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玩偶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刺激你大爺!
黑芝麻湯圓他喵的……臭不要臉。
唇瓣分離,夏稚年喘息未定,胸膛起伏明顯,張著嘴小口呼吸,耳垂嫣紅,脖子上都染上層淺淡的粉,杏眼瞧著唇角勾起的男生。
笑,還笑!
啊啊啊啊啊!
他沒忍住,一腳梆唧踢到他小腿上,兇巴巴瞪過去。
晏辭絲毫不動,唇角勾著,和悅的摸摸他腦袋,甚至還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乖,小心腳趾。」
夏稚年:「……」
畢業典禮結束,一班人又湊在一起吃了個飯,晚上回去,晏辭接了個電話。
當年綁架晏辭和他母親的那伙綁匪跑路,銷聲匿跡十幾年,晏辭把綁匪和晏家勾結的消息透露給衛家,衛家為了拿到晏時威把柄,現在也在找那伙綁匪。
兩邊加起來找,總算有點消息。
司機,也是秘書,秦緒帶著消息過來,說是有點蹤跡。
在南邊一帶。
晏辭打算自己去看看,夏稚年想跟著去,但被直接否決。
「乖崽。」
剛進到別墅坐下,消息同步傳過來,晏辭把白嫩少年攏進懷裡,溫聲道:「那是伙潛逃的殺人犯,窮凶極惡,你跟著我不放心。」
夏稚年坐著沙發上,扭頭瞧著晏辭,稍稍抿唇,「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
那伙人當著晏辭的面殺了他媽媽,讓晏辭有了嚴重潔癖和皮膚饑渴症。
他不信晏辭對那伙人全然沒有陰霾。
溫潤如玉的男生垂眸,瞧著嫩生生的年糕糰子,墨色的眸子垂了一下,扣住少年腰身,手臂用力。
夏稚年被箍著挪到他腿上,面對面跨坐著。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帶著點擔心,晏辭摸摸他腦袋,唇角彎了一下,湊近親親他。
「乖,擔心我,你才更不該去。」
那伙人殺了他母親,要是年糕糰子再出個萬一,他會瘋。
即便這次只是去查查情況,但他還是要杜絕一切隱患。
所以這趟,不能讓年糕糰子跟著去。
「放心,我帶著人,你回夏家待幾天,和我視頻,讓我知道你的安全就可以。」
夏稚年唇線壓平了點,抬眼望著他,到底點點頭,「那你和我保持聯繫。」
第二天一早,晏辭去了機場,連送都沒讓送,去之前直接把少年送回夏家。
剛好是周末,夏稚年進去,江鳶和夏鴻遇正在客廳喝茶吃糕點,看見他,溫柔笑了笑。
「年年終於捨得回來了,媽媽還以為年年把我們忘了呢。」
畢業典禮沒邀請家長,但開了直播,直播鏈接直接發到了家長群里。
年年和小辭,又是四手聯彈,又是牽手,又是在台上說悄悄話的。
他們看的清清楚楚。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一熱,眨眨眼,把衣服領子往上拉了拉。
這不是,自打后,就過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了嘛。
要不是秦緒消息過來,他今天能不能出得了門還兩說。
少年白嫩耳垂有些泛紅,像塊細膩的羊脂玉,清清嗓子轉移話題,「大哥呢?」
江鳶善意笑笑,「有事出差了,過幾天回來。」
「年年,來吃甜糕。」
晏辭下了飛機,到達那個偏僻的小鎮。
傳來的消息,說是看到了當年那伙人中的一個,長相有些相似,但不確定究竟是不是,也不確定,如果
是的話,那伙人來了幾個。
當年綁架的線索被晏時威抹乾凈,即便這夥人臨時打算敲詐晏時威,又殺了人逃跑,晏時威為了避免自己暴露,還是幫他們掃了尾,清除了他們的行動痕迹。
所以現在查起來才這麼費勁。
晏辭眼底微涼,帶著幾個人,分散進到那間霓虹燈亂閃,嘈雜陰暗的酒吧。
他上到二樓包廂,手下帶著的人悄無聲息分散出去。
沒一會兒,有人傳回來幾張照片。
晏辭看清照片上面的人,難得的稍稍怔了片刻。
男人肩背挺括,寬肩窄腰,手指鬆散的拿著玻璃杯。
側臉如刀削斧刻,狹長眸子裡帶著涼意,看向鏡頭。
——是夏問寒。
夏大哥怎麼在這?
