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幾人循聲看過去。
身著碧色職業套裙的女人靜靜站在那裡,腰如細柳,長腿纖細筆直,臉上化著淡雅妝容,兩隻水晶吊墜耳飾與鑽石堂燈恰如其分,璀璨生輝。
白宿倏然瞪大眼睛,睜到極致,睫毛顫抖著。
「宣董,好久不見。」蕭松山主動站起身走過去同她握手。
宣雅蘭沖他微笑著點點頭:「聽說您也在這兒,正好過來看看,介意多我一雙碗筷么?」
「當然不介意,歡迎歡迎。」蕭松山忙領著宣雅蘭入座。
「哎呦宣董事長,剛才在外面見過的。」那對夫妻見到來人,忙起身迎接,伸著兩隻手也想同她握手。
宣雅蘭只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點點頭,繞開那兩隻手緊挨著白宿坐下。
兩口子的手僵在半空,臉上寫滿尷尬。
「宿宿,好久不見了。」宣雅蘭拉過白宿的手笑得親切。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是按耐不住的愉悅。
這麼重要的日子,即便沒有通知她,可她還是來了。
嚶。
「沒有打擾你們吧。」宣雅蘭笑問蕭松山。
蕭松山吩咐服務生加套碗碟來:「當然不會,今天喊宿宿的父母來見面,也是想談談婚金的事,正好宣董過來,給孩子們做個見證人吧。」
宣雅蘭緩緩抬眼看向蕭恪,明明見過好幾面,可還是認真打量著。
良久,她收回視線,輕輕撫拍著白宿的手背,眼睛彎彎似月牙,笑道:「那就好,蕭恪的品性我信得過。」
蕭松山就像是故意的一樣,道:「婚金這些自然不用說,都是按照最高標準來的,至於聘禮,原定是拿出松山百分之三的股份,但宿宿的父母可能覺得百分之三太少,嫌我們苛待了孩子,所以宣董您覺得百分之四怎麼樣。」
雖然說這話時語氣聽起來像玩笑,但實在有告小狀的嫌疑。
宣雅蘭削蔥根般的指尖輕輕撫摸著碟子邊緣,良久,鼻間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
「兩位可知道松山集團百分之三的股份意味著什麼?如果換算成現金,是多少人就算肆意揮霍也幾輩子花不完的。」
夫妻倆賠著笑:「這個我們當然清楚,但我還是那句話,宿宿是我懷胎十月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我只希望盡最大程度幫他爭取更多,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為兒女著想呢,宣董您可能不理解。」
宣董您可能不理解。
哈。
宣雅蘭一聲冷笑,雙眸似枯寒深淵,透著對二人的蔑視和不屑。
「那麼,蕭家肯給出百分之三的股份,兩位又是怎麼打算的呢,陪送有多少,可有考慮過?」
兩口子可能不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人結婚基本是男方下多少聘禮另一方在此基礎上再加點陪送回去,而這些錢都是作為小兩口的婚後生活資金,父母不會要一分錢。
而在婚嫁習俗灰色規則中,要是陪送方回禮不多,男方父母會認為他們是佔了便宜,就會對兒媳另眼相待,所以說陪送多少,除了要看父母自身經濟能力外,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他們對兒女的愛有多少。
兩口子聽后,嘿嘿一笑:「蕭親家都這麼有錢了,應該也不在乎我們那仨瓜倆棗的吧。」
都「蕭親家」了。
宣雅蘭將瓷杯往桌上一放,優雅且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對二人淺笑道:「要是二位覺得百分之三太少,乾脆一分錢別要了。」
兩口子一愣,臉色唰一下變得鐵青。
「宣董,您真會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也從不開玩笑。這樣吧,宿宿跟著我,我可以拿出幻海國際所有股份做陪送,我也願意入股松山集團。」說著,她笑望著蕭松山,「蕭董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不僅那夫妻倆,在場除承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惡寒從后脊樑上冒出。
能和幻海國際這種大財團聯姻,蕭松山當然求之不得,誰會嫌錢多呢,但也一直惋惜宣雅蘭孩子老公去得早,她也再無留後,今天忽然來這麼一出,說不害怕是假的。
白宿嘴巴張了張,似乎迫切想要表達什麼。
現實世界里,如果是今天這種場合,媽媽也一定會這麼做。
他一直不能說,當年父親入贅母親家,靠著母親家的財權勢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結果媽媽離世后他次月就把續弦領回了家,想罵父親是忘恩負義的軟飯男,可他畢竟是自己親爹,但是今天,媽媽好像用另一種方式將這番話說出了口。
「宣董,我們的家事,您這樣插手,不好吧……」兩口子生怕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趕緊道。
「你們家的事?」宣雅蘭啼笑皆非,「兩位,並不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就叫家人,你們認回宿宿後為他做過什麼?連最起碼父母的義務都沒盡到,今天卻敢在這裡獅子大開口,長這麼大沒和財團的人接觸過對吧。」
宣雅蘭向前傾過身子,認真看著他們的眼睛,臉上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她低低道:「能決定你們的人生,甚至是,生死。」
兩口子打了個哆嗦,冷汗順著腦門滑落。
這女人一直彬彬有禮的態度,更他媽瘮人好么!
