輩分長一輩的親戚需要給新郎新娘各預備一個紅包,當見面禮物。這裡親戚最講究的是新郎新娘的舅舅,舅舅是代表娘家的最權威的人,因此,舅舅出的紅包也是最有分量最貴重的。舅舅人多時由大舅舅開始安排席位,然後依次往下排,趙金蘋的三個舅舅二個姨媽以及表姐表哥表嫂表弟表妹甚至下一輩親戚等等一干人全都來了,由許瑞榮把他們都安排在自己家裡各個房間及鄰居家最好的房間里來去。現在過來的親戚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己家裡安排不下,因此趙家就向鄰居去借了房間,借多少看親戚來的人數來定。許瑞榮因為自己父母兄弟都是同一個村子的,自己的一姐一妹這些親戚就沒必要替他們再作安排,他們吃過飯後就由自己兄弟帶去安頓。許瑞榮知道父母兄弟房子都不寬裕,也就沒有把趙家的外來親戚分散到他們家去。好在這個時候,所有鄰居都很樂意把自己最好的房間讓出來,借給趙家來使用,鄰居們都會提前幾天把自己的棉被拆洗乾淨,把衛生提前搞好,這樣旽出的房間借出來自然就很有面子。親戚們睡得也踏實、高興滿意。

在開宴席的同時,這些鄰居的男子婦女都會放下自己手中的活趕過來幫忙。會燒飯做菜的就來掌勺,燒不來飯炒不香菜地就被安排到摘菜、切菜、洗碗筷餐具之類崗位上去,男人們就被安排來搬移桌凳、劈柴鋸木、搭彩架棚、煮酒燒水、拉線接電、端茶送水、招待親朋好友等等工作。頭腦靈活,筆頭勤快又善於交際的人就安排到登記造冊、編排人員名單、安置親戚座位、清點客人名額,買菜買煙買酒跑腿等人的工作還須自備牲畜車輛交通運輸設備。今天趙瀟亭家因為是嫁女,所以家裡就不需要張貼太多大紅喜聯、大紅燈籠和彩燈之類的裝飾品,但新郎家這道程序是必不可少的。總之,把所有的鄰居朋友都安排進來,這裡還需要一個事務總管事,一般都是舉薦自己族裡有威望的輩分長的人來行使這份工作,能夠被分配到這樣的工作自然是在村裡或者族裡是很有威望的人,是無上的榮光的一件事,也是整個喜事操辦下來最傷腦筋的一個人。一天下來,總管事務的人還要在晚飯過後召集大家開會,把今天的所辦的所有事情需要來個總結,今天誰沒有辦好事情或沒完成任務的人他會對本人或者這個組提出批評意見並讓大家吸取經驗教訓,明天及時改正過來。晚上就要安排好明天的工作和任務,重點是安排好明天一整天的物品採購工作,保證第二天的宴席菜品煙酒糖果的質量不出問題,所有的親戚都需要專人來安排他們的吃住玩樂,甚至連一個小孩兒都不能遺漏掉。

十月一日這天是黃道吉日,黃家早已把鎮上最上檔次的運海飯店大廳承包下來開酒席。許瑞榮把女方需要出席的名單提前二天就送過去了。趙金蘋由七個女賓陪侍過來,趙金蟬、趙金蓮也都被安排在女賓裡面,二個妹妹第一次遇見這麼隆重的場面,嚇得臉色都變了,好在金蟬和金蓮都在臉上打了淺淺的臉影彩粉,頭上都插上了頭飾,誰也看不出二人慌裡慌張的樣子。

酒店大廳里還專門搭了一個大舞台用來讓新郎新娘以及他們的父母來與所有出席這次婚宴的嘉賓見面。趙瀟亭夫婦已經七十多歲的人了,對時下新興的上檯面這一種儀式有點不適應,於是就拒絕參加。雙方於是就決定女方臨時代表許瑞榮與趙金蟬兩人代替出席。趙金蟬對這件事很投入,就興奮地即興表演了許多節目,風頭幾乎蓋過了新娘新郎,好在大家都樂意觀看趙金蟬的表演。趙金蟬彷彿就是一隻不知疲倦的金蟬子,她那金嗓子一展示,台下就掌聲雷動起來。司儀應嘉賓的要求,一次次把舞台讓給金蟬來歌唱起舞,站在舞台中央的金蘋和志雄反倒成了配角。