晏辭眉頭輕蹙。
那邊夏問寒發現有人拍他,狹長眸子望過去,皺眉,起身邁開長腿。
片刻,樓上包間的門被敲響。
門被打開,隔著窄窄門洞,裡外之人彼此對視。
「晏辭?」
夏問寒眉頭皺著,邁步進去,「你怎麼在這。」
樓下居然還安排了人盯著。
晏辭在裡頭坐著,示意秦緒先出去。
「年年呢?」
夏問寒環視一圈,「你把他帶來了?」
「沒有,送回夏家了。」晏辭意味不明的瞧著他,沒答自己怎麼在這裡,反問一句,「夏大哥怎麼在這。」
夏問寒清晰察覺到,晏辭有些戒備試探。
不清楚是在試探什麼,不過看樓下的布置,不像什麼好事。
他冷淡瞥一眼,「來查年年當時被拐的事情。」
「查被拐?」
晏辭稍頓,眼底黑漆漆的,「在這裡?酒吧里?」
夏問寒瞧他一眼,「差不多。」
他沒說多少,又問,「我說了我的事,那你呢,你沒和年年待在一起,跑來這邊,又是做什麼?」
畢竟事關重大,兩邊都有些警惕。
晏辭墨色的眸子盯著夏問寒看了一會兒,心底來回判斷,緩緩出聲。
「我來查我母親當年的綁架案。」
夏問寒挑眉,稍點點頭。
晏辭母親衛茵當年的綁架,看著就蹊蹺,查查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和晏辭,居然同時出現在這個偏僻小鎮的酒吧里。
要麼,這地方藏龍卧虎,躲了不少關鍵人物,要麼……
他們查的人,是一批人。
「嗡——嗡——」
手機突然傳來兩聲視頻通話的震動。
晏辭低頭,眼底暗色化開點,接起來。
屏幕那頭,瞬間出現個眉眼精緻的矜貴少年。
「乖崽。」
他淺淺笑一下。
夏問寒:「??!」
夏問寒往他手機靠近了點,但還沒進攝像頭範圍。
夏稚年瞧瞧對面男生,杏眼彎了彎,「你到了嗎?」
「嗯,已經到地方了。」
晏辭視線落到少年身上,他們有好長一陣子沒分開過了,目光交錯,幾乎有些黏連,「乖,在做什麼呢。」
隔著手機,夏稚年覺得被盯得頭皮發麻,感覺像要被那視線裹住,摸摸鼻子。
「媽媽在給我看小時候的東西。」
想讓他多看看,萬一說不定能想什麼。
晏辭被一旁沒有接到弟弟電話的夏問寒死死盯著,面不改色,溫潤出聲,「是想起什麼了嗎?」
夏稚年搖頭,「不是。」
他站在柜子邊上,回身,打開柜子,「是這
個,你看。」
櫃門大敞,裡面擺著三個大小不同,但一模一樣的……玩偶熊。
夏稚年笑一下,眼睛彎著,「媽媽說是我小時候的玩具,你地下室不是有一個別人送的嘛,居然是同款,我也想送給你。」
一個玩具熊,晏辭留了十幾年,一直穩妥的放在地下室。
要是那個送小熊的小孩出現,擱在小說電視劇里,那就是妥妥的童年白月光啊。
手機那邊突然又傳出來一道熟悉的冰冷聲音,畫面一轉,變成另一張俊臉。
夏問寒拿走晏辭手機,轉了個方向,沉沉出聲,「同款?」
夏稚年:「……」
夏稚年:「???」
「……哥?」
夏稚年一臉懵逼,喃喃自語,「我出幻覺了?還是說我打錯電話了?」
晏辭:「……」
晏辭手機被拿走,輕嘖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又出現在攝像頭範圍里。
夏稚年:「???」
夏稚年腦袋一懵,感覺竄線了,反應了一會兒,「你們怎麼在一起啊?」
出差出到一個地方去了?