「更何況,你們也不是宿宿的親生父母。」
兩口子一聽,急了:「怎麼不是!我自己生的孩子難道我自己不清楚么……」
最後幾個字儼然變成氣音。
宣雅蘭都懶得回答他們,按下手機,門口迅速閃進一西裝男,手裡拿著份兒牛皮文件。
西裝男畢恭畢敬將文件放在夫妻二人面前,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宣雅蘭漫不經心道:「我大發慈悲替你們查過了,當年你們和白家報錯的孩子並非白宿,白宿是被守林人撿到的,他本想自己把孩子養大,但礙於各種原因實在無法撫養,又聽信他人讒言不敢報警,生怕被扣上遺棄罪的罪名,所以悄悄把孩子送到了醫院,而你們倆的孩子,早就被涉嫌嬰兒買賣的護士給抱走賣給了別人家。」
「這是那個孩子和二位的親子鑒定,請詳閱。」西裝男在兩人身邊小聲道。
兩口子望著那份文件,身後千山萬水倏然崩塌成潰。
「你們的兒子,他現在過得很好,至於怎麼選擇,報警還是希望他保持現在的好生活,隨你們,你們的家事,我不過問。」宣雅蘭笑道。
霎時間,所有人齊刷刷看向白宿。
白宿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心中如同海嘯翻滾,席捲了每一處角落。
但海水,是熱的,燙的眼眸生疼。
蕭恪似乎明白了,為什麼白宿對這個只見過幾面的女人如此在意。
「那宿宿的身份……」蕭松山急忙問道。
宣雅蘭輕輕一笑:「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這二位,如果不是你們對宿宿不管不問,讓他無奈只能依賴我,我也不會心生懷疑去做親子鑒定。」
說著,她站起身,終於,對著兩口子伸出了手:「謝謝你們,不然我本不打算這麼早說出口,本想給孩子一點適應的時間,現在看來,不用了。」
「不可能!」兩口子不甘心到手的股份就這麼從指縫間溜走,拍案而起,「你都沒見過我們,你怎麼拿到我們的頭髮去做的親子鑒定!你在撒謊!你偽造鑒定!」
宣雅蘭淡然一笑:「我還是那句話,你們沒和財團的人接觸過吧。」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好似在說「就算鑒定是我偽造的你能拿我怎樣」。
「吧嗒、吧嗒。」眼淚落在桌上的聲音。
蕭恪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驚愕的表情,傻乎乎張著個嘴,聽到聲音趕緊側首看過去,就見白宿低著頭,晶瑩淚滴落在桌上。
他輕輕握住白宿的手,十指交叉,輕柔卻堅定。
「好了,我們的家事不希望有外人打擾,小劉,送客。」宣雅蘭對西裝男道。
西裝男恭敬請二人出去。
兩人恨得牙根痒痒,但說實話,無可奈何。和財團對著干還不如提槍自盡來得痛快。
他們提起包包忿忿出了門。
就連蕭松山這種自詡見多識廣的都看傻了,沒想到豪門狗血劇情竟然在他眼前活生生上演。
小承知抱著蟹殼,小手指摳著表面,良久,他好奇問道:「姨姨,你是白宿哥哥的媽媽么?承知沒有聽懂,稀里糊塗的。」
宣雅蘭俯身摸摸小豆丁可愛的小臉,笑道:「姨姨是個從不向命運低頭的人,這一次,依然被我賭贏了。」
承知更糊塗了,他詫異地看向白宿哥哥似乎是想求證,但哥哥低著頭,好像在哭。
「嗚嗚哥哥你不要哭,你一哭承知也想哭。」小孩抱著他的腰,淚花開始打轉轉。
「媽。」輕飄飄一聲,像乘著雲彩而來。
有太多太多想說的話,但此刻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曾經傻乎乎背著小書包毅然決然離開那棟冰冷的房子想要去找媽媽,直到被好心人送到了警局,終於認清了現實,媽媽已經不在了。
十幾年裡,隨著媽媽的照片被繼母摔壞撕毀,媽媽留給自己的護身符被當成垃圾扔掉,媽媽用過的東西也漸漸被新的替換,她存在的痕迹一點點被消抹殆盡。