宴席結束,賓客紛紛散去。趙金蟬姐妹送姐姐趙金蘋去新房。趙金蘋對今天妹妹金蟬的表現很是不滿,但礙於在眾多賓客面前又怎敢發作。志雄也對今天小姨子的出格行為悶悶不樂,今天本應該是他和金蘋最耀眼最閃光最亮麗最快樂的日子。趙金蟬的行為雖然贏得了大多數賓客的稱讚賞識,但對於趙金蘋和黃志雄這對新人來說卻是不小的一次衝擊。

許瑞榮也看出了金蘋的不痛快,但他也無法制止趙金蟬的即興表演,既然大家都希望看到金蟬的表演節目,那麼他也就不能橫加干涉。畢竟趙金蟬也是在為姐姐姐夫賣力表演,而且金蟬思想單純,肯定沒有考慮到今天晚上的主角並不是她自己。

趙瀟亭自然也看出了趙金蘋的心思。作為父親,女兒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金蟬今夜風頭蓋過姐姐是不應該的。他幾次欲想從席位上起身上台勸說金蟬適可而止,可惜距離舞台太遠,聲音又太雜太大,只好自己生了通悶氣。

趙金蟬凌晨二點回到家裡睡覺,發現一家人全都坐在屋子裡沒有去睡覺,她感到奇怪,是不是父母晚上太興奮了睡不著覺。金蟬一進門,趙瀟亭就黑著臉說:「金蟬,你很了不起嚄,今晚上我以為你在黃家不回來了呢。」

金蟬確實還處在興奮當中,就笑著走到父母面前道:「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興奮到現在,沒想到你們都這麼高興,爸、媽你們年紀這麼大了,可要注意身體,別長時間醒夜呀。」

張鳳仙拉了拉金蟬的衣角,正想開口說話,趙瀟亭用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戳,大聲說:「金蟬,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得多用點腦子,該你出鋒你儘管出鋒,今夜本是你姐大喜之日,你助助興就可以了,出什麼風頭。」

金蟬聽了,就委屈地流下淚說:「我今夜做錯什麼了嗎,你怎好這樣奚落我,我唱幾首歌跳個舞替我姐助興難道錯了嗎?既然你們這麼反對我表演,你們為什麼在現場不橫加制止,等事後卻來個『秋後算賬』是什麼道理?」

金蟬一哭,張鳳仙心腸就先軟了下來:「蟬兒,不是大家不想讓你來表演,你能替姐姐表演節目來助興,大家都很高興,剛才你爸也並非是責怪你,他的意思是晚上應該把時間多讓給你姐姐和姐夫兩人。」

金蓮也勸說道:「姐,爸媽說得沒錯,今晚上主角是姐姐和姐夫,我們都只是配角,好啦,你也別委屈了,讓父母說幾句也沒什麼,你就別哭了。」

許瑞榮也勸道:「小妹,事情都過去了,也沒人責怪你什麼,咱爸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後你在外面要懂得變通,機靈一點就是。」

金蟬還是哭哭啼啼地說:「你們都別替咱爸打圓場,我知道,我在這個家沒有一點說話地位也就算了,我沒料到我在這裡是這麼不得人心,既如此,我明天就走,走得遠遠的,你們就當趙家沒有養我趙金蟬這個人就是。」

趙瀟亭越來越聽不下去這話了,站起來就要拿棍子打人,被瑞榮勸住了:「爸,你好好坐著,小妹晚上這麼出力表演也是為這對新人助興的,出發點很好,這是值得咱們肯定的,我認為小妹也沒有什麼錯,即使小妹佔據了他們一點時間也沒什麼,今天晚上大家都高高興興地吃到宴席結束就是很好證明。」許瑞榮一邊把岳父重新安撫在座位上,一邊用眼神暗示趙金蟬回房間去,別再站在這裡受罪。