這什麼詭異的緣分。
夏問寒抿唇,「先不說這個,年年,你剛剛說,這個玩偶熊的同款在晏辭家裡?」
「……」
晏辭就在您邊上呢,您問他唄。
夏稚年頭大,總覺得對面兩個人視線盯著他,盯著他渾身一緊,不自覺站直了點,點點頭,「……對,不過比這三個小。」
家裡柜子里這三個,兩個大一些,一個小一些,看著像一家三口。
夏問寒擰眉,回頭看晏辭一眼,「年年,這四個玩偶熊是訂做的,沒有同款,你小時候喜歡抱著玩。」
小年年說這代表他們一家四口。
他問晏辭,「你怎麼會有丟失的那個最小號玩偶熊。」
「……丟失?」
晏辭敏銳的抓住關鍵詞,「我是小時候,路邊一個小男孩兒送我的。」
他抿唇,想到什麼,腦袋裡轟隆隆的,像有什麼炸開,劈開十幾年歲月,暴露出陳年過往,斑駁淋漓,接著沉聲道——
「十四年前,五月三號,逢世路,那天我和母親在那條路上被分別綁架。」
母親丟下他逃跑,被綁架,綁匪獅子大開口,想再敲詐晏時威一筆,又折回去綁走他。
彼時,垃圾桶的玩偶熊破爛臟污,他站在樹下,懷裡抱著個柔軟乾淨的,新的小熊。
被綁到山上也沒放手。
夏問寒聲音沉下去。
「十四年前,五月三號,逢世路,我弟弟被拐。」
或者也不能叫被拐。
天氣熱,年紀尚小的夏稚年想吃冰激凌,要兩種口味混在一起。
那會兒沒有現在發達,兩種口味是兩家店分開賣。
一條路的兩個方向。
夏鴻遇和江鳶開車帶著他,把小兒子放到車上,未免冰激凌融化,兩個人分開下去買。
車停在路邊,太陽暴晒,車門沒鎖。
那個小小的孩子抱著玩偶熊下車,躲進樹下陰涼。
其實時間很短,前後不過十幾分鐘。
等夏鴻遇和江鳶帶著冰激凌回來,車裡空蕩,周圍一個人沒有。
小兒子已然沒了蹤影。
匆忙去查,卻發現路上的監控被刪了個乾乾淨淨。
費盡功夫,只得到一張模糊的照片。
一輛麵包車駛向城外,駕駛座上的黑瘦人影單手夾著煙,伸處窗外。
縫隙里,能隱約看到後面車廂里,豆丁小孩的輪廓。
晏辭愣住,有些失
神。
夏問寒死死抿緊唇,眼底暗色涌動,戾氣外露。
小時候的晏辭孤僻,不與人親近,即便卑劣的接受了小孩兒的小熊,也還是遠遠站著,不近人情的背對著。
小孩軟聲軟氣的和他說話,甜滋滋的叫他。
可他就是不回頭。
過了一會兒,安靜下來,他以為那軟糯糯,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天真懵懂的小孩兒離開了。
他們不是一樣的人,沒有共同的話語,也走不到一條路上去。
所以自私又貪婪的拿了熊,然後轉身再不看他。
再到被用浸了葯的毛巾捂暈,醒來,就到了被綁的山上。
他抱著熊,卻沒留意那個小孩。
他以為那小孩早就轉頭離去。
夏家忙著找孩子,顧不上晏家的綁架案,也就全然沒往一處去想。
直到十四年後的現在。
幾批人匯合,消息頻頻傳上來。
綁匪想用小晏辭敲詐晏時威,所以綁完衛茵又折返回去,找到晏家兒子。
到了卻發現,邊上還有一個小孩。
衣著昂貴,價值不菲。
顯然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敲一個也是敲,敲兩個也是敲。
周圍沒有人,索性一起帶走。
那條浸了葯的毛巾,先弄暈了後面站著的夏稚年,又捂住了前面背對著的晏辭的口鼻。
然後就是小晏辭和衛茵被綁上山,小夏稚年被丟在車裡。
衛家不願意給出那塊地,直接報警,綁匪心急,想用晏辭的安慰威脅晏時威,結果誤殺了衛茵。
警察飛快趕來,綁匪心慌意亂,丟下母子倆跑了。
逃亡路上卻發現,晏時威純粹利用他們,綁完人,打算將他們殺人滅口。
豪門險惡,有些人衣冠楚楚,陰狠毒辣卻不輸刀尖舔血、四處流竄的綁匪。
他們要逃命,擔心車上剩下那個小孩的家裡也來找他們麻煩,礙著流亡路,找了個偏僻角落,隨意往下一扔,南下逃竄。
小孩一身灰土,高燒昏迷,不知道怎麼起了一身的疹子,紅點遍布全身,過路的孤兒院院長以為這是生病被丟棄的孩子,將他撿了回去。
那會兒醫療不發達,孤兒院也沒錢,去查,只查出過敏,還有呼吸道隱約有些問題,就放在孤兒院和其他孩子一起養著。
夏家卻順著那輛車,一路找到南方,關注點全然放到了那邊。
燈下黑。
十幾年的陰差陽錯。
晏辭拿著手上的資料,垂眼看著,指尖幾乎有些顫慄。
他問過。
夏稚年應該是被拐后,才和另一個世界的人換了身體。
那麼小的年糕糰子站在他身後。
其實只要他說句話,或者,哪怕不說話,只是回頭看一眼。
他知道那小孩沒走,即便被一起綁走,他也能儘快聯繫上夏家,找起來也能快的多。
那或許,年糕糰子就不會和人換身體。
不會在那個世界,受那麼多的苦。
又或許,從一開始,如果年糕糰子沒有在樹下看見他,沒有給他那隻玩偶熊。
那後面的一切,是不是……就都不會發生。
…
他的年糕糰子給了他一隻,乾淨柔軟的玩偶熊。
他卻沒回頭看他一眼,沒和他說說話。
所以此後被拐,被丟下車,被折磨十幾年然後灌下蜂蜜,窒息而死。
……都是因為他。
晏辭心臟像在撕扯,指尖幾乎拿不住那幾張薄薄的資料紙。
夏問寒一身的戾氣,全然遮蓋不住
。
理智告訴他,這事情和晏辭關係不大,晏辭那時也只是個孩子。
但情感上,還是燒著怒火,心底梗著口怨氣。
那是他弟弟。
全家疼著寵著,當眼珠子一樣捧著長大的弟弟。
就因為好心,送出去一隻玩具熊,所以就要經歷後面那些?