到後來,再提起爸爸的妻子,大家也只會想到那朵帶著尖銳小刺的艷麗玫瑰。
可現在,媽媽再次出現了。
怎麼辦,男人哭哭啼啼是件很可笑的事,可就是抑制不住眼淚顆顆墜落。
他甚至已經分辨不清,穿進這本小說里,本以為失去了一切名譽榮耀這些不算太重要的東西,但悄然間,原作者卻又把一切最重要的都還給了他。
是敵人?還是朋友。
本以為母子再次相見該是感人至深的擁抱哭訴,但宣雅蘭卻非常平靜地給他夾菜要他多吃點。
或許母子本就如此,不用說太多,也不用靠哭嚎敘舊浪費時間,只要按照曾經的習慣做著自然從容的事,好像從未分開過。
其實心中早已潰不成聲。
關於陪送,宣雅蘭還是道:「幻海國際在我名下的所有股份,當然,親子鑒定出來后我已經給宿宿單獨建了賬戶,他的股份也已公證到他名下。」
蕭松山還是不敢信:「所有股份,宣董您不是在和我這個老頭子開玩笑。」
宣雅蘭莞爾一笑:「我說過,我從不開玩笑。」
說著,他又看向蕭恪。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嘴上卻微笑道:「蕭恪,你剛才也聽我說過了,財團做事向來說一不二,你要怎麼做,該做什麼,伯母希望你考慮明白。」
蕭恪抿嘴笑笑:「您放心,我的人生格言,如果宿宿流淚,只會是喜極而泣。」
蕭松山瞥了他一眼:「油腔滑調的。」
當晚,N條熱搜引爆微博。
#幻海國際董事長宣布找回生子。#
#白宿宣雅蘭#
#白宿到底拿的什麼爽文劇本#
【我我我都不知道該說點啥,親媽是兩大財團之一,老公是兩大財團之一,所以我們小白到底為啥吃了這麼多年苦[哭]】
【感動!超級感動!記得慈善晚宴時宣董站出來幫小白說話,她明明只見過他一眼就無條件相信他,果然母子連心。】
【可是小白還在穿五十九一雙的鞋。】
【都成了爆款了,已經炒到大幾百了,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早買。】
【那小白的那對父母是咋回事啊?】
【課代表划重點:當年車子失事,因為冬天小嬰兒包得厚實,所以滾下去被樹枝勾住撿回一條小命,警方來之前被守林人撿到了,因此一直沒找到屍體。後來守林人養不起給送醫院去了,剛好那對夫妻親生兒子被護士抱走賣了,小白就頂了這個空缺,然後又陰差陽錯的和顧青禾抱錯了。】
【哇哇哇!諸君我好興奮!所以今天他們為什麼要見那對夫妻。】
【聽說……訂婚?】
【!!!蕭此以白首!人生圓滿了嗚嗚嗚嗚TT】
【宿宿真的是逆天改命的典型,又努力又幸運,祝願我們宿宿以後的人生一帆風順~】
【他們感情好好,可以加我一個么?】
宣雅蘭坐在車上,拉著白宿的手依依不捨:「要記得給我發消息,我手機已經修好了。」
白宿點頭似搗蒜。
他慢慢俯下身子,忽然道:「媽,可以親一下么?」
宣雅蘭被他逗笑:「都多大了。」
白宿不依,強行在她臉上印下一吻,還大言不慚道「我就是媽寶男嘛」。
幾人望著車子漸漸遠去的背影,蕭松山長長嘆了口氣。
「那我們也回去了,明早還要早起送承知去學畫畫。」
白宿皺起眉頭:「蕭伯父,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該玩的時候,非學不可么。」
承知摟住爺爺的肩膀護著,不讓哥哥訓他:「是承知要學的,承知喜歡畫畫。」
「好的蕭承知,我知道了。」
蕭松山抱著孩子上了車,沖兩人點點頭叮囑著小事。
車子一離開,蕭恪卻忽然渾身失了力般傾塌了身子,靠著牆根坐下。
「怎麼了。」白宿問道,「很累么?」
蕭恪點點頭,輕輕倚在他的腿上:「本來見你父母就已經很緊張了,結果對方還是大人物,你說我不該緊張么。」
白宿在他身邊坐下,也突然感覺到累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腦袋埋進他懷裡:「蕭總,訂婚快樂。」
「嗯,很快樂。」