第二天趙家人都很遲起床。張鳳仙燒好了早飯,就坐在廚房等大家起來吃飯。趙瀟亭也摸索著起來吃早飯,就對妻子說:「你別干坐著,趕緊讓大家起來吃早飯,涼了就不好吃了。」於是,張鳳仙就每個房間去敲門。趙金蓮起來了,許瑞榮不知什麼時候出去干農活去了,趙金蟬沒人接腔,趙瀟亭讓金蓮再過去叫她,金蓮回來說金蟬人沒在房間,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大家就沒等瑞榮和金蟬,三人坐下來吃早飯,瑞榮也很快回來了。

張鳳仙收拾了碗筷,趙金蟬還沒有回來,趙瀟亭就說:「金蟬這人,太不像樣,一個人拖大家後腿,鳳仙,你把鍋洗了,別等她一個人,她要吃就讓她自己吃冷飯去,這麼大的人了,你可別慣著她。」張鳳仙說:「你也別老是與金蟬過不去,金蟬這孩子也沒有不孝順你,你對她有意見,說也說了,金蟬自己覺得委屈,出去走走也正常的。」

趙瀟亭不滿妻子奚落自己:「你懂什麼,亂插嘴,不是你慣著她,她會這樣任性?」

對岳父母這兩人這樣的拌嘴,許瑞榮能不插嘴就盡量不插嘴。許瑞榮吃了飯本想先坐一會再出去幹活,現在兩位老人在磨嘴皮,就出去了。

趙金蓮吃了飯就又去金蟬的房間,金蟬把棉被疊得整整齊齊。趙金蓮自己房間的棉被還沒有疊過,看金蟬的房間整理得有條有理的,就怕等下被父母罵,就走進自己的房間來收拾起來。中午,趙金蟬人還沒有回家,張鳳仙又要做午飯了,趙瀟亭就說「你把早幾天剩下來的冷盤剩飯熱一下吃就是,別的新鮮菜你別去吵,冷盤都留下來給誰去吃?」

張鳳仙說:「家裡也沒剩下什麼剩菜剩飯的了,早幾天的剩菜都分給鄰居吃了,不過,你要吃什麼我就去熱什麼去,不想吃的就先留著,多熱多費柴。」

趙金蓮走進廚房對父母說:「我姐走了,估計一段時間都不回家裡來了。」

趙瀟亭跳起來問金蓮:「誰說的,金蟬走了,她能去哪啊?難道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金蓮說:「剛才我在村口碰見紫英她媽,她媽說,金蟬和紫英一大早就出門去了,金蟬沒帶什麼行李,紫英她媽還納悶呢,金蟬出門怎麼不帶齊行李,現在天氣馬上就要轉冷了,在外面豈不就要買新,紫英她媽又問我,是不是金蘋留給金蟬許多錢,金蟬就不願意穿舊衣服出門了。」

趙瀟亭聽了,就想過紫英家裡來問清楚這個情況。金蓮說:「你去問什麼情況,金蟬只不過與她女兒結伴而行罷了,她什麼事情也與我們一樣不知道。」

張鳳仙就又進金蟬的房間里去,也不知道她進去找什麼東西,趙瀟亭還坐在屋子裡生他的悶氣,趙金蓮見沒自己的事了,就走出屋子去。

許瑞榮幹活回來聽到金蟬出門去沒有同家裡任何人打過招呼,就知道金蟬是賭氣出走的,他也不想過多插手這樣的事情,他這幾天需要把自己家裡的自留地深翻一遍,這樣自己出門后,岳父母有空去地里種些蔬菜也方便許多了,過幾天許瑞榮還是要去省城打工攢錢去。

趙金蘋夫婦過了一星期就得回家來省親,這是習俗。黃志雄還得帶許多禮品過來,過去女孩子嫁得路遠的,就到母親家后出錢由母親這邊去市場購買小禮品來分發給鄰居朋友以及村子的居戶。黃志雄那天帶上趙金蘋來趙瀟亭家時自己雇了一輛小貨車拉上滿滿一整車的小禮品過來,這些小禮品都是提前備著包裝好了的,除了糖果、花生、蜜棗、餅乾之外還有果凍、熟雞蛋,香乾片等東西。趙村是大村子,住著幾百戶人家,每戶一份就需要幾百份,許瑞榮就等著趙金蘋夫婦過來省親后才能回省城去。

趙金蘋夫婦省親過後就算把結婚的所有程序走完了。接下來就可以長期與夫君生活在一起了,新娘子的生活也算是結束了。小夫妻就開始過平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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