憑什麼啊。
夏問寒死死瞪著晏辭,怒氣過甚,胸膛起伏明顯,沒忍住,揮起胳膊砸過去一拳。
晏辭沒躲,直挺挺站著。
「哥!哥!」
手機被豎著倚在桌上,那邊的夏稚年一急,揚聲,「哥別打,這也不關他事啊。」
夏問寒拳頭懸在晏辭下巴邊上,硬生生停住,用力繃緊,抿唇,鬆開手。
片刻。
他沉默著抽身,走出攝像頭範圍。
……是了,年年現在還喜歡晏辭,黏糊糊的天天湊在一起。
夏問寒一身的寒氣,極力冷靜下來,卻還是冷厲不已。
……年年沒做錯什麼,晏辭也沒做錯什麼。
……晏家,衛家,還有那伙綁匪。
夏問寒狹長眸子里儘是寒光,轉身推門出去。
夏稚年隔著手機看向那邊,一時也有些沉默。
這事說起來,真的只能算陰差陽錯,誰能想到會生這麼多事情。
晏辭站的離手機有些遠,垂著眼,看不清眼底神色,唇線卻明顯綳直,壓的泛白。
夏稚年輕嘆口氣,緩聲叫他。
「晏辭,哥哥……」
晏辭沒出聲。
他輕聲再道:「你理理我呀。」
輕軟聲音落進耳朵里,晏辭指尖動了一下,輕輕抬眼,像沉寂了千萬年的石化,一點點破除僵硬,走近,拿起手機。
……不能不理他,不能不回應他。
……不能背對著當看不到他。
晏辭拿起手機,瞧著對面的瓷白少年,一瞬不瞬的看著,低低「嗯」了一聲。
「在呢。」
夏稚年說完就覺得不對,這話可能會讓晏辭……更想起那年送完小熊的事情,可話禿嚕出去,又收不回來。
杏眼圓潤的望過去,語調綿軟。
「哥哥,別難過。」
「我們早早相遇,不也算是好事情嘛。」
他笑一下,琥珀色眼眸溫暖柔和,乾乾淨淨,道:「五歲的時候就遇到你,我很高興。」
晏辭瞧著他,眼底幽深,像不見底的寒潭,深不見底。
「……乖崽。」
「嗯。」
少年應聲,靠近屏幕,彷彿這樣,就能里屏幕里的人更近一些,感受對方溫度,「我在。」
晏辭緩緩泄了口氣,嗓音微啞,沉甸甸的。
「……我好想你。」
……七個小時后。
夏稚年兩手空空,就揣了個手機,推開房間門。
他被晏辭那句「想你」,弄的心臟酸軟,沒忍住,定了最快的機票,匆匆忙忙跑過來。
晏辭收斂了情緒,這會兒還在整理當年的資料,聽見動靜,抬起頭。
怔愣一瞬,直接站起身。
「……乖崽?你怎麼……」
怎麼……來這裡了?
夏稚年見他站著不動,眉眼彎彎,明媚輕快,聲音暖洋洋的,透出絲甜意。
「我坐了五個小時的飛機,半點沒停,累死累活趕過來。」
「哥哥。」
少年笑笑,軟聲道:「你不來抱我一下嘛?」
晏辭稍頓,撕扯又熨帖的情緒流淌心尖。
這是他的
年糕糰子。
他大步上去,夏稚年彎著眼睛笑,邁步往前一撲。
兩副身體碰撞在一起,皮肉緊貼,不小的衝勁讓胸腔震顫不止,裡面的心臟收縮顫慄。
熟悉的溫度裹上來,帶著點淡淡的沐浴露香。
夏稚年被緊緊抱著,莫名鬆口氣,環著男生腰身,順著姿勢親親他下巴。
「我也很想你。」
「所以我來見你了。」