天空中,漫天星河斜斜壓下,闃寂的城市隨著星河流動漸漸傾斜。
*
周一的早晨,隨著早自習鈴聲響起,學生們疾步踏入教室。
「哎你打聽成績了沒。」
「打聽了,老師不告訴我。」
「好緊張啊,我從網上搜答案,總覺得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做錯了,但好像又沒錯,左右橫跳折磨死我了。」
甚至有學生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聖母瑪利亞,信女願用十斤肉換考試成功,求求了。」
七點二十分,班主任喊同學們去參加升旗儀式。
學生們一股腦湧出教室,因為很可能,他們一直期待的問題會在這場升旗儀式上得到確切的答案。
同學們三五成群往操場趕,路過白宿時有人想和他打招呼,被同伴扯了一把:「別找不自在了,人家可是打心眼裡瞧不起咱們。」
白宿沖她們笑笑。
大概只有蔣月,小跑追上來:「昨天上網看到你找到媽媽了,恭喜恭喜。」
白宿:「同喜同喜。」
到了操場站好隊,應明照例在學生群中巡視。
拉過一個男生的耳朵吼道:「你看你頭髮,咋的想留著扎辮子?放學去給我剪了。」
走到白宿身旁,看著他依然不合格的頭髮,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麼,但還是算了算了。
「吱——」倏然間,升旗台上傳來一陣話筒的雜音。
學生么瞬時看過去,意外發現上面站著校長!
哇!一般升旗儀式校長不會露面的,今天是有什麼重要的大事要宣布么?
應明一巴掌拍在一個還在交頭接耳的男生後腦勺上:「校長要講話了,安靜。」
五個藝術班的學生比其他人更認真地看著校長,不斷緊張吞咽。
校長今天還特意換上了西裝,換掉了他穿了一個冬天的棉服。
「各位同學,月考結束了,經過老師們夜以繼日的批改檢查,終於在昨晚算出了所有成績和排名。」
學生們緊張的倒吸一口冷氣。
「我知道,分數和排名對各位來說是很殘忍的事情,可社會就是這麼現實,哪怕出了學校也依然在算分數算名次。但我希望,大家不要把這當成一種答案,而是當成一種查漏補缺的工具,然後下次,才能進步。一次好壞決定不了人生,除了生死,人生中真的有無數個可以從新來過的機會。」
話畢,台下掌聲雷鳴。
很多人都說,機會只有一次,抓得住就成功抓不住就失敗,但校長卻說,其實人這一生有無數個可以重來的機會。
寒風凜冽,吹紅了孩子們天真的眼眸。
「那麼接下來,我還是要公布成績和名次,只是想告訴你們,什麼叫重新來過的勇氣。」
說罷,他拿出信封,撕開,從裡面拿出一張成績單。
他先公布了普通班的成績和排名,畢竟藝術班還要分出課程學習專業,的確不如普通班有大量時間複習。
「接著,是五個藝術班。」校長的聲音夾帶著一絲堅定。
「首先是音樂班,十一班,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后,平均分為420.56分,三門主科平均分為102.77分;十二班,平均分為417.66,三主科平均分為90.88分。」
「nice!」兩個班的學生歡呼雀躍。
畢竟上次平均分只有三百八十來分。
「接著是三個美術班。」校長從鏡片后抬起眼,看向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緊張已經石化的學生們。
「十三班,總平均分463.22分,三主科平均分116分;十四班,進步非常大,總平均分437分,三主科平均分99.31分。」
「啊……也就是說,我們失去第一了。」學生們雖然很失落,但一想到總算是進步了,沒難過一會兒又個個臉上掛起了笑容。
「最後,是十五班。」
學生們吞咽唾沫的速度悄然間加快,一個個伸長脖子。
小女生雙手合十在心中一遍遍祈禱。
一定要進步,一定要第一啊,一定要狠狠打那個瞧不起他們那人的臉啊!
