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這周的卷子有點多。
周末連著高考三天的假,各科老師布置起來跟布置暑假作業一樣。
最後兩天還要去三亞玩,肯定不能帶著作業去,吃完晚飯時舒和梁徑就開始寫作業。總體難度不是很大——當然這是對他倆而言。
十點多的時候,方安虞果不其然打來電話:「白皮書43頁,實數a的取值範圍是2到正無窮吧?」
時舒開的免提,他在寫完形填空,腦子都要廢了:「梁徑。」
梁徑翻了下手邊的白皮書:「對。」
方安虞笑了下:「嘿嘿,我說呢......還有,57頁,最下面不等式那個,負2a加的取值範圍,你們選的什麼?括弧那個還是中括弧那個?」
梁徑剛要翻過去找,電話就被時舒拿去吼:「方安虞,再對答案!」
方安虞沒理他:「梁徑?」
時舒瞪他:「不許告訴他。」
梁徑笑了下,他起身去倒水,對電話說:「你們先內部解決下。」
方安虞無語了:「快點啦。誰跟你對答案,我就是不確定......」
「你每次都不確定。」
時舒語氣有些不耐煩,他來回翻著卷子,完形填空最討厭翻卷子做。
方安虞聽到他嘩嘩的翻頁聲,知道他在做什麼,隨手拿過下午回來那會做完的英語卷子:「你在做模擬卷吧?道德困境那篇,34選hile、ause還是alhough?最後那個vaion肯定不是......應該是A吧?」
「方——安——」咬牙切齒的時候,梁徑擱一旁的手機響了。
方安虞聽到了,很懂事:「先接電話吧。不急。」
時舒:「......我謝謝你。」說著按下另一邊的免提。
是班長李新哲打來的。
附中是高考考場,明天得安排幾個同學去班裡挪桌椅、貼條子。班干優先。
梁徑作為數學課代表,李新哲打電話跟他商量明天幾點合適。
時舒扭頭喊梁徑。
梁徑一邊喝水一邊端著切好的蘋果走進來:「你拉個群,問問原曦喬一銷他們。我都可以。」
李新哲說:「我挨個問過了。喬一銷也都行。原曦說她上午要補習,下午可以。陸菲寧說中午要去做指甲,估計一點多才能結束——」
時舒:「......牛哇。她就不怕老王看見?上次她頭髮上挑染的綠不是差點讓老王犯心臟病?」
李新哲:「反正放假,「能美幾天是幾天」——原話。」
陸菲寧堪稱理科一最靚麗的風景。
成績好得沒話說,各科均衡發展,就是平時超級叛逆,不讓做什麼非要偷偷摸摸搞幾下,跟打游擊似的,弄得老王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每回見她都要防著腦溢血。
方安虞笑:「陸菲寧好可愛啊。」
李新哲:「......你們那到底幾個人?我怎麼聽到了方安虞的聲音。」
時舒看著自己開著免提的電話,十分無語:「兩個半吧。」
方安虞:「......」
梁徑笑,伸手給時舒餵了一片蘋果:「那就兩點。」
李新哲:「行。我直接拉群通知了。」
掛了電話,時舒吃著蘋果和方安虞嘮,七七八八磨完了英語和數學,語文照常拖到最後。
梁徑很懂勞逸結合的作息,英語做得差不多他就去客廳翻雜誌看了。
梁坤給他訂了許多雜誌,國內國外的都有。興趣相關,生物和醫藥方面的最多,也有幾本視覺效果不錯的自然科技、人文地理。
時舒沒什麼特別的愛好,玩遊戲也是三分鐘熱度,什麼時興玩什麼。有時候也看梁徑的雜誌,專挑字少的看。
十一點多,時舒趴上床做古詩詞鑒賞,嘴裡念念叨叨的。
梁徑洗好澡出來看見,擦了擦頭髮說:「不睡嗎?」
時舒頭也不抬,搖了搖:「不困......淹留野寺出......啥意思?每個字我都認識啊!」
梁徑笑,走過去摸了摸他還有些潮的頭髮:「我幫你吹吹?明天做吧。」
時舒放下筆,仰頭:「你們幾點結束啊?」
房間里亮堂堂的。
梁徑低頭看他,眉梢還滴著水,面容俊朗,眼尾的摺痕和漆黑的眼睫分外明晰。露出來的胸膛是年輕人獨有的緊實白皙,小腹肌肉恰到好處,襯得腰肌窄瘦,少年一身磊落。
時舒伸手摸了摸:「我下午想去看電影。就是上回聞京去看的那個。」