校長深吸一口氣,眉間蹙起深深溝壑:「其實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念出十五班的成績。」
學生們心裡一咯噔。
啊不會吧……明明真的很努力了,上課吃飯睡前無一不抱著書本在啃,怎麼會,看校長這意思,好像不是很稱心……
果然,還是基礎太差了么。
校長抬眼,穿過人群,目光落在白宿身上。
倏然間,他嚴肅的眉眼舒展開,嘴角的弧度愈發擴大。
「十五班,總平均分464.22分,三主科平均分122分。」
話出口后,全場鴉雀無聲。
孩子們的眼睛漸漸睜大,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按耐不住的強烈情緒。
「並且,十五班在此次月考中,地理單科成績,包含普通班在內,全年級第一!」校長說出口的話擲地有聲。
「所以我才說,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宣讀成績,上次月考,十五班平均分只有二百來分。是奇迹么?還是,我說的,重新來過的勇氣呢。」
孩子們驚愕的表情一點點褪去,隨即被泛紅的眼眶取代。
原來人在極度開心的狀態下,不是吶喊奔跑,是真的想哭啊。
孩子們抱頭痛哭,應明在一邊看著不住點頭,一個粗糙的漢子也跟著紅了眼眶。
世界上最能安慰人心的,是努力過沒有遺憾,並且得到了回饋。
丸子頭忽然跳出列隊,從排頭到排尾小跑著和每一個學生擊掌:「鐵子們!第一第一第一!」
「看吧,我們根本不用為了三線糊咖努力,沒有人能決定我們的命運,能決定的只有我們自……」
話未說完,丸子頭猛然而止。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還在沖她微笑的白宿,忽然抬手摸了摸耳垂。
原來感到愧疚時,是會下意識摸耳垂啊。
而此時,十五班所有的學生都止住了哭聲,和丸子頭一齊看向白宿。
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們不用為我努力,我不需要。
是啊,人為什麼要為別人努力,為什麼要因為別人改變自己的信念。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白宿的良苦用心。
哪怕背負上被誤解的罵名,他也要清楚地告訴他們:自私點,只能為了自己去奮鬥。
「嗚嗚班長,對不起……」丸子頭好像是長大后第一次像這樣,淚水決了堤,嗚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曾經白宿的頭號黑粉,熱烈又愧疚的緊緊擁抱了他。
「沒關係,人最寶貴的品質是知錯就改。」白宿回抱了她。
接下來一個接一個,見縫插針,就跟擁抱大熊貓一樣,將白宿團團圍住。
攝像師們飛奔而來,對著孩子們一通狂拍。
蔣月使勁抱著他就不撒手,淚眼宣洩著:「班長,真的,是你救了我。」
「是自救。」白宿提醒道。
蕭恪在一旁看得牙根痒痒。
不準抱我老婆!
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人群中,顏宇看著被團團圍住的人,忽然低頭抿嘴而笑。
原本因為那兩句莫名其妙的提醒的確想過要放棄現在所想,但這一幕,卻堅定了他的信念。
世界上誰人不愛救世主呢。
但在無人察覺的角落,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幕。
隨即,視線緩緩轉到顏宇身上。
他忽然疾步走到顏宇身邊,用肩膀猛地撞了他一下。
顏宇回神,看著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哥哥,笑著點點頭,給他讓開一條路。
但在他經過自己身邊時,他聽到了低沉一句:
「我說過要你放棄吧,為什麼不聽,不怕後悔么。」
說罷,闊步離開。
顏宇詫異地望著他的背影。
所以,簡訊是他發的么?
好奇怪,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