分班之後,聞京和他們的活動也不總是重疊,畢竟文科三和理科一的放學時間都很少一致。聞京更多時候會和籃球隊的一起玩。何爍就是和他玩得比較好的。不過聞京性格好就好在,他做什麼都不會藏著掖著,群里更新動態最頻繁的就數他和方安虞。
時舒就總是被饞。
梁徑忍不住去親他一張一合溫軟粉潤的唇:「不會太久的。四點肯定可以結束。我們去外面吃晚飯好不好?」
時舒點點頭:「那我直接去電影院等你。」他看著梁徑,卧室里的光線落在他眼睛里,瞳仁深處明亮如星。
梁徑:「好。」
這麼一來一回,原本想出去的不想出去了,做作業的也不做了,親了一會就抱著躺上了床。
做過一些很親密的事,再做的時候,好像也不是那麼害羞了。
他們窩在被窩裡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
時舒很好奇梁徑下午對他做的事,於是提出也要做,他問梁徑:「是什麼味道的?」
即使光線被頭頂的被子遮擋,也掩蓋不了梁徑的臉紅和語氣的不自然:「嗯......我......」
時舒:「是不是很奇怪的味道?我也想試試。」躍躍欲試的語氣。
梁徑梗住:「......」
他簡直服了他了,摁下時舒興緻勃勃的腦袋,氣急敗壞:「你什麼都想試試。」
時舒扭了下脖子,擺脫梁徑的手掌,抬起來笑了下,視線下移,沒等梁徑及時抓住,他就去扒拉了。
梁徑屈膝併攏:「別——時舒!」
時舒抬頭,笑得眯眼:「你這個樣子,好像我是什麼流氓一樣......」
梁徑瞪他:「你不是嗎?」
時舒就嘿嘿笑:「你讓我嘗嘗什麼味道。我發誓,嘗到了就不弄你了。」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像極了狗血劇里到手就拋棄的負心漢。
梁徑頭都大了,顧不得通紅的臉,牢牢抓著自己褲子:「我是什麼點心嗎?!」
時舒好奇心上頭那是九頭牛都攔不住。何況是早已被弄得心猿意馬的梁徑。
可是——
時舒忽略了這件事初次帶給梁徑的刺激。
很快,時舒就嘗到了。
很多。
他坐在梁徑身上,臉上也很紅。但梁徑確信,這傢伙這會哪會臉紅,完全就是被悶出來的。
舌頭伸出來給梁徑看,自己伸手沾了沾,也放到眼前仔細研究了下。
梁徑盯著時舒微微聳.動的脖子,腦子裡有幾秒是空白的。
時舒語氣很疑惑:「說不出來......腥腥的,但好像也有點甜?梁徑,這個會甜嗎?是因為我之前吃的蘋果嗎?」
「你嘗到的是什麼味道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他還生出一點比較研究。
梁徑看著他,沒說話。他幾乎要對面前這張天真到極點的臉產生恨意了。眼底的光極深,所有的情緒被克制。
見梁徑不說話,時舒視線從自己指尖抬起,「梁徑......」
梁徑閉了閉眼,深潭一樣闃黑的眸色被掩蓋,他嗓音平穩,聽上去還有些冷意:「去擦掉。再對我伸舌頭,你試試。」
時舒皺眉,從他身上爬過去抽紙巾,小聲不滿:「莫名其妙......」
睡覺的時候就有些互相鬧彆扭的意思。他們誰也不理誰。背對背睡著。
其實時舒很想找話說,回過頭想想,他也覺得自己是有點流氓了,不顧梁徑意願......這不跟那啥一樣嗎......
時舒很不好意思,好半晌,找了一個似乎可以多說幾句的話頭:「梁徑,沒事。其實那會好快,我都沒——」
「——閉——嘴。」
時舒咬住嘴唇,再也不敢說話了。讓他說他也不說了。梁徑聲音可怕至極,好像他再發一個音,他就活不過今晚了。
這件事就這樣淹沒在一個稀鬆平常的夏夜。沒有人再提。
倒是後來,二十八歲的梁徑偶然想起,這筆舊賬就翻了起來。
而且,翻了不止一次。
那個時候,時舒被他弄得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漿糊一樣的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特別想穿越回去,回到那個十八歲的夏夜,把伸舌頭、說什麼快不快的自己拎起來狠狠敲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